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啪的打在本子上,潔白的紙章上浸濕了好大一團。她抿緊唇,想要憋住淚,可是眼淚一滴一滴在打下。這麼多年,這本子上再也沒有其它人,只有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
安意凡眼泛淚光地抽出那一張一張照片,捏在手里仔細翻著。照片上全是女兒的獨照,而他們父女倆只照了唯一的一張合照,那合照還是安瑤一歲的時候去照的。他拿出那張快要泛黃的照片,笑了笑,「那時候你怕生抱著我硬是不肯放手,所以我只好抱著你拍照。」他把照片遞給她看。安瑤接過,如似珍寶地盯著,照片已經泛黃,但上面的人物清晰。一歲的她明眸皓齒,對著鏡頭微笑。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泛濫涌出,「爸爸,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為我操心,你都這麼老了,可是還為了我操碎了心。」他抬起手替她拭掉臉上的淚,他的手指很粗糙,指月復上盡是老繭,刮得她淚如雨下,她抬手握住他那雙蒼老的手,「爸爸,我一定會找出真相,我一定會給你爭氣,我會證明給全世界看,我並沒有拍那些東西。」
安意凡沒有回答她,只是顫抖地抽出手又從鐵盒子里拿出兩份合同,「我想是時候交給你了,這合同是我替你買的疾病保險,還有一份是如果我死了,你能拿到二十萬。我給你是害怕爸爸有個什麼萬一,你不知道這回事。」
她心里狠狠顫抖,死?她不敢接受那樣的字眼,不敢接受眼前這個唯一的親人離她而去。她搖頭,眼淚嘩嘩掉下,「爸爸,你不會死。」他反而笑了笑,伸出手指模了模她腦袋,「傻丫頭,只要是人終有一死,不過是遲早的事。」
其實他也舍不得,這麼多年來,他的世界只有她。他不知道他走了她過得好不好,他更擔心全世界的人都看不起她、對付她,想到這里他就會難過,所以剛才會失聲痛哭。可是兒女大了,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就算這輩子她都不回家,就算他死在床上也沒有人知道,他都不怨她。
他一直擔心的只是艷照對她的影響,所以從她回家開始他一個字也不敢提起。他甚至不敢開口跟她說話,害怕開口就會心疼得掉下淚。
他深吸了口氣,壓抑住哭意,說,「我累了,想睡覺,你出去吧。」他偏過頭,不敢再看寶貝了一輩子的女兒,直到房門輕輕合上,他才顫抖地打開紅色的老衣櫃,櫃子里面還有一個人照片被放在掛著的衣服口袋里。他把照片掏出,照片上的女人一雙大眼,笑容燦爛而甜美。他把照片狠狠壓在胸口,眼淚不斷掉下,「老伴啊,臨死前你說不管怎麼樣也要拉扯大女兒,你說千萬不能讓別人欺負我們的女兒……對不起,這些我都沒有做到,我沒有辦法保護她,甚至在她被全世界唾罵的時候,我都無能為力,老伴啊,我對不住你……」他淚流滿面,低聲叫著「瑤瑤。」無力地哭喊,「對不起……爸爸沒有辦法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