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娟又回到了原來的大宅院,生活就是如此戲劇性,這是她所始料不及的。如果不是船出事,她現在已是遠在它方,如果不是張生救治,她已經在閻王殿里。這一切都是縮命中注定的嘛?
僕人,還是小燕子,阿寶。雕龍繪鳳的古老家具煥發至高無上的典雅,那一張圓圓的黑色大床,仿佛依然殘存她昨天的氣息。
她的目光在這棟熟識的房子里尋覓,她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小燕子,老爺和大女乃女乃她們呢」小燕子在廖娟的廂房,她正在收拾家里零亂的家什。地上角落里的一些碎陶瓷,那些掉落地上的寶貝,是曾經主人馥郁的眼神,無處不在痛訴它的往昔。小燕子一下子還不能從員外不幸中緩過神來。
如今,听到也是曾經的主人的問話,一下子,淚珠子濺蕩在她稚女敕的臉龐,低著頭,輕輕的抽咽,酸酸楚楚的……女性的憐憫之心如此易感,不管是愛,恨,喜,怒,憐都寫在臉上
廖娟也是女人,她也是個有感情的人,她感覺到肯定是有更大的不幸出現了。
「小燕子,到底出了啥事?」廖娟,捉住了小燕子的小手,搖晃著急迫的追問。
小燕子,邊抽泣邊訴說,從廖娟離開後,張生等人強佔房子,老爺被氣吐血逝世,大女乃女乃跟少爺迫不得已在祖屋落腳,一五一十的
廖娟怔住了,她粉紅的臉色已經慢慢的轉成蒼白,她渾身在發抖,為防跌倒,她用雙手扶住自己的雙額,久久的埋著。「大笑無聲,大悲無淚」廖娟已經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情感。她覺得一切是由她引起。老爺,大女乃女乃,少爺,曾經親如一家人的感情。如果不是她的意氣用事,她們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她恨自己,然而,蒼天,還能有讓她懺悔的機會嘛?
她想起了那雙眼神,她經過的祖屋時的那雙眼神︰那是劉軍?多年不見,孩子長大了!
她曾經跟孩子走得那麼近,往事歷歷在目。
此時,張生,滿身酒氣的走了過來︰「這是……我們的……新家……啦!高……高興嘛?」
張生,賭桌上日夜接觸,他早已被廖娟的美色所折服。今日,是老天成全好事一樁。
廖娟在沉痛中,她咬緊牙關,對張生是恨?是厭?還是……?她說不上的感覺。
然而,她的命是他救回來的,她何去何從……難道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折磨嘛?!
張生一把握住,廖娟,露在衣衫外的玉臂,他粗粗的大手順著那冰滑的肌膚,磨蹭……
廖娟,把頭一扭,道︰「小燕子,跟我到大女乃女乃那去一趟」
劉家祖祠,斑駁的圍牆,青磚瓦礫,棟梁上有一窩燕子在啾啾而鳴,剛剛出生不久的雛燕探出了稚女敕的小頭,張著小嘴巴,吱吱的叫,燕子媽媽,忙碌的為孩子送食。
劉家的祖祠,門前一個明朗的池塘,池塘里一遍映日荷花正開得艷麗,幾只蜻蜓時面立在荷花之上,時而低飛掠過那一遍布滿浮萍的池塘。蜻蜓點水,蝴蝶翩躚,它們如此的自由快樂。
此時,劉庭正在生火做飯,低暗的房子,一縷濃濃的煙霧飄蕩了出來。劉庭費力的用竹筒子吹著那灶里的柴火,他的小臉上,已經被黝黑的煙灰抹黑。眼楮被煙霧燻得紅紅的,正一個勁的抹擦。
如瑩在糊著紙燈籠,這是他們母子倆唯一的生計了!
廖娟,一腳踏進了門檻,濃濃的煙霧不由引起她的嗆咳。她定了定神,慢慢適應了屋里的光線,瓦屋頂上的一個天窗透出一絲的光線。斜斜射在劉庭可愛的小臉上,那一張被煙灰抹黑的花貓臉。一雙清澈透明的雙眸在突閃,是那麼的顯著。
「小庭,是你嘛?」廖娟的心里一陣的難過。這個尚需照顧的孩子,此時擔起了家庭的重任。
「我這是在作孽啊」廖娟自語。孩子的目光透出如霜般的冷俊,如雄鷹般的凌傲!他一言不發,怔怔的望著廖娟,他是在尋找曾經的往昔,還是心底不自覺滋生的仇怨。廖娟的心陣陣的顫痛。她躲避……她不敢正視……熟識而又如此陌生的眼神。
她在找能夠拉近她們距離的話題︰「姐,您跟孩子回去吧」
「傷心的地方,傷心的事」不提也罷。如瑩,還是在一邊低頭糊她的燈籠。她對這個不速不客顯然沒有太多的話語。
「少爺……」小燕子,只哽咽了一聲,便已不能再言,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滑落。主子曾經如此的恩愛,他們的孩子。如今,從天而降的災禍扼殺了他美好的前程。這是人間怎麼的歷練……那些美好的時光,一下子仿如隔世。
劉庭,還是一言不發。災難仿佛已經在他年幼的心,打上了一層厚實的霜。他一下子感受這個世界的冷酷,六月天里的冰霜。他承受了他這個年齡所難以承受的。仿佛從至高無上的地方,摔下……隨行而至的冷嘲熱諷,有如芒刺在背。
他曾經的廖姨是來看熱鬧的,笑話的嘛?再多安慰的話語,都為廖娟一開始不理智的行為所擊破。
廖娟自討沒趣,她憂郁匆匆的離開,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