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芊芊無法抵抗著突如其來的疼痛,她幾乎疼得站不穩,強烈的劇痛讓她緊緊的抓著沈凌君的手臂,好似在抓著救命的浮頭,蒼白的唇瓣溢出微弱的字眼,「疼……」.
「肚子好疼……」
不等沈凌君反應過來,她疼得雙腿無力的想要往下倒,沈凌君一把攙扶住她,順勢彎下腰,手穿過她的膝下,將她打橫抱起,神色也變得緊張起來。
她渾身冰涼,額頭上沁出的冷汗告訴沈凌君,他心疼的這個女人,此刻有多痛苦……
「別怕,我們馬上去醫院!砍」
他啞著聲說著,腳步快速走到車邊,拉開車門,將她平穩的放在後座上。
車子快速的融入了車流,冉芊芊側身卷縮在車後座上,臉頰邊的發絲有些濕潤,下月復那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恍若覺得自己下一秒就會死去,整張小臉沒有絲毫血色,她緊咬著發紫的唇瓣,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而沈凌君從車內鏡看著她痛苦的樣子,渾身每一根弦都緊繃著,他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冒出了冷汗,那份揪心的感覺一點也不亞于芊芊,也許,更多的是害怕玩。
他知道,芊芊雖然瘦弱,身體卻還可以,不是那種會生大病常跑醫院的人,然而正是這樣,這突如其來的一次,讓他的心里滋生了從所未有的害怕。
車一路超車,交警在身後一路緊隨,不停的招手示意沈凌君停車,他顧不及太多,超了幾次紅燈,直奔醫院。
一抵達醫院,他將疼得幾乎暈厥的芊芊從車後座扶起的那一剎,沈凌君恨不得疼的是自己,他抱起她,讓她靠在自己的懷里,低聲說著,「再忍忍,芊芊。」
「沒事的,一會兒就沒事了。」
此時,交警騎著警車追趕上來,小跑著上前攔住他,「先生,請出示你的駕駛證!」
沈凌君瞪著一雙猩紅的眸子,低聲警告著,「讓開!」
興許是被那陰森的氣勢駭到,小交警看了看他懷里的人好像疼得不行了,這才猶豫著讓了道,只得回到沈凌君的車邊,開了罰款單。
沈凌君加快著腳步,抱著她直奔重癥室,大聲的嚷著,「醫生!」
沒有見到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沈凌君幾乎急瘋了,口氣也變的猖狂起來,「馬上叫你們的醫生出來!!」
護士迎了上來,幫忙著讓芊芊躺在病床上,解釋著,「醫生馬上就到,小陳,立即通知蔣主任上來。」
護士口中的蔣主任出現時,一看見是沈凌君,諂媚的上前,「我是蔣雲天,你夏伯伯的夏傳的學生。」
沈凌君哪里還顧得及什麼不相干的關系,他一把揪住蔣醫生的領口,狠聲道,「馬上去給她看病!要是出什麼紕漏,我要你整個醫院都關門!」
蔣醫生愣了一下,隨即擠出笑容來,「您放心,我一定竭盡所能。」
待沈凌君放開他,他趕緊上前檢查芊芊的反應,皺著眉,嚴肅的道,「馬上推進手術室,是胃穿孔。」
一旁的護士趕緊著手準備,卻也暗自打量著這位口出狂言的男人,當然,不了解實情的小護士會把沈凌君當成了囂張的富二代,口出狂言,只有蔣醫生是真真切切的知道,沈凌君有這個能力,尤其是,這還是家私立醫院,他想搬倒一家私立醫院又是什麼難事。
手術在進行中,沈凌君待在外頭,沒有一刻能夠真正的靜下來。
他的手機在口袋里已經想了無數次了,他煩心的掏出一看,是好友翰文的來電,今天本是翰文回來的日子,從小便相識的幾個發小便相約著一起為他接風,另要求對方都帶上伴侶,沈凌君想帶上芊芊一起去,卻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突發的狀況。
他按下接听鍵,里頭立即傳來不正緊的打趣聲,「我說沈大少爺,你是跑哪里去風流了,若不是在床上辦事,你真的給我個理由吧,大伙兒等你一晚上了。」
沈凌君捏了下眉心,哪里還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沉聲道,「我這兒出了點事情,不過去了。」
翰文一听他聲音,便心知事情嚴重了,認真的問,「不嚴重吧?」
「她胃穿孔,現在還在手術室里。」
翰文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能讓沈大少這麼緊張,長嘆了一口氣,「成吧,今天就放過你,改天給我補回來啊。」
手術一直進行到凌晨時分,手術室的門緩緩向兩邊退開,蔣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笑道,「您放心,沒什麼事情了,就是她平時飲食方面不規律,可能經常食用方便面之類的食物,才會導致胃穿孔,留院觀察個幾天,以後還是要注意飲食,要是嚴重起來,變成月復膜炎,那可就有生命危險了。」
「您放心,我們醫院一定給她安排最好的病房和照顧。」
沈凌君這才松了口氣,可是他的表情依舊很嚴肅,濃眉緊蹙著,臉色一片陰霾。
經常食用方便面?
這個女人,在離開他的這些日子,就是這麼照顧自己的嗎?
病房里,昏暗的燈光罩在芊芊那蒼白的臉蛋上,沈凌君坐在病床邊,兩手握著她的手,輕抵著唇邊,一點,兩點,三點……輕輕啄吻著她素白的手指,「你知不知道,剛才被你嚇的腿都軟了。」
想他那會兒去邊境從軍的時候,哪里有畏懼過?
