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路上也沒有其他事情可以記述。次日到了燕京,卻也沒有多加停留。郭玥張了張嘴,似乎想要提點要求,卻終于沒有開口。停歇了一個晚上,容媽媽雇了船,便沿著京杭大運河往南而下。
現在的京杭大運河與數百年後的運河又不相同。元末一場戰亂,運河也荒廢了。這些年國家也沒有力量疏通。北方抵御蒙古,需要大量的糧食,基本上依靠的還是海運。
現在的運河,淺而且窄,運河兩邊靠岸的四分之一處長滿了水草。
運河上倒是繁忙。來往的都是小船,最多的也不過是載重幾千斤的貨船,運載瓷器或者糧食的。也許是因為靠近碼頭吧,整條運河的水都顯得有些陰陰的,有些渾濁的樣子。
這邊碼頭上,卻有三艘略大一些的貨船只正要起航。看著船只,吃水很深,看起來是沉重的玩意。並排的還有一艘很華貴的大船,靠著岸邊泊著,人來人往,卻不知是哪個貴族子弟,正要乘船往南。容媽媽給雇的船只雖然也不算小,但是與那只大船一比,那簡直是三歲孩子與八尺大漢並列了。
靠著郭家的船只邊上,還有一艘小船,竟然是極簡單的烏篷船。郭菀央倒是很懷疑這樣的小船能否走長途。
在燕京城里的時候,容媽媽就給水芸香與郭菀央買了兩個蓋頭。所謂蓋頭,與新娘子的蓋頭倒是有些不同,是一頂絹紗做的帽子,周邊一圈大大的帽檐,形狀與現代的草帽接近。帽檐的前方垂下一面薄薄的紗,遮掩後面的女子面目。薄紗透光透氣,只是面前景色竟然變得朦朦朧朧的,讓人看著不舒服。
買這兩個蓋頭,那是因為碼頭之上,魚龍混雜,容媽媽生怕水芸香與郭菀央的面目給宵小瞧了去,生出事端來。車子到了碼頭附近,容媽媽便請郭菀央兩人將蓋頭戴上了,隨後下了馬車,走向自家雇船。
坐船與坐車不一樣,雖然速度也不如何快,但是好在平穩了。上次坐船前來,郭玥還沒有記憶。這一次坐船,郭玥倒是新奇的很。立在船頭,吹著微風,一邊搖頭晃腦念唐詩︰盡道隋亡為此河,至今千里賴通波。若無水殿龍舟事,共禹論功不較多……
帶著蓋頭,郭菀央扶著茱萸的手上了船,還沒有走進船艙,听聞郭玥拽文,忍不住好笑︰「你少來拽文了,杜牧不過是一個略略有些見識的書生罷了……」
郭玥頗不服氣,說道︰「姐姐,杜牧這首詩,難道說錯了?正是有了一條運河,我華夏才能南北貫通……」
郭菀央方才笑話,只是笑話弟弟拽文的模樣,倒也沒有針對杜牧的意思。但是弟弟既然反駁了,當下也就淡淡的接了一句︰「不錯,正是因為有了這一條運河,我華夏才能南北貫通。然而隋煬帝被人批駁,運河被人否定,隋朝由此滅亡,難道僅僅只是隋煬帝奢侈的緣故?」
郭玥怔忡了片刻,說道︰「難道不是?」
畢竟只是十歲的孩子,不免少些見識。郭菀央淡淡笑道︰「自古以來,為君王而不奢侈者,絕對不是多數。好享受、貪安逸乃是人之本能,唐高祖方稱帝便修宮室,唐太宗也有玩鷂鷹的笑談。為何其他人都不留奢侈之名,單單就隋煬帝成了千古的笑話?」
郭玥訥訥說道︰「我如何得知。」
郭菀央輕輕一笑,說道︰「其實亡國與否,與奢侈關系不大。一代君王,流芳千古還是遺臭萬年,與奢侈也關系不大。」
郭玥這卻是不服了,亢聲說道︰「為君王者,得天下之民力,自然要勤儉節約。難不成還提倡奢侈?姐姐難道不曾讀範文正公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是在玩辯論賽了。郭菀央含笑說道︰「弟弟,你有所不知。為君王者,為天下百姓做事,得天下百姓的供奉。如果自己衣食享受還要落在天下百姓的後面,尋常人卻哪里肯干?心中既然不平,又怎麼肯為天下百姓效力?所以,能為百姓勤儉節約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君王,然而略略奢侈一些,也是分所應當,實不該將它當做君王的罪名。隋煬帝之所以落得一個千古笑話,其原因根本不是為了所謂的水殿龍舟事。」
「那又是什麼原因呢?」郭玥撅起嘴,不服氣的問。
郭菀央微笑︰「那是因為,隋煬帝不知道如何統籌天下之事,不知道如何善用天下民力。若能善用天下民力,不致使江山崩潰,那麼即便是奢侈一些,也是小節而已。」
郭菀央這些話,雖然是驚世駭俗,卻也能自圓其說。郭玥目瞪口呆,停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姐姐的意思是說,只要將天下治理好,那麼奢侈一些也無妨?」
郭菀央笑道︰「正是。」
姐弟兩人正在說話,卻驀然听到了一句邊上響起一個清朗的聲音︰「為君王者,為天下百姓做事,得天下百姓供奉。這位小姐的意思,是君王得天下百姓供奉之前,必須先為天下百姓做事?」
听聞那個聲音,郭菀央心中咯 了一下。自己方才與弟弟辯論,竟然忘形了。忘記了現在是明朝,不是宋朝。老朱家的那位皇帝爺爺,是連《孟子》也要刪節閹割的人物。自己這些話,如果傳出去,那可是大大不妙了。
只是……自己現在似乎被人听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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