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陳晉安,韓靜言安靜的坐在床頭,看著沉睡中的慕子寒,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竟鬼使神差的竟伸出手沿著眉毛描繪著他的輪廓。沉睡著的慕子寒看起來沉靜無害,深邃的雙眼皮此刻緊閉,睫毛長長的翹著,模樣白皙俊逸,一副純淨無害的樣子。
這一刻,她突然清晰的明白過來,她之前的那句不信或許是假的。即便現在明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騙她的,她竟然對他沒有任何恨意。她怕他、懼他、或是怨他卻沒有真正的恨過他。
一個人的記憶或許可以欺騙,但是感覺卻是絕對騙不了人的。在他騙她愛他的這段日子里,她其實並沒有排斥自己愛上他的這件事情。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韓靜言猛地縮回手,站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
為她好?她們幫著慕子寒一起騙她,是為了她好?她一直堅信的友情,竟然是這樣的脆弱不堪,親情靠不住,友情也靠不住。在這個世界上,她到底還能相信誰?
沒有慕子寒的允許,韓靜言是無法走出這間屋子的,看著固守在門外的黑衣大漢,之前對慕子寒生出的那麼一點點暖昧心思,瞬間成了一個冷笑話般諷刺。沒有人喜歡被囚禁,韓靜言也不例外。如果慕子寒口口聲聲的愛她就是困住她、囚禁她、剝奪她作為正常人的權利,那麼她真的很難讓自己去回應他的感情。她痛恨這樣以愛之名的束縛。
果然,韓靜言臉色有些白,雖然看起來慕子寒的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可是這個人向來陰晴不定,有時候越生氣就笑越歡暢。
韓靜言在芳姨擔憂的注目下步上了樓,她每上一個台階,心里就安定了一些。走回臥房看到還在沉睡的慕子寒時,居然還露出了一絲笑痕。她一步步走近他,臉上笑意深深,然後安然的躺在他身邊睡下了。興許是想通了某些事,她睡得特別快,嘴角還殘留著笑意。
芳姨自然不敢為她準備其他房間休息,她有一瞬間的怔忡,緊接著像是世外高人突然頓悟了一般,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扭過頭對著芳姨笑︰「你們大可不必這樣對我,我是不會跑的。嫁給他,我別無選擇不是嗎?」
「我不出去,我要見張卉然,你幫我叫她!」韓靜言短暫的沉默後,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韓靜言醒來是在半夜,房間的燈是亮著的。慕子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了,雙眼深遂仿佛無底洞一般,定定的注視著她。
「你怕什麼?」慕子寒笑著模了模她的頭發,然後拉著她起來,道︰「睡了一整天了,胃里都沒什麼東西,我讓廚房熬了粥,咱們一塊下去吃吧!」
她有些頹然的擺了擺手,輕聲道︰「算了,我很累。」說完這句,慢慢轉過身,卻有些迷茫。這棟房子很大,房間很多,可是除了她與慕子寒的臥房,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在哪里休息。她是真的累,可是若想安心的休息,卻只能躺回慕子寒的身邊。
慕子寒挑了挑眉,突然笑了笑︰「我一直看著你。」
這般委婉的解釋自然不能讓韓靜言滿意。她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在她知曉了所謂的相愛不過是他一手導演出來的滑稽可笑的戲劇後,她還怎麼還能夠心甘心情願的嫁給她。
這語氣儼然已是認命,可是芳姨卻听出了一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味道。仿佛三年前,慕子寒抱著渾身是血的她的從房間里走出來,那般淒慘的記憶,她忘記了有什麼不好。雖然這幾年他們一直沒回來這里過,可是她多多少少也听到過有關他們的事。那三年,或多或許也有過幸福時刻的吧!情對明人。
慕子寒依舊昏睡著,他實在太累了,從身體到內心,累得他懶得再睜開眼楮。如果可以,他希望就這樣睡到婚禮舉行的那一天,這樣就不會對著韓靜言那雙明顯厭惡的眼神而心痛了。
芳姨委婉的解釋說︰「慕先生的意思是結婚前,太太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徒增事端。」
慕子寒一向睡不了太久,多年的習慣讓他很難深睡,所以傍晚就醒了。醒來發現韓靜言竟然躺在自己懷里,而且睡夢中還帶著隱隱的笑意。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眼楮了。怎麼會有這麼荒誕的事情發生?他自然不敢驚醒她,任由她枕著自己的胳膊,睡得一臉香甜。zVXC。
慕子寒點了點她的鼻子,寵溺的笑︰「你做夢了。」
「你醒了?」他久久沒有開口,韓靜言實在怕了這種無言的尷尬,于是只好自己先打開話題。支吾了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芳姨頓了頓,道︰「你莫要多想,她們也是真心為你著想才這麼做的?」她似乎還有更多的話要說,卻在韓靜言冷冷的目光下頓住。
韓靜言有些怔怔的,任由慕子寒給她換衣服,她仿佛還沒有從之前懼怕中醒悟過來,這樣的慕子寒太過陌生,模樣有些讓人看不清明,明明記得昏睡前他們之間的談話稱不上愉快的。只是慕子寒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她也不敢擄他的老虎須,把他惹急了,到時候受傷的還是自己。
「看,看我干什麼?」難道他發現她內心陰暗的想法了,還是說她睡夢中泄露了什麼?
他抱著她,幫她換睡衣,從里到外,動作熟練仿佛早就練習了上千回。記憶中似乎又有什麼片段閃過,卻來不及抓住,卻听他催道︰「發什麼愣,快起床。」
她聞聲抬頭,對上他含笑的眸子。除去了往日的陰冷與暴厲,他看起來溫和而又俊朗,仿佛世界最溫柔痴情的男子。他見她沒動作,挑眉戲謔︰「不會是想讓我抱吧!」說著,彎,攔腰將她抱起。
「看起來挺瘦的,不過還是挺有重量的。」慕子寒戲笑道,眉目間的笑意濃厚,整個人煥然一新,若不是那張熟悉的臉皮,韓靜言會以為自己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