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落……醒了就睜開眼楮,別讓人心急。」
驀地,竟有一股奇異的熱~浪由心口直翻滾上來,哽在了喉間,讓她努力地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喘氣。
「落落,哪兒難受?」他的手扶正她的臉龐,問得急切。何依落終于艱難地睜開了眼楮,看到了他,那頰上的傷疤已經只留下了淺淺一道粉白印跡,恰好似一滴淚痕。她蠕了蠕唇,啞啞出聲︰「喝水。」
肖奕揚才算是緩了一口氣,起身在桌邊倒了一杯溫水,扶她起身喝下去,再扶她躺下,掌心覆上她的額頭,「還好,沒再燒起來。你這丫頭……哎……」
「我……怎麼了?」
他略微壓低了身子看定她,「是不是就這麼著等了一夜?就這樣在郁芳宮凍著?不是嫌湯藥難喝嗎?給你弄了藥丸還是不記得吃。非但不吃藥,竟然還去找病受,落落,你還想不想自己的身體好起來啊?」
這麼一問,何依落混混沌沌的腦子才算有了些許清醒,那一夜的事兒全想起來了——包括他的「洞房」、他的「很好」。可她不覺得自己又病倒跟這有什麼關系,于是撇撇嘴,「沒病,無聊……玩著……就睡著了。」
「就是去……玩的?」
「嗯。才知道有那麼熱鬧的事兒……你都不叫我。新娘子……漂亮吧。」
肖奕揚眸子一黯,澀澀地一個淺笑,微微坐正了身子,沒有打算答她。何依落卻不罷休了,伸手拽拽他的衣袖,「還不好意思給我說啊?我就是想知道我這些日子做的到底有沒有效果,才急著想過去問問你的。嗯?你們真的圓房了嗎?」
肖奕揚咬咬牙根,一個回身將她鉗制在了身下,「小落落,你是真的想听嗎?給我老老實實說,你很高興听到我和她圓房了嗎?」
「呵……當然。雖然,我覺得為什麼偏偏是西夜國,西夜該是我天啟的敵人才對……可,單純從這件事來說……我成功了,是不是?」
肖奕揚沒答話,只是壓制住她的手腕攥得越來越緊,眸子越來越黝黯。
「皇上……我可以走了吧。」
「何依落……」
「你不能說話不算數。我已經幫你找回了對女人的興趣啦,我的任務圓滿完成。而且宮里有了新娘娘,你更不需要我再跟你演戲裝得有多親熱。所以,皇上,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宮了?」
一連說了一串的話,何依落還沒有恢復體力,不禁有些微喘。而顯然,他竟比她喘得更粗重。終于,一甩手,他霍地起身退後兩三步看了她好一陣,才一字一句道︰「何依落,安安生生養你的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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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夜走後,肖奕揚再沒出現在錦園宮。
何依落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退了燒。勉強下地的時候,竟虛弱得走三五步就一身冷汗。
小錦喂她吃下藥丸,又喝了湯藥,捧上加了蜜的甜糕,她也沒吃,禁不住眼眶就紅了。「娘娘,您不怕藥苦了嗎?吃塊甜糕好點,一會兒還有一頓湯藥呢。娘娘您身子骨不見好,奴婢們看著心里著急啊。」
正說著,小園就捧著新加的湯藥進來了,放在桌上就一臉憤懣地說道︰「娘娘,我剛听說皇上這幾天夜夜都就寢在西寶閣,今兒個連早朝都耽誤了一個時辰呢。」
何依落眼皮都沒抬,偏過腦袋︰「管這些干嘛?咱們又不是他娘。」
「是……皇上寵別個皇妃也沒什麼……可、可娘娘您這兩天病著,皇上也不說來瞧瞧,還只顧著那新娘娘,奴婢覺得不甘。」
「病是我自己害的,他看兩眼我又不會好。病了就吃藥便好了。藥呢?拿來我喝。」
小錦小園眼看著何依落接過藥碗,咕嘟咕嘟就全數下了肚,好像連藥味都嘗不到,苦的倒是她們兩個了。「娘娘……奴婢去給喜公公傳個話吧,讓皇上今兒來瞧瞧你。」
「干嘛?干嘛瞧我?」何依落藥碗一推,呵呵笑了兩聲,「你們兩個丫頭瞎操什麼心啊?你們是不知道,這其實是我和皇上的……」約定,是啊,是約定。他找回了對女人的興趣,便是她出宮獲得自由之日。她盼這一天盼得頭發都要白了。「算了,和你們說也不懂。總之啊,別整天苦著臉了,我都不知道有多高興。」
「娘娘……」
「下去吧,有藥就盡管拿來我喝,我要趕緊把病這幾天養好了,才有勁兒跑遠路啊。」
「跑遠路?」
「呵……是啊。」
正說著話,門外就進來了人,正是小喜子。兩個丫頭看到他,簡直喜形于色,上去就行禮。「給喜公公請安,是不是皇上來了?」
沒想小喜子卻干澀地笑笑,過去對著何依落拜了拜,「落妃娘娘,小喜子來瞧瞧娘娘身子可好了嗎?」
顯然,皇上沒來。何依落抬臉一笑,「托喜公公的福,我這就沒事了。」
「不是不是,喜公公,我們娘娘今兒才能下地,薛太醫來瞧過,說還得繼續吃藥,起碼得十天半月才能恢復元氣。」小錦小園急急相告。「是啊,喜公公,皇上什麼時候來瞧瞧啊?」
「這……皇上這幾日……走不開。今兒吩咐我來瞧瞧的,就看看娘娘您心情如何,是喜呢還是悲呢。」
何依落臉上的笑容更夸張了,「謝皇上關心,回去給皇上說,我這幾天甭提多高興了。對了喜公公,皇上說沒說,什麼時候安排我……‘下來的事’?」
「這……內臣、內臣沒听皇上提起。皇上只是吩咐給錦園宮多安排些護衛和下人,好供娘娘差遣。」
「是嗎?那……勞煩喜公公幫我回去問一下,就說我等不及了。」
「娘娘您……真沒別的想和皇上說的?」
何依落使勁搖搖頭,身體一虛,只覺頭暈目眩。「喜公公,實在要說的話,問問皇上,是不是該給我多點賞賜啊?」
「娘娘,這……」
「累了累了,我得補個覺。喜公公不送了。」說著她就已經一歪頭躺了下去,背對著眾人,誰也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