可是,看著她面色蒼白,疼的那麼要命的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是虛的。
倏然,他的手機又震動了起來,為了不打擾她,他放下她的手,起身到病房外去接起。
門一闔上,躺在病床上,意識有些模糊的芊芊,微睜開了泛紅的雙眼。
她望著,沈凌君的背影,他整個人站在昏黃的燈光下,那背影如此的高大,給她一種滿滿的安全感,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沈凌君正卷縮在沙發上睡著,他的西裝外套搭在身上,那高大的身材擠在窄小的沙發上,腿腳都不能伸直。
陽光落在他的臉龐上,額前的頭發微擋住了他英挺的劍眉,而他原本光潔干淨的下顎因為沒有整理的緣故,冒出了些許胡須,有幾分疲憊的感覺。芊芊不知道自己就這樣看了他多久,直到護士敲了敲門,走進來,沈凌君才醒過來,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護士小姐面帶笑容,「沈太太,您好點了嗎?」
芊芊愣了一下,隨即微笑的點頭。
護士緊接著拿出溫度計給她,「來,量一溫,我一會兒來取。」
「好的。」
她開口,聲音卻無比的沙啞,唇瓣干裂。
沈凌君倒了些水來,幫她拿著枕頭墊在身後,讓她坐起來,再把水遞到她的嘴邊,親自喂她。
芊芊抿了一小口,黑白分明的雙眸直直的盯著他。
沈凌君無奈又寵溺的對視她的目光,「怎麼這樣看我?」
她指了指他的下顎,沈凌君上手一模,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他將水杯放在一旁,坐在她的身邊,抓著她的手背便觸著自己的下巴上的胡須,聲音暗啞,「沒看過男人有胡須?」
剛冒出來的胡須有些扎手,芊芊無力的揚起嘴角,「沒看過你有胡須。」
在她的印象里,他永遠都像一個高高在上無比完美的天神,盡管他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的關系,她也不曾見過這樣的他。
沈凌君定定的望著她,她無意間說的一句話,竟讓他覺得酸楚,在作為她丈夫的那段日子,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其實他並不是一個完人,他也會有不修邊幅的時候,他也會在天氣炎熱時,在家里穿個大褲衩,只是他的這些面,他都沒有給自己的妻子看過。
他緊握著她的手,笑道,「你有沒有看過我穿大花褲的樣子?」
芊芊搖頭。
「那你有沒有看過我不修邊幅,工作起來很糟糕的樣子?」
芊芊繼續搖頭,她蹙眉,「你會那樣?」
他也會有那麼隨意的一面嗎?
沈凌君的心頭一澀,握著她手的力度緊了幾分,聲音嘶啞,「當然。」
他很抱歉,從未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呈現出自己這一面,也許在她的印象里,他只是一個回了家只會看著她不說話的男人。
沈凌君放下她的手,轉移話題,「肚子餓不餓?」
他抬手看了下時間,「已經過8個小時了,你可以吃點東西,別餓著,你的胃經不起折騰了,一會兒,會有人給你送吃的過來,記得,不管餓不餓,都要吃。」
「還有,我晚上再來看你,乖乖的待在床上,知道嗎?」
聞言,芊芊的眼眶一熱,她想起了昨晚他將她送來醫院時那緊張的樣子,他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難道他忘記了,是她毀掉了他的官宦前程,是她毀掉了他父親的一世英名。
芊芊最終還是沒能問出口,也許她也害怕得到答案,她也開始害怕提醒他後,听見他說恨自己……
白天,鐘輝听見她住院了,便來看望過她,問了她最近住在哪里等一些近日的情況,芊芊總覺得鐘輝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他每次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芊芊很迷惑。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到那間雜志社去任職的時候,是他給她面試的。
從監獄出來後,芊芊很難找到一份工作,她每一次都誠實的在履歷表上填寫了真實情況,卻屢次遭到拒絕,昊宸曾經笑過她傻,告訴她,這個世界是多麼的現實,現實到每個人都不得已需要說一些假話。
她處處踫壁,唯有到了鐘輝這里,他只是淡淡的問了她一句,「剛出來?」
芊芊應了一聲,以為他會說相同拒絕她的話,然而他卻跳過了這個問題,直接問她關于攝影,關于美術的問題,後來,她便成為了他的同事,她一直認為,鐘輝是一個耿直的大男孩,可是如今,看著他常常蹙眉,若有所思的樣子,芊芊突然有一種他變了的錯覺。
下午時分,卓沅也來陪過她,一直到晚上,芊芊不自覺的望著門口,可是始終沒有見到沈凌君出現。
窗外下起了傾盆大雨,豆大的雨珠子拍打在窗上,就在她以為他不回來的時候,她的門被推開,衣服都濕透的沈凌君拎著東西,出現在她的眼前。
他徑直走到她的身邊,拿出買來的甜湯,「還是熱的,快起來趁熱吃點。」
芊芊望著他濕透的衣服,「你的衣服……」
沈凌君低首看了一下,這才月兌了西裝外套,將其搭在凳子上,把熱氣騰騰的甜湯遞到她的手里。
芊芊望著手里的甜湯,頓時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她的爸爸,也是這樣笑著將甜湯遞到她的手里,芊芊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她嘗了一下,真的很甜,甜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