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是黃昏沐浴後,在長發將干未干之際,枕著明勛的肚皮烘干我的長發。
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我腦子很靈秀地轉動著,就問︰「如果有一天你成了魯濱遜,你會怎麼辦?」
「能怎麼辦?我就看著一島開遍魯濱遜的花,那是我的女人們。」
听明勛的話,好似那些花花比我的長發離他更近。我腦袋的一邊依稀有一股哈喇子的騷熱。
「你敢!」我喉嚨里低低地頂出一聲。
「是我僅有的一個女人。」他改口。
「那還差不多。」
我就把一條腿逐漸呈90度伸向空中。我小學從一年級到三年級都是校體操隊的。我後來一直保持著壓腿和踢腿的習慣。筆直伸展的腿引我自戀。我常常盯著那小腿的弧度,迷戀它,好似上面有我某世情人的臉。
雪白的絲袍這時就撩上了肚皮,我于是懶洋洋地問︰「是哪個女人呀?」
「哈哈。」他一翻身甩開我的長發跨上了我的腰,「這就告訴你!」
這樣的開場白,完全是一場親熱的前戲。我們都進入了狀態。
像是孤島上兩個相依不舍的戀人,全身心地相給予、相交纏。像是找回了迷失千年的一場愛戀。他的身體早就獨自在孤島上饑渴數載,一個活體的女性,只要不是風干的木乃伊,都能讓他呼風喚雨,揮霍他孤島主人的雷霆萬鈞。
窗外只有暮色漸沉的天。
這是一幢20層公寓大樓的第十層。
樓下隔一條馬路是幾個相連的網球場,走過網球場就是中央公園。那是一片樹的海。
我們不喜歡拉埋窗簾,這樣有在野外的感覺,有被偷窺的感覺,更刺激。這是明勛灌輸給我的。剛開始時我不習慣,現在離開了那樣的天色,反而覺得不痛快了。
我載浮載沉。我在至快樂和至絕望時,總有載浮載沉的感覺。像是貼著水面飄。它最初來自我的夢境。
夢里的海是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