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疊翠宮
「紅……紅紗……本宮要喝……喝水」此時,若蘭一個人躺在寬大的榻上,她張開嘴,卻嗓音嘶啞,僅說出幾個字便讓她氣喘吁吁,險些要背過氣去。
「紅紗……」若蘭再次掙扎著,想要喚來自己的侍女。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廂匆匆而來,很快,一只手扶住若蘭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將盛滿溫水的茶杯送至干澀的唇邊。
唇一接觸到水,就立刻活了過來,喉嚨上下微動,一杯水頃刻間見了底,若蘭長出一口氣,抬起頭來,卻看見扶著自己的人不是紅紗,而是紅綃
「紅綃,怎地是你?」緩了一會兒,若蘭開口問道,「紅紗呢?」
「回美人的話,紅紗最近常常不在疊翠宮,奴婢曾問過她的去向,不過,她未曾向奴婢說明。」紅綃一五一十地答道。
當即,若蘭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一口氣從胸口涌上來,她急促地咳嗽,「咳咳……咳咳咳……」
「美人千萬要保重身體」紅綃趕緊放下手里的茶杯,輕撫著若蘭的後背,為她順氣,嘴里還一邊安慰道,「為了這點子小事氣壞了身體,不值當的是美人呀」
「咳咳……」若蘭說不出話來,依舊不住地咳嗽。
好一會兒,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才算是消停了。
「扶我起來。」若蘭命令道。
紅綃依言扶起若蘭,並在她的身後墊了一個軟枕,這才放心地扶她坐在榻上。
「本宮今日才算是知道什麼叫做‘患難見真情’了,」若蘭感嘆道,枯槁的手無力地抓著紅綃的手,「以前是本宮虧待了你,紅綃,你不會怪本宮吧」
「奴婢不敢」紅綃依舊是那副顫顫巍巍的模樣。
若蘭見她如此,心知她也沒有膽量怪罪自己,這才放下心來,繼續說道,「如今,本宮病成這個樣子,疊翠宮也只有你還願意繼續伺候本宮。」說到此,若蘭銀牙緊咬,怒意橫生,「哼虧本宮以前如此仰仗紅紗那個小賤人,如今本宮一病倒,這床前就沒見了她的蹤影,她且等著,等本宮痊愈,有她的好果子吃咳咳……」
話音未落,若蘭又是一陣猛咳,嚇得紅綃又是一陣手忙腳亂,可若蘭這一次卻不知是怎麼地,一咳嗽起來就停不住了,若蘭瞧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靈機一動,想起上官大人今天上午叫她帶回來的川貝枇杷膏,于是馬上安置若蘭躺下,自己飛快地從房中取了來。
「美人,你吃點這個,據說止咳有奇效呢」紅紗端著從房中取來的瓷甕,舀了一小碗川貝枇杷膏,送到若蘭的嘴邊。
「咳咳……這黑乎乎的,是什麼……咳……什麼東西?」若蘭瞧見瓷碗中黑乎乎的一團,心頭發 ,趕緊問道。
「美人放心,這是上官大人讓奴婢帶過來的川貝枇杷膏,說是對咳嗽有奇效,」紅綃趕緊為若蘭解釋道,「這川貝枇杷膏是上官大人親手熬制的,就在今年春夏之交時,太平公主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是咳嗽不止,臉御醫都瞧不出什麼病來,于是上官大人便為太平公主熬制了這藥膏,豈知公主喝了沒到半月,咳嗽便痊愈了。這瓷甕里的藥膏,都是太平公主未曾動過的。今日上官大人派人叫奴婢她的偏殿去,詢問了美人的病情後,便將這藥膏交到了奴婢手中,吩咐奴婢帶來給美人」
「上官婉兒?」若蘭一驚,下意識地就伸出手來將紅綃的瓷碗推開,「咳咳……咳……」卻由于咳嗽得太過劇烈,又說不出話來了。
「美人,你可要好好保重」紅綃見她的模樣,心頭也慌了,趕緊勸道,「奴婢明白美人在擔心什麼,但美人您想想看,如今您病成這個樣子,皇上已經多日不曾來過疊翠宮了,就算是上官大人想要害您,也不會是選在這個時候啊」
「本……本宮……咳咳……」紅綃的話讓若蘭的咳嗽更加劇烈了。
「若她不肯吃,你就對她說‘若想好好活著,就乖乖地吃藥,我保證能讓她再獲聖寵……’」上官婉兒的話立回響在紅綃的耳邊。
紅綃一咬牙,對著若蘭大聲說道,「陳美人,上官大人叫奴婢轉轉告您,若是想好好活著,就乖乖地吃藥,她保證能讓您再獲聖寵而且,」紅綃深深呼吸一口,雙拳緊握,鼓起勇氣說著接下來的話,「而且上官大人還說,您的七日散早就解了,如今搞成這個樣子,是因為您中了其他的毒」
若蘭聞言怔住,連咳嗽都忘記了
「陳美人有禮了」婉兒施施然走來,朝著躺在榻上的若蘭行了個半禮。
「想不到日理萬機的上官大人居然有空到我這沒人伺候的冷宮中來,若蘭真是受寵若驚呀」若蘭方才服下了川貝枇杷膏,說來神奇,現在居然不再咳嗽,說話也利落了。不過,她看到上官婉兒完好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想到自己為了整到她,不惜吃了那麼多的苦,可換來的結果卻是……
想到這里,若蘭的語氣就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故而一開始便是實打實的諷刺。
