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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飯後,我們一起在樹林里散步,月光像會跳舞的精靈一般,從這一頭跳到那一頭,在草上繞著圈,絢美光亮。他的紅色眼楮在發光,月光下有種奇異的美。秀美的睫毛仿佛會說話,是的,是睫毛會說話,微微閃動的時候,像擁有了生命一樣,充滿了靈動和目眩的美。
他站在我面前的時候,就像一團會發光的紅色烈焰,比那高高在上的天神還要出眾。我從未料想過會遇見這樣的美,他的月兌俗氣質比地下城王子還要高出幾分。那個王子的戾氣和血腥味太重。
「你真漂亮。」他凝視著月光下我的臉龐,無比溫柔地道。
我笑出了聲︰「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不,是你,」他溫柔地望著我,「雖然你幾乎每次在我面前都很狼狽,可不知為什麼,我還是覺得你很漂亮。」
「是嗎?。」我的臉上又開始發燒了,而且燒得很嚴重,全身都開始發燙,燙得我有些暈。
那晚,我睡得很沉,很香,醒來時嘴角居然還帶著一絲笑。
我在兩個使女的幫助下打開了龐大的泛著光澤的紅木衣櫥,霎那驚呆。紅木衣櫥就像一個小型房間,里面掛滿了數不清的漂亮衣服,每一件都精致美麗,色澤驚艷,質量極佳,一眼看去,仿佛柔軟得不可思議。
「您喜歡哪一件?」使女笑盈盈地問我。
「隨便哪一件都可以。」我道。
剛換上一件粉紫色漂亮長裙,昨天見到那位年長使女信步走了過來,彎腰恭敬道︰「殿下,人族的卡特爾長老求見,正在外面的小廳等候。」
「人族的長老?」我心下狐疑,我什麼時候又和人族長老扯上了?
精巧雅致的白色小廳內,我在兩名使女的陪伴下,輕撩長裙,緩緩坐在地毯上的柔軟地墊上。我的對面,盤腿坐著一位白須白發,滿臉皺紋的老頭,年齡莫約五六十歲,看起來很有些古代老道長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那一身的黃色華麗袍子又給他添了些世俗氣。
使女們退下後,他慢慢地捻了捻白胡子,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您不是我們族里的人。」
我點了點頭,一臉的贊同︰「對,我不是。」
「但,我們還是希望您能入我們族里,」長老的雙眼滿是誠懇,懇切道,「不光是為我們,還為了您能更好地坐穩王妃的位置,只有我們人族作為您強有力的後盾。」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我們都不再開口說話。我望著窗外綠色草叢,他看著手中精巧的銀制高腳酒杯。半晌後,我緩慢地道︰「這樣吧,請讓我先考慮一下。」
他優雅地從紅色的地墊上起身,彎了彎身,恭敬地道︰「我們期待著您的佳音。」
我在使女們的陪伴下把他送到了寬闊的庭院。庭院里,中心噴泉中的女神雕塑的雙手正在揮灑水珠,濺濕了噴泉的彩石邊沿,和地上的草坪。
人族長老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鐵門。我用手半遮額頭,看向天空,陽光正盛,有些耀眼,還有些刺目。
「現在是春天了嗎?。」我忽然問使女,「能持續多久?」
「對,殿下,現在是春天,」使女畢恭畢敬地回答,絲毫不為這個也許對她們而言很幼稚的問題嘲諷和譏笑,「能持續一個月左右。」
「之後又會下雪?」
「是的。」
不遠處,一個白色身影漸行漸近,隱約看去,是一個極美的美人兒。她的身形婀娜多姿,步子優雅迷人,一點一點向我靠近。她的身邊,還環繞著數位縴瘦的綠色長裙使女。
「殿下,安德麗雅夫人過來了。」剛才與我說話的使女小心地提醒我。
「夫人?」
「是的,她是王的寵妾,天鵝族族長的小女兒。」
那麼高貴那麼漂亮的女人居然只是一個妾?我心下詫異。她微笑著向我走近,撩起長長的裙角,優雅地行禮,很客氣地道︰「殿下今天的精神不錯。」
一陣淺淡清雅的香水味瞬間包圍了我,那種迷人舒適的氣味讓人頓時心曠神怡,渾身舒坦。
「還可以,」我道,又補充了一句,「你看起來也不錯。」
她抿嘴淺笑,美麗得不可方物。我們又寒暄了兩句,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我,眼眸里有掩飾不住的淡淡感傷和失落。
與她分開後,我帶著兩個使女走在寬闊光潔的走廊上,看著廊沿一根根古希臘式的圓柱,我問道︰「為什麼一直沒有見到王的王後?」
兩個使女半低垂頭,誰都沒有回答。我心中的疑團漸漸加重,正想追問,一群長發使女從我們身邊走過,向我低身行禮。其中一個經過我身邊時,將一個小紙團偷偷地塞進我的手心,堵住了我欲說的話。
回到房間,我譴走使女,打開紙條,快速看了一遍,心下暗喜。紙條是歌寫給我的,約我晚上在小樹林的東北角見面。她知我不大能看懂他們的語言,特地用了最簡單的幾個字來表達她的意思。
見見也好,我想,這樣可以弄清一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她應該比我清楚。晚上,格諾恩正好不過來吃飯,我帶著使女去庭院散步。不到十分鐘,我借口風涼,讓她們去拿外衣。待她們的身影全都不見,我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小樹林。
月影橫斜,樹影幢幢,一身黑衣的歌已經站在東北角的一棵大樹旁,她的頭上戴著連衣長帽,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明亮的大眼楮。一看到我,她的眼里便露出了喜悅的光。她的身邊,還站著一位全身銀色鎧甲的半熊護衛兵,人臉熊身,一條短尾,長得十分魁梧高大。
「他是我的丈夫,」歌對我道,「沒有他,我無法進王宮。」
我看著這個高大的半熊衛兵,心中生起了一股內疚。格諾恩為了分開我和歌,特地把歌嫁給這個半熊人。這個半熊人長得一般,粗眉大眼,生得十分粗獷,也不知道待歌好不好。
「甜,我很好……」歌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連忙道,「比我料想的要好得多,哥哥對他很滿意……」
「歌,要不是因為我……」我的聲音有些哽咽,「你不會這麼快就嫁人……」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歌的眼里充滿了眼淚,看向我,「我這次來只是想見見你,我很想你。」
我的鼻子酸得厲害,淚水也要落下,「好好過……」
「下去」兩字還未說出口,頭頂上悚然出現了一陣陰風,涼嗖嗖的,我驚懼地抬起臉,來不及料想發生了什麼事,脖頸處就忽然被人重重一擊。一股強烈的劇痛猛地傳來。我從喉嚨里發出了悶哼,眼前一黑,便軟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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