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莊門前那一條彎彎的小河,悠悠倒影著兩邊的青山,房舍,村姑在溪邊邊唱歌邊浣紗,「嶺上千峰秀,江邊細草春。今逢浣紗石,不見浣紗人」西施浣紗浣得千古絕唱,民女浣紗,浣得風情萬種。尚有幾個妙齡清麗的女子,卷起袖子,彎著縴細的小蠻腰,挺著圓潤的肥臀,漫步溪澗,長長的秀發肆意飄蕩在白嘩嘩的河水里,如在白色的宣紙里潑了一層濃濃的墨,笑聲混雜著戲水聲,岸邊上有一個高大的漢子在叭噠,叭噠的抽水煙管,看著莊稼地里清瘦的長工在忙碌著,漢子臉上洋溢著滿臉的歡喜,今年是個豐收年啊,然而飽漢哪知餓漢饑?「哎喲,他大嫂啊,可回來了啊,我就說劉家祖上積德,劉庭不會有事的,中了吧」說話的是正在洗衣的快嘴李嬸,李嬸心腸不錯,就是愛管閑事,張家長,李家短的,經她嘴巴里抖出來的事,轉悠的特別有聲有色。小河里裊裊婷婷的女子優雅轉了個側身,正好與劉庭打個照面,劉庭鷹般的眼神,冷冷的,「劉庭?」女子心頭一顫,縴縴玉手停在半空中,手中的梳子撲通的掉進了水里。見到劉庭就仿佛見到員外,午夜詭異的惡夢。劉庭也終于看清楚,那女子正是廖娟,此時,正目瞪口呆的望著劉庭。曉天鼻子,薄刀子嘴唇的李嬸可不放過這大好的時機「人啊,還是要積點德好啊,不象有些人,虧心事做多了,不知道啥時候鬼敲門」李嬸含沙射影,話里有話,岸上的漢子,拼命往地上抖水煙管,臉色極其的難堪,那張桔子皮般的臉,痛苦的抽搐著,仿佛要擠出燻鼻的桔子水來。「謝謝,李嬸您的關照」陳如瑩不動聲色的說。漢子正是張生,只見他拿個眼角偷偷的瞧了瞧陳如瑩後就撲閃開了。
傍晚,劉家莊燈火明亮的客廳,一張圓圓的古董餐桌,滿桌馨香的飯菜,廖娟卻提不起食欲來,捧起個飯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只管往嘴里送飯,心思卻不知道飄到哪去了,張生不免跟廖娟又提起了劉庭的事。「這劉庭,到底犯的是啥法?」「不明不白,瞎折騰的事,你就少操這份心吧」廖娟冷冷的丟下了一句,惡霸你積點德,就萬事大吉了,廖娟啊,不知道有多後悔當初。想想這員外對自己也算不假了,自己卻生生的把一個家給整沒了。才導致了劉庭今日客走他鄉,犯事錯案。「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死鬼?」張生這回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廖娟一直在這個心魔下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狠狠的盯了一眼張生,「小燕子,把我的羽絨服拿過來,我這頭今兒個有點痛」「噯,好的,少女乃女乃」小燕子還是那麼勤快一溜煙的,就從廂房里拿出一件粉紅色的淺薄羽絨服,這件羽絨服手感質料是沒得說的,輕巧的絨毛毛,就如兔子身上的毛毛,讓人總忍不住想要多模幾把,這個深秋的傍晚,雖然還不是很冷,但是已經讓廖娟感覺到了透骨的清寒。「少女乃女乃,許是今兒洗頭受涼了,我扶你進去早點休息吧」小燕子體貼入微,而少女乃女乃內心的苦楚,懊悔卻又能知多少?廖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劉家莊已經籠罩在一遍寂靜的夜色中,在這個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的夜晚,迷糊中感覺到有一道幽藍的亮光在窗欞一閃,半空中飄蕩一個詭異的身影,傳來了鬼魅般幽幽的話語「是你,就是你把我害死的,我……我……不會放過……你的……」由弱到強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仿佛就在耳邊,一會就飄忽而去,有如隔天照地遠,廖娟「啊」的一聲尖叫,騰的跳了起來,叫聲劃破了寂靜的長空,張生咕嚕的爬起來,一看臉色發青渾身冒冷汗的廖娟「啥事?犯得著你這樣神經兮兮的?」廖娟圓盯著雙眸,手指窗外「員……外,有,有鬼……」「阿寶,阿寶……」張生亮開大嗓門叫了起來,阿寶擦了擦朦朧的眼楮「老爺,什麼事?」「少女乃女乃受驚了,你拿藥瓶里的‘琥珀抱龍丸’泡點水給少女乃女乃壓壓驚」「好的,老爺」不一會,阿寶就捧來了一碗冒著裊裊熱氣的琥珀抱龍水,此時,小燕子听到動靜也趕到了,小燕子接過阿寶碗中的湯藥,扶起了少女乃女乃,小心的喂廖娟把湯藥喝了「不好,少女乃女乃的頭好煬,」小燕子在用手帕給少女乃女乃擦額頭的汗,「少女乃女乃只是受了點驚嚇,沒啥大礙」張生說,轉而略有所思「阿寶,小燕子,剛剛你們看到有誰在窗眼外嘛?」「沒有看到誰啊!」阿寶和小燕子異口同聲的回答。「這就怪了」張生自言自語道,自己分明也是看到了一個影子在閃了一下「是不是?」張生不敢再想下去,側目望了望,落地窗簾半卷著,簾鉤上是帶有碎花流蘇的吊垂。窗外隱隱約約的樹影婆娑多姿。雖然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天不怕地不怕,然而,有些事就是太巧合了,巧合得有點離譜。琥珀抱龍丸鎮驚寧神的效果就是好,少女乃女乃廖娟這會沉沉的睡了過去。「你們都各自回去吧,」張生揮了揮手,把下人招呼出去,靠近窗台,窗外,夜色迷茫,萬籟俱寂,張生起身把半卷的簾子拉了個嚴實。把黑夜擋在青簾外,張生在古木椅上半摻著腰桿子,全無睡意,隨手燃起了煙斗,眼楮隨裊婷煙霧轉悠,夜漫長,風輕柔,房子里一盞油燈竄起幼小的火苗,在歡快的跳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