「小顏,在家
顏汐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一個大嗓門給叫醒了,然後就听見爸爸樂呵呵的聲音。
「是張主任啊,快進來坐。」
「小顏啊,和你商量個事……」
張主任,一听見這幾個字,顏汐猶如被冰水澆了一般,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就在今天張伯光讓爸爸幫他代班,他
卻逍遙的和別人
牌。
顏汐連鞋也顧不得穿就往外跑了出去,就看見爸爸笑著送那人出門。
「好,沒問題,我馬上就去。」
顏汐一听身體就僵了,奔了過去抱著爸爸的手嚷道
不許去,不許去,爸爸答應了今天陪我的。」
顏明誠看著光著腳丫,蓬頭垢臉的女兒,一把抱了起來。「怎麼不穿鞋,小心著涼了。」
顏汐才不管這些,只知道叫嚷著
爸爸今天陪我,不出去。」
「貝貝乖,爸爸要工作,等爸爸回來再陪貝貝,好不好?」顏明誠很耐心的哄著。
「不嘛,不嘛,爸爸騙人,騙人的是小狗。」
林婉清在廚房听見女兒的歇斯底里的哭叫聲,嚇了一跳。
「怎麼啦?怎麼啦?」
「張主任今天有事不能下鄉,要我代他,小丫頭跟我鬧呢。」顏明誠一邊抱著哭鬧不休的女兒,一邊和妻子說著話。
「貝貝乖,爸爸今天要去工作,只有工作了才能賺錢給貝貝上學。今天媽媽陪貝貝,好不好?」
「不好,不好,我只要爸爸。」
「貝貝,不許不听話。」林婉清來氣了,說完強行摟過了女兒,朝丈夫使眼色。
顏明誠會意,忙提了公文包,拿著雨傘出門了。
看著出了門的爸爸,顏汐只覺得天地都要塌陷了。難道重生一回的她什麼都不能挽回,難道她要眼睜睜看著爸爸奔赴那場死亡之約。一種尖銳的疼痛從她心房傳遞開來,不,
論如何她都要阻止,不惜一切代價的阻止。
她沖向陽台,看見爸爸快出大門了,什麼也不管,爬上了欄桿就往下跳。‘ ’的一聲,顏汐小小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鮮血從身體里面漫溢出來,在大雨的沖刷下,猶如一條血河。
疼痛如海嘯般向她席卷而來,朦朧中她看見僵硬如化石般的爸爸,听見媽媽淒厲的叫喊。
顏明誠扔了雨傘,慌亂的跑向女兒,鮮血刺紅了他的眼,他不敢踫女兒小小的身子。只見女兒慘白的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小小的手抓著他的大手,那麼的冰涼。
「爸爸,不要去,會死的……不要去。」
顏汐腦袋沉沉的,吃力的說完話,就陷入了昏迷。她覺得
就要死了,但她並不後悔,她要阻止爸爸,只要爸爸沒事,媽媽也就會沒事。
听到聲響的人顧不得大雨,都跑了出來,看著血不斷從女孩頭上冒出,而一旁的爸爸卻只知道呆呆的看著,心里急的不行,一個人一把將顏明誠拽到一邊去,抱起昏迷的顏汐,大聲嘶吼。
「快,叫車,送醫院。」
人群中有人反應過來了
我有車,跟我走。」
等待是漫長的,手術室外面的長廊,僵硬的顏明誠木木的站著,林婉清壓抑不住大聲的哭了起來,她不知道如果女兒出事了她該怎麼辦。一同前來的還有小區的幾個人,鄰居李大嫂心也酸酸的直想哭,但也只能不停的安慰林婉清。
十幾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終于
開了,林婉清激動的走過去,抓著醫生的手。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了?」
醫生掀下口罩
傷的很重,傷在腦部,目前已
生命危險,但還需要觀察幾天。」
林婉清跪了下來
謝謝醫生,謝謝你救我的女兒。」
那個醫生忙將她扶了起來
你這是干什麼,這是我們的職責。」
顏明誠听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眼淚也忍不住洶涌的往下掉,他閉上眼,女兒慘白的微笑的臉以及蜿蜒流淌的刺目的殷紅卻怎麼也揮之不去。一切都是他的
,他不該答應了女兒又反復,不該出門,他該好好的陪著女兒的。
托了鄰居李大嫂去張主任家傳話,家里出了事,不能下鄉了之後,就進了病房寸步不離的守著女兒。
過了兩天,顏汐明顯好轉,只是還是昏迷不醒。小區前來探病的鄰居們也帶來了青陽鄉的消息。
「今天凌晨突然倒了堤壩,整個青陽鄉都淹了,死了很多人,張主任也沒了。」
顏明誠夫婦倆對視,眼里都看見了震驚以及後怕。林婉清想,要不是女兒出了事,那麼現在沒的就會是
的丈夫了,想著想著,心里就忍不住直
哆嗦。而顏明誠的望著昏迷中的女兒,眼神里卻帶著一些詭異,他記得女兒出事後和她說的話。
爸爸,不要去,會死的,不要去。
女兒怎麼知道去了就會出事?他心里雖然驚濤駭浪,但卻並不露聲色,滿臉惋惜的和來人寒暄。「真的,那太可惜了。」
來人癟癟嘴
有什麼可惜的,貪污受賄,壞事干的還會少嗎?要不是上頭有人,只怕早就……」
顏明誠揮揮手,
斷了他的話語。這個小區是政府撥款建築的,里面居住的人大多在下面的鄉鎮為政,傳出去多有不好。
「人死為大,過去的也就過去了,知道追悼會什麼時候開
來人也精明,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三天後,大家商量了一起去悼念。」
顏明誠點頭
那就一起吧。」
再說了一會兒話,顏汐的爺爺來了,那人就告辭了。
「怎麼回事?」
顏老爺子望著孫女兒蒼白羸弱的臉,禁不住心疼的問道。孫女兒可是他心頭的寶貝疙瘩啊,一把屎一把尿的養到六歲,要進學前班了才送回城里的,想不到卻出了這麼大的事,還差點送了性命。他听到了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心疼之余,氣憤就如一把火在心頭燒啊。
「你們怎麼照顧的,好好的孩子給你們照顧到住院。」
