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壽王挑唆武惠妃陷害三位親王的?」
「臣……揣測當時壽王應該知情。所以,請陛下明奪!」
李隆基以手撫額,「據你所查,若都是實情,朕理當還他們清白,只是此事已釀成悲劇,任朕如何追究都于事無補,反而,會鬧得朝堂上人心惶惶。」
「但陛下若是不追究,這天下就會鬧得滿城風雨。」他聲音固執而堅定,「未免禍起蕭牆,陛下切不可姑息養奸。」
「那你有何兩全之策?」
「恕臣愚昧,臣實在不知。」
「哼,」李隆基冷抽一聲,「以你的精明強干會沒有對策麼?講,朕恕你無罪!」
韋堅拜了一拜,拱手道︰「臣以為,駙馬楊洄德行有虧,不配再食朝廷俸祿,應該革去官職,移交吏部論處;壽王李瑁,*守失當,伙同武惠妃設計加害自己的兄弟,應該撤銷其加封的職位,然後……」
「夠了,」李隆基打斷他,「朕始終不相信瑁兒是這樣的人,他對太子之位沒有念想,朕的兒子,朕心里有數。只是惠妃,朕已經追封她為‘貞順皇後’,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豈不讓她‘有譽于前,毀譽于後’?……朕不是讓你給眾人定罪,而是想,如何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你懂朕的意思嗎?」
「陛下,您是要一錯到底?」
「不,朕已經錯判了三個兒子,現在,不想再添一個。」
「可是壽王確確實實牽涉在內,他的母親武惠妃更難辭其咎。」
「你今晚的話太多了,」李隆基顯得不耐煩,「這件事你就擱這兒吧,明天我叫他人去辦,至于你,不得再過問此事。」
「陛下……」韋堅愣愣地抬起頭來。
李隆基已經緩緩起身背過身去,高力士出聲道︰「韋大人,時間不早了,還請您回去歇息吧。」
韋堅退下,對于此事,李隆基心里有了打算。與其追查壽王府的罪名,不如讓他們自己幡然醒悟,做出改過自新的舉動來平息民憤,也未免罷黜壽王後太子的勢力過于跋扈,危及自己的地位。可想來容易,要怎麼做呢,著實令他犯難。
畢竟,這是三條人命。
翌日,咸宜公主府。
駙馬楊洄跪倒在地,額頭伏貼在地上,身旁是一臉惶恐的咸宜公主。
高力士朗聲念誦︰「楊洄,你可知罪?」
「臣知罪。」
「你設計構陷三位親王,制造冤案,百姓憤怒滔天,你可知罪?」
「臣知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駙馬楊洄不思報效國家,圖求功名,結黨營私,枉顧本朝律法構陷親王,今革去官職,收其俸祿,擇日流放夜郎,為一小卒。若不思悔改,後仍有作奸犯科之舉當罰從十倍;若痛改前非,當緩緩授爵。欽此。」
高力士合上黃絹,遞到楊洄手里,他頓首,接旨道︰「謝陛下隆恩。」
手在接過聖旨的那刻分明抖了幾下。他緩緩爬起來,高力士卻露出笑容,說道︰「楊大人,這僅僅是一道密旨,如果您不知改過自新,陛下,可就要把它坐實了。」他指了指他手里的黃絹。
「罪民不大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