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現在可真是哭笑不得,看來這蔡邕也真會賣關子,硬是沒給蔡琰說要嫁的人是誰。也真不愧是研究古書的儒士,當真有點偏于迂腐,知道女兒心意的情況下,又何必去遵守那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女不得先行見面的規矩呢?
正想要和盤托出,將一切都告知蔡琰時,心里卻是陡然一突,話到嘴邊也生生咽了下去。暗道︰不對,即便蔡邕真的迂腐,不讓見面,但也不可能連嫁到誰家都不說,畢竟婚期已經定下,蔡琰有權利知道嫁到哪兒。如此說來,莫非蔡邕是想給蔡琰一個驚喜?嗯,很有可能,蔡邕知道琰兒對自己的情意,但自始至終也不曾說過,必然是有其用意。
明白過來的王旭,略一細想,當即便順著蔡琰剛才的話笑道︰「當然可以,不要說一首,十首百首都行,只是旭哥哥恐怕不會那麼多。不過,琰兒為什麼說是最後一次呢?只要你想听,旭哥哥永遠都可以吹給你听啊!」
此時,蔡琰那明亮的眼眸里已是蓄滿了晶瑩的淚水,深吸口氣才無奈地搖頭道︰「旭哥哥,琰兒嫁人之後,就要守婦道,再不能來看你了。」說著說著,蔡琰已是再也無法克制自己,一行清淚從那秀麗的臉蛋上緩緩滑落,聲若蚊吶。「這將是最後一次。」
這話王旭倒沒有反駁,只是看著蔡琰傷心的模樣,心里也很舍不得,可想到蔡邕都沒說,而且突然的驚喜也確實能增加她的幸福感,還是忍了下去。狠下心腸嘆道︰「哎!好吧,那哥哥就再為你吹上一曲,你且安坐。」
說完,王旭已是轉身走到書房左邊,緩緩取下了掛在上面的那根洞簫,珍惜地撫模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放到了嘴邊。剎那間,整個主院內,便能听到一陣悠揚的簫音。
雖然很久都沒吹過,而且本身技藝也不算特別好,但王旭此刻卻是非常用心得吹奏,用心里的感情去吹奏,因為他感受到了蔡琰那含蓄而濃烈的情意。當初離開那個山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竟然會獲得美人的心,也沒想到會輾轉糾葛在一起。
隨著王旭的回憶,簫音里面的情緒也在不斷變化。在院子里初見蔡琰時的憐惜,相識談論之後的欣賞,熟悉之後的疼愛,離別時的感傷,重逢時的喜悅。一切的一切,都在腦海中連成了一條線,彷如幻燈片一樣,純美而動人!
蔡琰深悉音律,听到這富有感情的吹奏,更是越听越傷心。那暴露在外,白皙修長的手指已是明顯顫抖起來。因為她感受到了其中的韻味,也勾起了她自己的回憶。
「旭哥哥!」
良久,蔡琰終于忍不住了,突然哭出聲來,呼喚著王旭的名字,悠揚的簫音也是戛然而止!
王旭憐惜地看了看蔡琰,正想安慰兩句,蔡琰卻是突然起身,直接撲到了他的懷里,放聲哭泣。「旭哥哥,琰兒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琰兒心好痛,真的好痛,好難受!」
「琰兒!」
王旭呆住了,自從在荊南重逢以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蔡琰這個大家閨秀做出這樣出格的舉動。
感受著蔡琰那濃烈的情意,王旭的心也是越來越軟,目光越來越柔和,憐愛地輕撫著蔡琰的長發,輕聲安慰道︰「琰兒,不要擔心,你會幸福的,相信我!」
「不會!琰兒忘不了旭哥哥,不可能幸福!」
「那就不用忘,但你要相信我,你會幸福!」王旭肯定地接道。
听到這話,蔡琰在繼續抽泣了一會兒後,卻是突然抬起了頭來,梨花帶雨的俏臉上閃過一絲疑慮。「旭哥哥,你可是想要強行阻止這場婚事?」
「不!我也沒辦法阻止,更沒有理由阻止,你要嫁的那個人,就連我也阻止不了!」
「旭哥哥也阻止不了?」蔡琰頓時嚇了一跳,不可思議地道︰「這荊南還有誰是旭哥哥也無法阻止的?」
王旭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高深莫測地笑道︰「不可說,三天後你便會知道!」
這模凌兩可的話,頓時讓蔡琰眼中那一絲希望破滅,紅唇微微張了張,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趁勢依偎在王旭懷中,體味著最後的「溫存」……
三日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很快便到了納娶蔡琰的日子。
盡管沒有大張旗鼓,廣發請柬,但是荊南的高級文臣武將還是盡數趕到慶賀。那些消息靈通的大小官員也是紛紛送來賀禮,只不過都非常聰明,知道王旭不想太過張揚,所以皆是送了禮,留了名就走。
