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非早上醒來的時候,臉上是再多的粉也掩蓋不住的憔悴。
她愣愣的披上睡衣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面前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看著許天送給她的香水,面霜,口紅和首飾,往日的一幅幅開心畫面好像又重現在眼前。
十年前他們是大學同學。
許天是學生會的團支書,而秦非則是宣傳部長。
本來兩個人沒有發生交集的機會。
那年已經是大二,趕上國慶節,許天準備做一期專刊,但是團里負責宣傳的人卻病倒了。
許天不得已,只能到學生會借人。
秦非正扎著馬尾,在宣傳欄的黑板上寫寫畫畫。
許天驚喜的跑過來︰「同學,你能幫個忙嗎?」
那時他跑的氣喘吁吁,英俊的臉上滿是期待,眼神很懇切的看著秦非。
秦非看著許天,突然就笑了起來。
許天愣了一下,看到面前的女孩笑眼彎彎,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又說道︰「同學,可以幫忙嗎?我是團部的,需要你們宣傳部的人。」
秦非止住笑,很干脆的說︰「好,你回去吧,下午讓她過去好嗎?」
許天听到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有些奇怪︰「你不用和部長商量一下嗎?」
秦非抿著嘴,仔細的打量許天,問道︰「那你覺得我不像嗎?」
許天驚喜的說道︰「原來你就是秦非,看你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大一的呢。那就多謝你了。」
秦非笑意滿滿,擺擺手︰「不客氣,下午見。」
學生會的工作結束以後,秦非去了團部。
兩個人就這麼相識了,成為校園中人人羨慕的一對。
畢業之後他們就結了婚,過了幾年兩人世界。
結婚幾年許天仍舊天天接她下班,晚上兩個人不是在家里溫馨的做飯,就是去看場電影燭光晚餐。
每年的生日,結婚紀念,許天總會送給她,他覺得最好的東西。
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什麼矛盾,秦非對許天的爸媽也很孝順,可能是因為她的父母去世的早,所以對于兩個老人就有點愛屋及烏的意思,和他們相處的很融洽。
直到許天媽媽三年前開始催他們生孩子,秦非卻發現,不是他們不想要,而是根本要不了。
這讓她的婆婆大為光火,變著法子給他們倆喝各種中藥,偏方,可是秦非的肚子仍然沒有反應。
今年婆婆終于放棄了,即使這個兒媳婦再好,沒和她吵過架,發過火,可是不能生孩子,就抹殺了一切,逼著許天提出離婚。
秦非還記得許天提出離婚的時候,自己竟然以為是在開玩笑。
可是看著許天矛盾又糾結的樣子,她才發現,原來是真的。
哭,鬧,都沒有用,對老人來說,沒有孩子,她就一無是處。
看著許天夾雜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左右為難,人越來越憔悴,連工作都受到了影響。
秦非終于放棄了,同意了離婚。
她不忍再看到相愛的老公受到這種折磨,可是離婚時兩個人的不舍連法院的人都看了出來,還想調解他們。
秦非無奈的笑了,緊緊的盯著許天看,好像想把他刻在腦海里。
許天轉過身,說︰「小非,再見,保重。」
他的腳步遲緩而沉重,秦非知道,他哭了,因為她自己也早已經淚眼朦朧。
離婚七天,許天幾乎每天都來樓下看著她。
昨夜情不自禁發生的事好像還是場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秦非忽然把梳妝台上的東西都掃落在地上。
沒有真心人,再漂亮又有什麼用?
從今後,她就只有自己了。
低低的嗚咽聲從趴在桌子上的秦裊那里傳出來。
地上一瓶玫紅的指甲油,從破碎處漸漸流出美麗的顏色,洇染了精美的地毯,仿佛是一顆摔成了碎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