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忍受不了這兒的孤獨無助,便四處走動尋覓,只想找到一個人的身影,九洲池四周人頭涌動,熙熙攘攘,我仔細在人群中探尋,終于在一個亭子中找到了他。此時,他正斜斜地依靠在亭子旁,肆意與自己的兄弟、堂兄弟們飲酒作樂,挺拔俊秀的身姿在燈火和月光的籠罩下,別有一種瀟灑不羈的姿態。
他並沒有看見我,我站在遠處見到這般多人,不知道該過去,抑或是不該過去。只听有人笑道︰「阿瞞,我再敬你一杯!你得將這杯喝完了!」說罷,硬是往他杯中倒滿了酒。他搖搖頭,微微一笑︰「美酒自然要慢慢品嘗,這才能嘗出它的美妙之處,如此牛飲,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眾人皆是起哄道︰「不行,不行,阿瞞,你得將這杯喝完了,可不能不給這個面子!義興郡王這般好意,你可別掃了興。」「沒錯!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喝得爽爽快快的。」「三郎,誰不知道你的酒量最是了得,無論如何,你都得將這酒喝了。」
他朗聲大笑,一舉杯,豪氣地應道︰「好!恭敬不如從命,義興郡王,多謝了!」說罷一揚頸,便將那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眾人大聲叫好,又紛紛互相敬酒玩樂。我望著他,見他一直側著身子,並未留意到我,不由意興闌珊,便想著回去宜繡閣睡覺罷了。
卻听有人叫道︰「咦,那兒有個小丫頭!是誰家的?」他轉過頭來,看見了我,我也愣愣地看著他。又有人小聲說道︰「是恆安王的女兒,聖神皇帝將她養在宮里,听說太平公主甚是寵愛她。」「阿瞞,听說當時你救了她?」
我被他們這般指指點點,覺得有些為難,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轉身離去,但見他朝著我走了過來,步子就再也邁不開了。李隆基走到我面前,笑道︰「怎麼不過去,與你的表兄們打個招呼?」
我有些怕生,連連搖頭,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膽怯,也不勉強,依舊微笑︰「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我以為你和隆悌一同玩耍去了。」我知道他說這話,又是拿上回李隆悌不讓我走的事兒開玩笑,連忙急急搖頭︰「沒有,沒有,我沒有見過他!」
他眼中含著玩味的笑意,道︰「哦?那這小子跑哪兒去了,竟然沒有與你在一起,當真是奇怪了。」我被他一戲謔,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我是來找你的!」他吃了一驚,而又一笑︰「找我?有什麼事麼?」
我鼓足勇氣,拉著他的袖子,拖著他往外走︰「這兒好生無聊,沒人理會我,你陪我玩一陣子。」他笑了起來,依言跟著我一直走,只听身後有人嬉笑道︰「听說那小丫頭很喜歡黏著阿瞞,果真如此。」有人嗤嗤笑著︰「那小子向來了不得,從幾歲的丫頭片子,到幾十歲的白發老嫗,見了他都要邁不開步子,誰讓人家長了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