納妾的禮儀本來遠沒有娶妻那麼復雜,但為了表示對蔡邕的敬重,王旭還是按照娶妻之禮來進行。
當身著禮服,打扮得特別動人的蔡琰,見到獻上銅雁的人是王旭的時候,頓時驚呆了,傻傻地愣在原地。直到王旭拜完禮,迎她離家之時,也沒能反應過來。
蔡邕笑意盈盈地輕撫著頜下清須,道︰「琰兒,還愣著干什麼,可不要誤了時辰!」
「嗯?」蔡琰瞬間被喚回了神來,可面對王旭臉上那促狹的笑意,又羞得無地自容,趕緊將頭低了下去,不敢面對。
「琰兒,該走了!」王旭溫和地笑道。
「噢!」蔡琰當然不敢說什麼,只是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這副小女兒羞態,讓在場眾人皆是會心一笑,但也沒有多說,隨即便簇擁著往外走去。
經歷過一遭嫁娶,王旭對這些流程已經熟悉了很多,而蔡琰本是大家閨秀,蔡邕教導有方,對禮儀知之甚深,倒是使得過程出乎預料地順利。幾乎不用司儀郭嘉開口,兩人已經明白該做什麼,配合異常默契。
而且蔡琰倒也是少有的性情中人,在經過最初的羞澀之後,很快便落落大方,舉止儀態非常得體,盡顯雍容華貴,讓參與婚禮的眾人皆是不由自主地暗暗點頭。
禮儀完畢,裝模作樣地將蔡琰送進主院洞房之後,王旭才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是放松下來,對著蔡琰笑道︰「琰兒,哥哥說的沒錯吧,我說了,你一定會幸福的!」
蔡琰頓時嬌羞地撲到王旭懷里,拍打著他的胸膛。「夫君,你壞!」
只是那軟弱無力的拳頭對于王旭來說,實在與撓癢沒什麼區別,反而促狹地笑道︰「呵呵,我怎麼壞了!」
「你們騙我!」
「沒有啊?別人騙沒騙你我不知道,但我可沒騙你!」說著,王旭還特意解釋起來︰「我從來沒有給你說過娶你的人是誰吧,哪有騙你。唯一一句話,也就是說過,你將要嫁的人我阻止不了,也沒有理由阻止。這也是事實啊,我自己怎麼阻止自己,也沒有理由啊!」
蔡琰哪里不知道自己被戲弄,只是此刻的幸福已經讓一切都不重要了,趁勢依偎在王旭懷里,凝听著那強健而有力的心跳,臉上掛著一絲甜蜜的笑容。
王旭也不急著出去陪酒,輕輕攬住蔡琰的香肩,享受著此刻的溫存。
可半晌之後,懷里卻是突然傳來一陣顫動感,隨之而來的則是蔡琰哭泣的聲音。
王旭頓時奇道︰「琰兒,你哭什麼?這大喜的日子,應該高興才對啊?」
「琰兒很高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外流!」蔡琰直起身來,擦拭著眼楮里的淚水來。「這麼多年了,這一天終于等到,琰兒感覺就像做夢,就怕突然就醒了,一切都是假的。」
凝望著那神情的眼眸,王旭說不出的感動,再次將蔡琰抱到了懷里,柔聲寬慰道︰「不,這不是夢。如果這是個夢的話,那就是一場持續到生命截止的夢。」
可就在這是,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卻是突然從門外傳來。「旭哥哥,你好壞啊,蔡琰妹妹剛剛嫁給你,你就欺負她?」
「趙雨?」
王旭苦笑著嘆了口氣,不由放開了蔡琰,轉過頭道︰「雨兒,你不在前面玩,跑這兒來干嘛?」
「我來看看洞房啊,粘粘喜慶!」趙雨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好奇地打量著布置好的洞房。「哪知道剛好看到你欺負蔡琰妹妹,你太沒良心了。人家蔡琰妹妹這幾天那麼難受,你還欺負人家,要不是徐淑姐姐千叮萬囑,我都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給她說了。」
「呵呵,這叫失望越大,幸福來臨的時候,也就更加讓人快樂。你懂什麼?」王旭笑道。
「哼!不懂就算了,我才不稀罕。」
看到趙雨這模樣,王旭笑著搖搖頭,也不再多說,轉頭望向蔡琰道︰「琰兒,我要出去陪大家喝酒去了,等會兒過來。」
「嗯!」蔡琰臉紅紅地點了點頭。
倒是一旁的趙雨更積極,大聲道︰「好啦,你去吧,我陪蔡琰妹妹玩。」
「就你陪,我才最不放心。」王旭苦笑著道。
趙雨頓時做了個可愛的鬼臉,也懶得與王旭爭論,拉著蔡琰跑床上坐著聊天去了。
這次陪宴,倒不像娶徐淑的時候那麼嚴重,參加的人都是荊南的核心人員,不用王旭過多陪伴,能喝就喝,不能喝就不勉強,但氣氛卻同樣熱鬧。
只可惜,兄弟姐妹當中,王凱、王飛、王雄三人都不在,就只有王粲和王鸝,還有已經嫁給了趙雲的王月,倒是有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