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早上八點半,高管的張隊長就準點上班了。
楚田在衛生間洗了一把臉,受邀和他們一起吃早點,張隊和「泥菩薩」等都沒談案情,只是一個勁推銷他們自產自銷的原生態蔬菜,勸楚田多吃點。
約模九點多鐘又做了一次筆錄,楚田重復了昨天的每一遍回答,心里想著紫鵑的去向,手機被「泥菩薩」當物證暫管,信息從昨天下午就開始斷片。
張隊把楚田叫到走道,悄聲道︰「楚總,我們也是公事公辦,現在上面對酒駕查得非常嚴,沒辦法。」
「沒事,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負責。」楚田苦笑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讓曾小姐到檢察院或法院打個招呼,可搞個相對免予起訴,最多也是個緩刑,不致于影響您工作,」張隊說話比較中肯且毫無隱諱。
「給你們添麻煩了!」楚田客套道。
「待會我安排黎警官陪您到醫院檢查一體。」張隊說道。
楚田比較狐疑,不知道還要檢查什麼,正待發問,看見洪律師和「泥菩薩」一起走過來。
紫鵑昨天下午已經帶洪律師和楚田見過面了,雙方並不陌生。
「楚總,抽血報告已經出來了,百毫升,超過了醉駕的標準,他們待會要送您到看守所,我這邊和公安局聯系過了,可以取保候審。如果同步進行,明天應該能出來。」洪律師今天比較直接干脆。
楚田臉色微動,心里一沉,暗暗掂量著洪律師的話,問道︰「非要進看守所嗎?」
「進看守所是一個程序,我已和他們交涉過了」洪律師眼楮示意了一下張隊他們。
「泥菩薩」好像听到了這邊的對話,也過來對楚田說︰「其實看守所現在規範管理,不像社會上傳說的那麼可怕了。」見楚田很認真的听著,又道︰「我待會和看守所所長打個招呼,讓他照顧一下。」
一群人在中心醫院里上上下下折騰了半天,總算檢查完了幾項常規指標,「泥菩薩」從警車上拿出逮捕證,讓楚田簽完字,便一同前往看守所。
洪律師小聲問楚田還有沒有什麼交待的,他帶為轉達,楚田說︰「讓紫鵑明天過來接我吧。」話語說得自己都沒什麼底氣,洪律師說沒問題的。
四人前往看守所。
J市看守所位于三角洲上的二橋往西。
隨著幾聲「 啷」的鐵門響,楚田和「泥菩薩」、小穆三人過了四道門。
看守所值班室李波和陳教在值班,「泥菩薩」看了他們一眼,好像有些意外,把逮捕證交給了陳教,說道︰「這是我們一個朋友,暫時在你這兒呆一天,明天就走了,多關照一下。」
「什麼事進來的?」
「酒駕。」
陳教打量了楚田一番,說道︰「好像是個讀書人呢?喝什麼酒?七不害人八不害人「酒」害人啦。」
李波在邊上一聲不哼,好像在逃避什麼,「泥菩薩」走時一改往日的面容,狠狠瞪了他一眼。
楚田拍完照做完指紋錄制,把褲帶和鞋子解下交給了旁邊的「外勞」,一步一步忐忑地進了NO1。
時鐘指向16︰35分。
十八
NO1是臨時過渡號子,素有「流水席」之稱,新來的犯子都是首先進NO1,但也有例外,同案的團伙是不允許關在一個號子的,避免串供,所以只能關押一名首犯,另外的分號關押。
在2009年「陽光改造」政策出台之前,號子里等級森嚴,所謂「頭當的眼神,二當的嘴,三當的拳頭,四當的腿,鐵板進來端茶倒水」,「鐵板」是指手無分文的犯子。
號子里睡覺也是規矩森嚴,剛來的新犯子、「鐵板」等睡在離廁所最近的鋪位,頭當挨著走道風口,離廁所最遠,其次是二當、三當、四當,依次排列。
號子里是一天三餐飯,吃了什麼事情都不干,圍著屋子打轉轉。
簡單的幾樣事情,分工也極為明確,打飯、拖地、疊被子、清洗床鋪、清洗飯碗、打水等,一一由「頭當」安排到人,踫到號子里人少,青黃不接,往往一個人身兼數職。
楚田則剛好趕上青黃不接,號子里只關了6個人。
現在雖然提倡人性化管理,科學化管理,透明化管理,但那只是管教制度的變化,號子里各有各的制度。
「頭當」張學友(絕非天王歌星張學友),「二當」陳國勝,剩下幾個都是「鐵板,頭當沒有介紹,印象比較深的是一個慣偷「老犯子」,已過花甲,除眼楮轉動快外全身其它部位都很緩慢,包括說話。
「頭當」的管理能力和素質決定號子里的環境好壞(「頭當」由管教干部指定,他們稱為組長),NO1的頭當原來是警察,綜合素質較高,加上人犯幾乎都是「流水席」,基本上進來不敢造次。
所以NO1的在押環境目前暫時是本看守所最好的。
楚田剛好趕上了。
當天晚餐楚田受邀和他們一起吃飯,睡在了三當的鋪位上(被子是洪律師讓人送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