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葉飛得知家族隱秘後,兩日來他整個人顯得沒精打采,時常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葉問宣來看過他一次,見他那副模樣,搖了搖頭一聲不響地就走了。葉家其他的人見平時把家里鬧得雞飛狗跳的少爺突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除了和葉飛一般大的以及更小的族人外,其他人都明白了幾分。原因無他,最近葉家的人流動頻繁,連那些不在碧水城的情報人員都不停地往碧水城宗家跑,氣氛可想而知。
「咳。」一聲咳嗽聲將坐在院子里的葉飛從雜亂的思緒中拉回來。葉飛轉頭看去,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站在院門口,正盯著他看。
「二叔,早。」葉飛趕忙起身行禮。來人是負責葉家玉石生意的葉問武,也就是葉飛的二叔,同時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他是葉飛的師傅。故而,葉飛對葉問武相當尊重且敬畏。
葉文武大大方方地坐到葉飛旁邊,指著凳子讓葉飛坐下說話,然後問道︰「大哥都跟你說了?」
「恩。只是二叔,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告訴我這些呢?」
「呵呵,飛兒,我問你,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你能指望他能保守秘密麼?就算再小心,自己從來不會說漏了嘴,一旦被有心人給抓住,一頓嚴刑拷打,你能指望那孩子還能寧死不說麼?再有,一個事關全族五百多口人命的秘密,誰有那麼大的膽量說,讓一個孩子知道?」
葉問武的發問直說到葉飛的心里去,他何嘗沒有想到這一層?只是他還是為此感到心中波瀾起伏,難以平靜,只好對葉問武說道︰「二叔,可是你可知道,我雖才十八歲,但是這十八年來一直在碧水城長大,我習慣了每天早晨門前街上那個賣燒餅的老王的吆喝聲,我也習慣了夏天的時候在碧水河里游到對岸,我習慣了江南夜里天上的大大月亮,我還習慣了這里的好多好多。可是,現在,你們告訴我,我們葉家所有人活在這里一百余年的目的,就是在我們葉家的‘努力’下,讓我眼睜睜地看著老王被即將到來的中州皇兵殺死,看著碧水河被那些我甚至熟悉的人的鮮血去染紅,看著戰爭的硝煙遮住江南的明月嗎?難道這十八年來,我讀兵法,練武功不是為了保護生我養我的地方,而是去毀滅它嗎?」
一長串的話說得葉問武目瞪口呆,望著葉飛,眼中異彩連連︰「飛兒,你長大了。」隨後他沉默片刻,良久才重重地嘆口氣,接著說道︰「只是,你還很單純。在這片大陸上,有很多很多的事情不是靠習慣就不去做的,感情有的時候在一些事情面前,一文不值。我們葉家,世世輩輩都在為皇朝的一統天下而奮斗,多少年來,這已經成了葉家許多人的終生目標,如你的爺爺,你的父親,還有我,還有無數個你葉家的長輩。」
葉飛听得似懂非懂︰「可是二叔,你們的目標不是我的啊,也不是葉家所有人的,那些弟弟妹妹們,他們還都不知道,這個目標也不是他們的啊。」
「誰讓你們身上流著葉家的血呢?一個家族的信念是一輩一輩傳承下來的,我們葉家子弟生當忠于皇朝偉業,死亦要為皇朝忠魂。」
「這就是父親和您的信念?」
「對!飛兒,這以後也將成為你的信念。」
「不,我自己清楚,這不是我的信念。」
「那你的信念是什麼?」
葉飛低著頭沉思一會,還是茫然地抬起頭來︰「我不知道,或許我還沒有信念。」
葉問武哈哈大笑︰「好,等你哪一天有了自己的信念,你就要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去守衛它吧,那時你就是真正地頂天立地的男兒了」
葉飛重重地點了一下頭,堅定地回答道︰「是!」
說罷,叔佷兩人相視而笑,葉飛兩天來的郁悶之氣一掃而空,心想,不管父親他們的選擇是什麼,我還是我,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事,至于現在,一切隨緣吧。
葉問武見葉飛的心情好起來,心下也是欣慰,對葉飛說︰「今天是城主劉一刀五十歲壽辰,大哥讓我來和你說一聲,你收拾收拾,等會和我一起去赴宴吧。」
葉飛聞說,心下不由感嘆︰唉,劉叔叔今日大壽,心里當很開心才對,卻不知他的好朋友我的父親正在做著對不起他的事。唉,罷了罷了,這終究還不是我能參與的事。當下收拾了心情,應了他二叔一聲,跑回房間換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