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煙絲絲拂碧水,斜陽冉冉春無極。誰為袖手旁觀客,我亦逢場作戲人。」葉飛呤唱著詩曲,手里拿著一把逍遙扇,走進了群芳閣。
說起這群芳閣,乃是碧水城最大的紅樓,在江南十二城里也是大大的有名氣。群芳閣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共有十樓三十閣,共三百佳麗。據說閣里的姑娘更是在四至五歲便被帶入閣中,然後由閣中的媽媽教授琴棋書畫和歌舞,更有傳言江南合歡派有媚術高手常年親自傳授姑娘們魅惑之術,故而群芳閣也有「不入閣門非男兒」的稱譽,使得整個鳳凰大陸的文人墨客年輕俊杰趨之若鶩。
葉飛熟門熟路,徑直穿過前面幾個樓閣,來到了群芳十七閣︰碎心閣。碎心閣有五位佳麗,領頭的是一個名為秋素言的女子,年方二十,比葉飛還大了兩歲,但是葉飛就是喜歡她,用他自己的話說︰「自從十七歲那年,我偷偷地跑進來,亂闖之下來到這閣中,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感覺那個正在翩翩起舞的姑娘就是我夢中時常夢見的仙子似的。」故而一年來,他只要偷偷地從家里溜出來,便往群芳閣的碎心閣跑。
葉飛走進閣中,看見一樓的雅座已經座無虛席,他也不氣惱,尋了個沒人的角落站定,眼楮一動不動地看著二樓正對著樓梯的那扇門,因為每次秋素言都從那扇門里出走出來,而葉飛認為那是她最美的時候。
「哎,你們听說了嗎?听說三年一變的百曉生鳳凰譜又要面世了!」
「切,這算是新聞麼?」
「唉,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啊,我是听說這次的鳳凰譜上我們江南一共才二十名進譜,而且全是女子,也就是說這二十名全部都是千凰錄中的,百鳳榜是一個名額都沒有啊。」
「什麼!百曉生是在故意羞怒我江南兒郎嗎?」
秋素言還沒出來,下面的雅座大廳里其實並不雅觀,那些穿著或華麗或淡雅的男人們現在都在議論著大陸上的各種新聞和人物,其中話題最多的,還是百曉生的鳳凰譜。
百曉生對于鳳凰大陸的人來說,其實已經不算是一個人的名字。百曉生其實是中州百曉堂的堂主,百曉堂每一代堂主無論之前姓甚名誰,只要坐到那個位置上,就只能是百曉生了。
那些粉客的討論還在繼續。「百曉生這樣做的確有些過分,可是這幾年我們江南的實力大家想必也心知肚明,三年前,我們江南的兒郎中還能出現一些可圈可點的苗子,現在嘛,唉」
「中州、西漠、東海、北域,這幾年來戰事不絕,再加上人家所處的環境本就磨礪人,驚才絕艷的年輕人像雨後春筍一樣地冒了出來,倒是我們江南,太安逸了,居安不思危,到現在,江南兒郎們一個個的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安樂驕靡,哪還有半點祖宗的血性和氣概!」一個中年儒士大聲說道,引得樓下的人紛紛注目。
他說的慷慨激揚,葉飛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剛張開嘴,欲反駁一下,怎料這時樓上突然響起了一聲鏗鏘的琴聲,打斷了他的話語,也將樓下眾人的目光拉到葉飛心目中那最美的門。只見那門緩緩打開,一個身著白色長裙,披散著烏黑長發的女子走了出來,步伐輕盈如踩蓮,容貌皎潔如明月,正是秋素言。只見她在二樓的藝妓台上停步,望著樓下的那位儒士,輕啟朱唇,緩緩說道︰「先生所言不差,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望先生賜教。」
「姑娘請講。」那儒士正色道。
「先生說江南兒郎們一個個的不是花天酒地就是安樂驕靡,想來先生也是個有學問的人,那麼先生現在還在此作甚?何不快快回去,教導兒郎不要做那樣的紈褲子弟,當奮勇爭先,不落人後是也。」
一席話,讓那儒士滿臉通紅,在眾人的注視下沉默半響︰「姑娘所言有理,文人空談誤國,何不付諸實際?今日多有受教,這就告辭。」
「先生請慢,小女子還有話說。」秋素言喊住那儒士,又緩緩講道,「人常言藝妓不知亡國之恨,隔江尤唱靡靡之音。但在小女子看來,我們這些風塵女子,為了生活,佔地為閣,逢迎賣笑,固然由此多了許多煙花風月之所,卻實在不是那無心無腦之流。只盼郎君們能夠以七尺男兒之軀為我們遮風擋雨,給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忘為國爭光。也盼諸位能志存高遠,不使得原本一處風雅樓閣變成藏污納垢之地。」
秋素言說完,下面眾男兒均面紅耳赤,心道,果然不愧大陸第一紅樓,排名十七的碎心閣就有如此女子,她的話真是羞煞我們這些男子,不過卻是越發的讓其魅力無雙。也不知是誰帶的頭,拍手叫起一聲好來,其他人紛紛跟著拍手稱贊。
在眾人的掌聲中,秋素言使了個眼色,一旁一個容貌氣質雖不及她卻也是上上人品的女子遞過來一把女子用的袖劍。秋素言接過劍,將裙子的下擺當著眾人的面一劍劃破,那裙子剩下的部分看上去倒像是俠士身穿的勁服了,頓時英姿煞爽。她手持那精制袖劍,高聲說道︰「今日,小女子當為各位舞上一舞,只盼日後各位能夠為國為民,不惜此身,奮勇向前,別再讓那可笑的百曉生說我江南無熱血男兒!」
說完,從二樓的藝妓台翩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