顏明誠看沒有外人,把病房的門關了個嚴實,將前因後果以及女兒的那番話說給了老爺子和妻子听。
兩人听了均目瞪口呆,沉默了片刻,林婉清才猶疑的說道
難道貝貝知道些什麼,那天那麼的鬧騰,平常貝貝很乖的。」
顏明誠點頭
貝貝一定是知道什麼的,不然就不會拼命阻止我,還說了那樣的話。」
林婉清覺得不可思議,嘴巴張了張,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顏老爺子也皺起了眉頭
等丫頭醒了就知道了,這事別對任何人說。」
顏明誠和林婉清都知道厲害,自然不會說了,都點頭應承。
昏睡了三天,第四天顏汐終于醒了,映入眼簾的是久違了十二年,疼她入骨,對她永遠慈祥和藹的爺爺。心里頭酸酸的,眼淚直冒。
「丫頭醒了,告訴爺爺,是不是哪里痛啊?」
顏汐掙扎著爬起來
爺爺抱,貝貝想您了。」
顏老爺子听了心軟的一塌糊涂
爺爺的心肝兒,爺爺也想你啊。」
醫生進來例行檢查,然後一臉微笑的模了模她的頭。
「傷勢恢復的不
,身體還有些弱,需要好好養養。」
林婉清听了吊著的心完全放了下來,挖空心思,變著花樣的炖了許多補品。再幾天,顏汐的傷恢復的差不多了,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出院的時候,顏汐纏著爺爺,不讓爺爺回鎮上。
「爺爺,貝貝每天都想您,您不要回去好不好,在這里陪貝貝。」
看著孫女兒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老爺子幾乎心軟的想答應下來,可是想著家里的田地,還有養的豬,又放心不下。
「貝貝乖,爺爺家里還有很多事,等過幾年爺爺再來陪著貝貝怎麼樣?」
顏汐想著前世爺爺一個人倒在院子
人知曉的情景,心里就一陣陣的疼,于是就一直磨著爺爺。
「不嘛,不嘛,就是現在,爺爺不要回去。」
林婉清心里也是希望老爺子留下來的,他們夫妻倆都上班,老爺子留下來,平常時候也可以照顧一下女兒,但知道老人閑不下來,尤其放心不下家里的一切。
于是拖長音,警告的瞪了她一眼
貝貝……」
傍晚顏明誠下班回來,泗水縣離市里很近,坐車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所以顏明誠每天都回家的。看到女兒坐在一旁悶悶不樂,問明了原因,在一旁細細勸了一番。顏汐也知道這事急不來,看來只能以後慢慢磨了。
「貝貝,今天爸爸去了金陵,和老師提過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去學校報道。」
今天9月3號了,因為女兒受傷住院,顏明誠今天上午請了兩個小時假,特意跑去了一年級一班和柳老師說聲抱歉。
沒想到柳老師只是笑著說
那讓顏汐好好養傷,什麼時候身體好了再來報道,沒關系的。」
顏明誠訝異了之後就高興了起來,原本以為女兒
過了報名就要與金陵小學
緣了,想不到金陵小學的老師這麼好說話。
吃過了飯,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顏明誠斟酌了一下,還是問了。
「貝貝,你那天不讓爸爸走,是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顏汐身體一僵,她醒過來幾天就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如果爸爸問起她該怎麼回答,能告訴他們真相嗎?可這怪力亂神的事說了指不定會有麻煩,她只想以後好好享受親情,不想他們對她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怪異感覺。
「那個,我……呃……做夢夢見一個人,他讓我一定不能讓你去那什麼鄉,不然會出事的。」
顏明誠皺眉
做夢?」
顏汐看了一眼爸爸,他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相信,腦子一轉。
「是啊。」之後粗略描述了一下那人的長相。這個人是確有其人的,那就是她的太爺爺,爺爺的爸爸,這個時候,只怕爸爸也不曾見過太爺爺。
前世的她十五歲的時候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則尋人啟事,那里有一張照片就是太爺爺的,當時爺爺非常激動,
算過兩天把家里的事處理好了之後就去報社問問情況,可是沒等到那一天爺爺就意外去世了,這是她心中永遠的痛。要不是為了她,爺爺也不需要勞累,也就不會那麼早就離開人世了。
爺爺一听激動了
丫頭再描述一遍,描述詳細些。」
顏汐在腦海里回憶,細細的描述了起來。
爺爺听完眼光一閃一閃的
真是老天保佑,祖宗顯靈啊。」
「怎麼,爸?」顏明誠不解的望著老爺子。
「丫頭說的那個人是你爺爺,你也沒見過他,他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可能你爺爺怕你出事才托夢給她了,看來我們該找個時間去祭拜一下他老人家了。」
顏明誠听了,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勁,這事兒有眉有眼的,也容不得她不相信。只能暗自在心里感謝這個素未謀面的爺爺,他更加感謝的是
的女兒,若是別的任何一個人,只怕是僅僅作為一個夢,不會當真,而女兒當真了,而且以傷害
的方式留下了他,想到這兒心不禁又是一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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