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幻裁,團裁。
「你听過何夕顏這個名字吧?」陳晉安微微停頓了一下,淡淡的問︰「你父親有沒有提過她?」
韓靜言搖了搖頭,仔細想了想,道︰「從來沒有听我爸提過她。」
陳晉安嘲諷的笑了,眼里全是冷嘲︰「我想他也不會提到她,因為他不敢。」如果在這個世上找一個最心狠的人,那個人一定是韓德志。因為他不僅出賣女兒,曾經也出賣妻子。
陳晉安看著韓靜言,道︰「何夕顏是韓靜德的原配。」
「怎麼可能?」韓靜言驚呼了一聲,這絕對不可能,她的父親的原配應該是媽媽那個從她三歲起就一直躺在醫院里的植物人。
陳晉安的眼里升起了濃濃的厭惡,笑得更是詭異︰「在C城,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十個人中就有九個人睡過何夕顏,她原來是韓德志的妻子,卻被他送出去當交際花。你若不信可以向上流社會打听,你父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靠出賣妻女得來的。」
韓靜言捂著嘴,顫抖不已,她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從小到大崇拜的父親會是這種人。她寧願相信他愛的人一直是醫院里躺著的那一位。可是,他又確確實實背叛了她,將她送到了慕子寒的身邊。
陳晉安吸了口氣,繼續道︰「三十年前,韓德志與慕嘯天拜把的兄弟,天盟發展到一定規模的時候,韓德志想著要漂白,而慕嘯天卻想著要做C城的地下帝王。兩人意見不和,關系破裂。後來韓德志月兌離天盟,開始做生意。何夕顏那個時候才十九歲,花一樣的年紀,模樣生得非常俊,她和韓德志一樣都是孤兒,她十六歲起就跟著韓德志,雖然兩人沒有正式的舉行過儀式,但是誰都知道他們是夫妻。」
陳晉安說到這里,微微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道︰「何夕顏太美了!女人有時候過于美麗也是一種錯誤。在一次酒會上,何夕顏被一個高官看上了。那個人地位韓德志得罪不起,他就給自己的妻子下了藥,然後送到那個高官的床上。韓德志的生意是靠何夕顏出賣**做起來的。何夕顏被自己最愛的人出賣,醒來後恨他入骨,但是又下不了手殺了他,于是想到了離開。可是韓德志那個時候事業剛起步,越來越多的大人物向韓德志提出要何夕顏,韓德志就將何夕顏鎖在家里,然後每到晚上就送到那些大人物的床上,這樣的日子整整過了半年。直到慕嘯天提出要何夕顏。其實慕嘯天早就看上了何夕顏,但是一直礙于與韓德志的兄弟情份,沒有行動。而現在,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何夕顏不過就是一個高級的妓女,他提出要何夕顏。韓德志起初是不同意的,但是後來宋建平的女兒宋書音看上了他。」
他停了一下,看著韓靜言道︰「也就是你的母親,三十年前宋家是C城最顯赫的人家,如果他能娶到宋書音,那麼他就能在C城站穩腳根。而何夕顏色的存在對他來說就是一根刺,有了宋書音,何夕顏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就這樣,慕嘯天成功的得到了何夕顏。起初慕嘯天對何夕顏是非常好的,這份好只維持了三個月的時間,因為他發現何夕顏懷孕了,而且已經五個半月。由于當時何夕顏的身體非常的弱,醫生不建議引產,那個孩子就這樣留了下來。」
陳晉安說到這里,韓靜言已經開始哭,為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把手放進嘴中咬著,她心里隱隱的知道這個故事背後藏著一個人。果然,只听到陳晉安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
「那個孩子就是慕子寒。」
韓靜言的臉已經白得不能再白了,陳晉安絲毫沒有憐惜,他的故事還沒講完,他的眸光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他見過幾次何夕顏,那個女人的美令人驚心。自古女子若生得太美,絕不會是一件好事,何夕顏的悲劇就在于她長得太好了。他慢慢收回心神,看著韓靜言道︰「之前我騙了你,說讓你把愛還給他。其實,慕子寒從來就沒有得到過愛,哪怕是一瞬間有關愛的回憶都沒有。因為何夕顏根本不可能會去愛他。他的父親是誰,至今仍是個謎。慕嘯天更不可能愛他,他雖然跟著他姓慕,卻並不是慕府的少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父不詳的雜種,那個時候,只要是個人都可以把他踩在腳底下。」
