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京城的考試匯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學子。偕是頭年經過鄉試入圍,經過鄉試的貢生可以參加次年三月京城的會試,殿試。從鄉試、到會試、再到皇上親自出馬的殿試。千年的科考就如牢獄般,可還是有那麼多的學子拼命的往里擠。文武官吏及後備人員的制度,榜下捉婿,美嬌妻這都是最誘人的!
這日在听風客棧門前,書童湘蘭邊拭著莫公子的長衫,邊依依不舍的告別道,「公子,望你高中狀元」莫公子和劉庭雙目交流的一瞬,更多的祝福和祈禱已在莫公子園園的心中,人生一大事「金榜提名時,洞房花燭夜」想到此,園園的臉竟然莫名的紅霞亂飛,心跳不止,默然低頭。為了不影響劉庭,一直隱匿自己身份的園園,就如梁祝中女扮男妝求學的英台般苦情。這女中豪杰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對千年封建男尊女卑的反抗。「沒有狀元,中個榜眼,或是探花也不錯」為了打破這種臨考前緊張的氣氛,周剛還是一副調侃樣。林一明則整了整自己的卷袋,檢查了所帶之物。和來自各地的學子一樣,他們手提燈籠、書箱、食品等,胸前掛著一個藍布制成用來放置試卷筆墨的卷袋。這是京城流動著的特色隊伍,別以為這是一群商販。至于從隋代開始,到清光緒二十七年舉行最後一科進士考試為止,科舉考場卷起多少浪花,在民間留下多少怡人的趣事,已無從考據,劉庭和周剛一群也不過是風頭浪尖上的一朵,成為一個特定時代的弄潮兒,怡然在千年科考的最前端。
要進入號房般的考室,還得經過一道道嚴格的檢查「搜身」。搜身是為防止夾帶參考材料進考場。在搜查的第一道門,排著長龍般的隊伍,「喂,你,莫新園,說你呢,過來」莫公子園園滿臉的驀然,劉庭朝莫公子眨了下眼。莫新園是園園的學名,自己竟然都沒在意這特別的稱呼。檢查人員從帽子,到衣服,卷袋,鞋子,從上到下,從前胸到後背模了一個透,莫公子強忍著一種別有的尷尬和奇癢。依次的檢查到周剛了,周剛可是忍不住的笑起來「呵呵,我的官爺,你放過我吧,癢,癢得難受啊,呵呵」「嚴肅點,不能嬉笑」一聲喝令,檢查的學士重重拍了一下周剛的,再順手往前一推「過關」,周剛經過門檻時醉酒般的腳下打個踉蹌「哄……」周遭一遍歡笑聲,周剛邊回頭邊喃喃咒語。再到第二道門,重復一樣的檢查,二道門的檢查完畢,便是整個考區的封鎖。莫公子一行人擠進了牢籠般的號房。拿著各自的號牌對號入座,上百個號房一小間,層層疊疊數十間。穿著統一服飾的主考官號房里來回的走動,號房周遭還有外圍的巡視人員。卻無法阻止,蠅書滿天飛的考場,各種手法的作弊!
三天每天三場的考試,不能外出茅房,吃喝拉撒全在號房。其間是由翰林或內閣大學士主考。右手是毫管,左手是饅頭,一口咬將下去,周剛一邊細嚼,一邊偷偷的低下頭,左手捏開一張從饅頭里取下來的小紙條,右手毫管沙沙作響。主考官恰好走過身邊「注意了,遵守考場規律,違者出局」「撲,撲。」周剛這心兒是撲通通的亂跳,暗慶幸沒被主考官發現。劉庭莫公子埋頭答卷。第一場考試結束,把試卷平放在桌子上,等待主考官收卷後。大伙拿饅頭的,燒餅的,簡直就是一個小鬧市里難民般的哄搶,嘻笑。卻說那位主考官,據說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翰林大紅人。但見他長著一對三角眼,一副猴腮樣,一身琵琶骨,此時看到這喧囂的場景,只從牙縫里擠出四字經「一群老鼠」
「鼠無大小偕稱老,龜有雌雄都姓烏」劉庭看不過眼,想起莫公子所說考場的一些營私舞弊、貪污受賄,風頭火勢的人物。劉庭當即反唇相譏。眾考生停下哄搶嬉鬧交頭接耳一味附和。林一明剛咬了一小口饅頭,感覺到里面似有異物「哺……」林一明慌忙把嘴里的饅頭吐出,一張被嚼成三份的字條嚇然于地上。周剛心里暗呼不好「準是這小書童錯放的,我只在自個饅頭塞字條,慘了」。正沉思當即,林一明把疑狐的目光投向周剛「不,不是我,真的……真的不是我」周剛就下定了決心,誓死也不能承認。「真老鼠,咬文嚼字;假烏龜,滿天過海。老子,有趣有趣!」一位穿著青緞逍遙綢的公子,蹲下細細的觀看林一明吐出的帶有饅頭碎的字條,然後,挺直身子,在眾多的考生中閑步,一句搖頭晃腦的調侃再次引起非同尋常的轟動。被羞得躲開了的主考官這時復現,這回有戲看了,莫公子暗叫。
「你,出來,還有你,一個不能逃」林一明和周剛被主考官指額點名,帶到一個秘室里審問。出來時周剛低著頭,林一明嘴角則露出了上弦月般的微笑。主考官調出了兩人的試卷。主考官把字條拼起來,拿起一面放大鏡,對著光線對著試卷審視。他的三角眼在放大鏡片下幻化出各種有趣的形狀。周剛的答卷一字不漏的與字條上的字相符。「古人所稱的「頓首」之禮是指?(答案)跪而頭叩地」能答正確不奇怪,奇怪的就是周剛在作弊過程中,把字條上的「跪而頭叩地」錯抄成了脆,答卷上也如此,作弊無疑!「頓首,吾許你跪而頭叩地也」主考官鐵令如山,周剛撲的聲響,立馬跪于地,隨之一聲慘叫響起「哎喲,娘啊」這個頭跪得當真是清脆有聲,喊爹呼娘。林一明側目而視,掩嘴而笑。但見周剛正好跪倒在一粒石子上「儒子不可教也,乳嗅末干,作弊女敕著呢」主考官仰起尖嘴猴腮,拂袖而去,與各位主考官協議後,給周剛下了退考令!在鐵的事實下周剛只能乖乖服法,林一明則被警告!
步出了秘室,有一絲陽光透過樹梢直射過來,打在屋檐下,一個長足蜘蛛張著一張大大的網,網上有只無頭飛蠅被捕,它在蛛網上作著垂死的掙扎。周剛頓步不前,凝望,沉思,搖頭。突而又健步如飛起來。初入考場即被趕,萬事偕因作孽窮。窮途末路當思變,兒戲人生被兒戲!
作者題外話︰在饅頭里塞字條是科舉里曾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