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韓靜言到底還是給慕子寒上了大半個月的藥,她從最初的不適,到後來的漸漸習慣。她與慕子寒的同居生活,遠比她想象中好的多。他雖然每次都嚇她,卻很少對她動真格的。轉眼就到八月份,離復讀報名的日期越來越近了,慕子寒在那天提出要讓她讀書的事情後,就再也提讀書的事。韓靜言有些急了,于是她第三次提出要去S市讀電影學院。慕子寒的回答是︰「讀書可以,電影學院沒可能。」
在慕子寒的觀念里,電影學院就是娛樂圈,娛樂圈很復雜。他怎麼能讓他的韓靜言到那樣一個復雜的環境里讀書。
韓靜言也不再與他爭,總之電影學院她是讀定了。她背過頭去,背對著他。慕子寒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語氣輕緩道︰「想上哪所大學說一聲,我讓秦山給你辦入學手續。」
韓靜言捂住耳朵,索性不理他。慕子寒扒下被子,露出她氣哼哼的小臉,低頭輕啄了一下,哄道︰「乖,別惹我生氣。一會咱們一起去公司。」
「要去公司,你一個人去。煩著呢。」韓靜言重新拽上被子,披頭蒙上。慕子寒再次拉開被子,看著她倔強的小臉,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淡淡問了一句︰「陪在我身邊不好嗎?」
韓靜言想冷笑,但是對著慕子寒那雙深邃的眼楮,實在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斂了斂眉,低聲道︰「我是真的想去學電影,慕子寒。」本書下載地址︰
他低眉看她,問︰「如果我一直不同意,你會如何?」
韓靜言低了低眉,聲音細如蚊蠅,卻又清淅入骨︰「我們可以試試。」
她這是挑釁?慕子寒驀地發出一聲笑,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真心想笑,笑聲結束,一字一句的貼在韓靜言的耳邊,道︰「那,我們就來試試看。」
韓靜言扭過頭,不說話,只覺得自己這樣的人生已經悲哀到了極致。身後傳來慕子寒關門離去的聲音。她知道自己與慕子寒的戰爭又開始了。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她先服軟認輸,可是這一次,她說什麼也不能再低頭了,當一個電影導演是她的夢想。
韓靜言的堅持很徹底,那個清晨之後,她開始拒絕慕子寒的任何踫觸,當然她的拒絕並不是明目張膽的,而是拒絕給慕子寒任何回應。她不跟他同桌吃飯,不回答他的任何話。這是一種冷戰的姿態,慕子寒想說些你敢再這樣跟我擺一張死魚臉,我就讓宋佳音來這里挺尸。
可是,他想到這些日子與韓靜言之間發生的一切,他捧在手心里寵的人兒,好不容易慣出些脾氣了,學會跟他撒嬌,跟他發脾氣了。這些都是他努力慣出來的,想到從前那個懼怕著自己的韓靜言,到嘴的狠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兩個人就這麼不咸不淡的過了些日子,直到韓靜言突然莫名其妙的病了,高燒到三十九度,夜里不停的說著糊話。他嚇得把陳晉安給叫了過來,得出的結論是感冒。
大夏天的居然會感冒,屋內空調的溫度也不低啊,怎麼會感冒?喂她吃了些退燒藥,守在她旁邊一整夜都沒敢合眼。第二天早上燒終于退了,他得去上班,吩咐福媽給她熬點粥。
中午不放心讓陳晉安又過去了一趟,到了晚上。韓靜言恢復了點力氣,坐在床上喝了點福媽煮的雞湯。也沒再與他鬧脾氣,喂她喝藥時,倒也乖乖的。
她說身上有汗,要去洗澡。慕子寒跑到浴室幫她放洗澡水,然後抱著她進了浴室。她擋在門口死活要讓他出去。他怕她出事,一直守在門口,大約過了半小時,韓靜言穿著浴衣出來了。頭發濕濕的,怕她著涼,拿吹風機幫她吹干。她說困,他摟著她睡覺,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夜里居然又發起高燒,嘴里糊話連篇,沒一句人能听懂的。
慕子寒又是一夜折騰,連帶著陳晉安也受累。索性班也不上了,專門守在家伺候著。白天都還好好的,到了夜里就發燒。最高的一次燒到近四十度,有時候燒得厲害了,就哭。哼哼聲不斷,簡直是在催要慕子寒的命。
這晚,她喝完粥又要求洗澡,慕子寒沒有說話,只抱著她再次進了浴室,然後同以往一樣守在浴室外面。半個小時左右,韓靜言出來了,臉色蒼白得難看,慕子寒拿干毛巾幫她擦頭發。她乖乖得靠在他的懷中,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女圭女圭。似乎是困了,這次她入睡得特別的快。他放下她,幫她掖好被子,然後輕手輕腳走進浴室,仰著頭望著熱水器那灰色的燈。
果然,是這樣。他今天把熱水器的插座拔了,特意沒主動給她放洗澡水。為了就是想看看她到底天天在洗什麼澡。
結果,果然是這樣。她在洗冷水澡,而且要洗半個多小時。
這一瞬間慕子寒有站到了絞刑架下的感覺,太多的答案呼之欲出,脖子上的繩索已經令人窒息,他的心瞬間變得像涼水一樣涼。
也不知道站立了多久,他才像大夢初醒了一樣轉過身,卻沒曾想到韓靜言竟然就站在他的身後。他心里像是被石頭壓住了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倒是韓靜言先開了口,她的聲音極輕,沒有一絲重量,可是卻聲聲砸在慕子寒的胸口。「我一直在等著你發現。沒想到你這麼笨。」她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似有若無的笑容。
慕子寒什麼話也沒說,走過去模她的額頭,果然又開始發燒。他打電話再次把陳晉安叫來。韓靜言乖乖躺在床上,輕笑了兩聲︰「沒用的,慕子寒。」
慕子寒轉過身,雙眼怒紅了顏色,一雙手捏緊在袖子中,不停的告誡自己,她還生著病,不要讓她再怕你。你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一定要忍住。
韓靜言還嫌挑釁不夠,繼續笑道︰「除非你天天綁著我,不然我有的是辦法把自己的身體給整垮掉。」
憤怒或失望已經不足以形容慕子寒此刻的心情,他睜大了眼楮看著一臉笑意的韓靜言,他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的,她一直在跟自己演戲,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她在賭他的心疼。拿自己的健康賭他的心疼。
他的心竟然真的為她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