「不管你信不信,慕子寒就是在這種環境里活下來的。我爸是慕府的家庭醫生,所以我經常會到慕府找他,他總是一身的傷,卻從來沒有叫過一次疼,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疼痛,把它當成理所當然。他是喜歡我的出現的,看到我總是眼楮亮亮的,雖然他從來不說,我卻知道他把我當朋友。何夕顏生下慕子寒後不久就失了寵,慕嘯天把她送給了鄭豫南和鄭豫北兩兄弟,他開始穩做C城黑道霸主。慕子寒十四歲的時候,何夕顏已經三十六歲的,她雖然依舊美麗,卻已經被榨干了靈魂,她就像個美麗空洞的軀殼,男人們漸漸對她失去了興趣。她在慕府的生活異常的艱難,有時候會被慕嘯天派出去接一些變態的客人。總是走著出去抬著回來,慕子寒天天看著她這樣進進出慕府,長期壓抑的生活讓他的性格漸漸扭曲,待我發現時,已經晚了。他的性格已經定型,很難再改變過來。」
「何夕顏其實早就不想活了,她是個傻女人,死之前非要去見一見韓德志,她把水果刀藏在袖子里,她想得很美,她要與韓德志同歸于盡。她不恨任何人,唯一恨的人就是你父親,也許這是因為他是她唯一愛過的人吧!」
「何夕顏平時一個人從來不出門,可是那一天,她不讓司機跟,一個人出去了。慕子寒看到她將刀藏在袖子里,他存了懷疑一直跟過去。她果然是去見的韓德志,兩人相見,如膠似漆。這應該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偷偷出來見面,何夕顏為了這一天一定謀劃了很久,可是她錯估了男人的絕情與狠戾,她不知道韓德志早就猜到她要殺自己。他動手的速度比她快,那把她用來同歸于盡的刀最後只殺死了她自己。慕子寒沖了出來,他力氣大的驚人,把韓德志壓在身上拼命的打,如果不是何夕顏還有一口氣在,韓德志早就死了。」
說到這里,陳晉安眼露嘲諷︰「你肯定想不到,何夕顏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求求你不要殺他,讓他活著,不要讓他髒了我輪回的路。她要慕子寒發誓,這一輩子只要活著就不能傷韓德志一根毫發。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何夕顏死前是怎麼想的?難道她還愛著你父親?」
韓靜言早就泣不成聲,她把手放進自己的嘴里,已經咬出了血,她不能回答陳晉安的任何問題,因為她此刻根本無法發出聲音。她就是做夢也絕對料想不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是這樣一個人,這個故事里,陳晉安其實省略了很多人,是那些人一步步將慕子寒逼到現在的境地。
最後,陳晉安硬下心腸對哭得像個淚人的韓靜言道︰「你或許覺得他變態,因為他對你犯
下了十惡不赦的罪過,可是這些比你父親當年做過的,又算得了什麼?而且,那晚他被人下了藥,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這些天,他對你如何?你我心知肚明。慕子寒從來沒有愛過誰,可是他為了愛你,在拼命的學習愛人的方式。韓靜言,就當是我求你,別再折折磨他了,你就當是替父還債。好好愛他吧!」
韓靜言咬著手指品著陳晉安的話,終于‘啊’了一聲,癱坐在地上,哭了哭來。她哭得嘶聲裂肺,仿佛倒盡了一萬年的委屈。陳晉安沒有等她哭完,就自己先走了。他來找韓靜言就是為了給她講這個故事,現在故事講完了,他也該走了。
韓靜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張家四姐妹怎麼勸她就是不說話,哭著累了就趴在沙發上歇會,待回復點力氣了,又接著哭。她從天亮一直哭到天黑,張卉然不知道陳晉安到底跟她說什麼了,只能是干著急。芳姨後來也過來勸了一會,韓靜言後來倒是不哭了,只是默默的掉眼淚。她對自己說︰「韓靜言哭吧!狠地哭吧!因為以後你再也沒有資格這樣哭了。」她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恨自己是韓德志的女兒。
她也恨陳晉安,恨他為什麼要給她講這個故事。如果他沒有告訴她這一切,或許她還可以帶著對慕子寒的憎恨活下去。可是當她知道這一切後,她怎麼還能這樣沒有負擔的去恨慕子寒。難道真的要像陳晉安說的那樣去愛他?
她搖了搖頭,她做不到。她對慕子寒,只不是愧疚,是憐憫,是恐懼。這些情緒組織在一起,根本構不成一個愛字。
PS︰今天會五更,這是第一更,第二更十二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