婉兒淺笑,似乎沒有听出若蘭話中的諷刺之意,自己搬了繡凳,也不等若蘭開口,便坐到了她的榻邊,「美人說笑,皇上也不過是幾日未來罷了,這疊翠宮哪里就變成冷宮了?」
「哼」見上官婉兒的笑容就在眼前,若蘭忍不住別過臉去,嘴角揚起一陣苦笑,「你也知道皇上幾日未來了,想來過不了多久,我這疊翠宮就與淒風苦雨的冷宮無異了」說罷,若蘭眼角的淚滾落下來,看來這幾日,她是受夠了委屈。
上官婉兒並不言語,只是默默地看著若蘭掉淚,過了半晌,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塊絲絹來,遞給若蘭。
若蘭也不推辭,結果絲絹細細地擦掉臉頰上的淚花,看著婉兒,沉吟了半晌,終于問出了口,「你說,我還能再得到皇上的寵愛麼?」
終于,說到正題了
「當然,」婉兒點點頭,「不然,我也不會大費周章地從承乾殿過來,專門拜訪一個已經失寵的美人。」
「你……」若蘭被婉兒的話搞得一陣哽咽,但她深呼吸了幾下,終于壓下心中的怒氣,但說話的時候依舊咬牙問道,「你……你可有辦法?」
「辦法,當然是有的,不過就得看陳美人肯不肯與婉兒合作了?」婉兒含笑說道。
「怎麼合作?」若蘭心頭一動,趕緊問道。
「你我二人聯手,將皇後打壓下去,到時候你統攝六宮,而我輔佐太後,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婉兒笑著說出自己的打算。
「統攝六宮?」若蘭眼中一亮,‘統攝六宮’不就是當朝國母?那她陳若蘭可不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可是……這,這可能麼?
「是,統攝六宮」婉兒肯定地點頭,「只要你願意」
「我……我……」若蘭十分激動,上下唇不住地踫撞著,連整句話也說不清楚,「我……我……」
「別你你我我的,若是願意,我便想法治好你的毒,有我幫你,你必定可以抓著皇上的心,到時候,你想做什麼,也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情」婉兒放輕了聲音,在若蘭的耳邊慢慢地說道,那話中帶著濃濃的誘惑,疑惑著若蘭的心。
「可是……可是……」若蘭還在猶豫著,「皇後對我有知遇之恩,若是沒有皇後,哪里來今天的我?」
「哈哈哈……」婉兒聞言,居然放肆地大笑起來,「哈哈哈……知遇之恩?若蘭啊若蘭,我該說你聰明還是說你傻呢?難道你還不明白為何御醫解了你的‘七日散’,你卻遲遲不能下床麼?你再想想看,你現在身上的癥狀,可與‘七日散’有任何一丁點兒關系?」
「什麼?」若蘭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婉兒,「你……你是說……皇後?」
「當然,你不妨說說,你現在的身子是什麼情況,而這樣的情況又對誰最有利?」
「我……」若蘭剛開口便覺得止住了,自己的下面正在流膿,這——太過難以啟齒,可是,轉念一想,她又是怎麼知道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婉兒一陣輕笑,看著陳若蘭,心道︰這女人真是蠢得可以,但嘴里卻說道,「陳美人難道忘了,婉兒原本可是掖庭宮中的一介罪奴,若沒有一點心思,怎地成了太後跟前的三品執筆女官呢?」
言下之意,上官婉兒對于後宮之事,自有計較,她陳若蘭也就不必費心了。
「我要怎麼信你?」若蘭開口,看來是有心答應。
「很簡單,三日之內,我想辦法解開你身上的毒,到時候,你一定要得到皇上的寵愛,至于怎麼對付皇後,我到時候會安排,你只消等候便是了。」
「上官婉兒,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若蘭听了婉兒的話,沉吟半晌,忽然開口。
「美人請賜教。」
「你既然不願意當皇上的妃子,為何還要這般枉費心機地在後宮經營?」若蘭不明白,若是上官婉兒無心,為何要同自己一道報復皇後?
「哦?」婉兒眉梢一動,嘴角微揚,雙眼中卻是冰涼,只听得她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飄渺,「我所求的,不過是安寧罷了」
「安寧?」若蘭嗤笑一聲,「只要身在後宮,哪里會有安寧?這話,我不信」
「你信也罷,不信也好,」婉兒無所謂地搖頭,「事到如今,你只有選擇與我合作,如若不然,過不了多久,疊翠宮可真要更名為‘冷宮’了」
若蘭一咬牙,目光緊咬住婉兒,「好我與你合作」
「美人真是痛快」婉兒笑著倩倩身,從袖中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來,放到若蘭的手中,「一日一粒,三日後即可痊愈,婉兒恭候美人的好消息」
「好」若蘭接過瓷瓶,揣在懷里,咬牙切齒道,「三日後,皇上必定宿在疊翠宮里」
「呵呵婉兒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