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其實「木腦殼」警官看「書生」不爽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所關押的號子。
NO1是流水席，不是長期羈押的號子，楚田被法院判決之後，是應該立即服刑的，除十天的上訴期需要關押外，剩余時間就必須穿著勞服在牢房外勞動。
雖然暫時不能放出號子勞動，但羈押也不能佔用NO1的空間，其他三個公審後的「醉駕」，已分別關押在其它號子，就只有楚田還在NO1，這只能說明他家有錢有勢，只有有錢有勢的人才能關押在環境最好的號子嗎？「木腦殼」警官想不明白，既然有錢有勢，怎麼可能為這點事進來呢？
反正看他清高的樣子就來氣。
「木腦殼」的邏輯思維很單一，他沒想到NO1號子最近青黃不接，人少。
人少就可以讓「書生」在這暫時待著，免得換個陌生的號子吃虧，這是「歐陽拳」的邏輯思維，「歐陽拳」其實也不知道「書生」是市委書記的準女婿，紫鵑是市委書記的女兒，這些洪律師都沒和他說也暫時沒必要說，說了對曾書記絕對是負面影響，這點洪平律師是很清楚的。
洪律師更清楚「歐陽拳」和「賀三佔」的關系。
人看人都是從言談舉止舉手投足間分析對方，這八個字加上周圍人的介紹，便構成了一個人在對方眼中的整體素描。
「書生」在「歐陽拳」眼中的素描是一個書讀多了有些呆呆的文人，文人進來很容易被其他犯子欺負，所以「歐陽拳」示意手下將其留在NO1。
「書生」臨近吃晚飯的時候，才將《監規》背熟，號內除張學友和「老犯子」外，其他人都在背《監規》。號子里背誦只能輕聲默讀，決不可如小學生課堂一般書聲瑯瑯，如果影響了其他號子或其他人，你可是要倒霉的。
隔壁NO2號子就有人倒霉。
在看守所和監獄倒霉只有兩點原因︰一是不合群被其他犯子欺負，二是違反監規八條中的任何一條。
「鐵牛」在NO1號子兩腳導致「狐狸」門牙下崗一顆後，被調到NO2，本來出事了管教民警是要對他加戴刑具的，張學友和「狐狸」都在為他求情，楚田也主動告訴管教是一場誤會，在眾人力保之下，當時才沒倒霉，但換了號子。
NO2號子可都不是什麼善類，號頭看他不順眼，到底哪兒不順眼也說不清楚，總之他橫豎都招人煩。
「鐵牛」過去已經一周，號內所有人和他講話沒超過五句話，吃飯就只能獨自享受「水上漂」。
「水上漂」漂了幾天，「鐵牛」的腿開始有些浮腫，他已是幾進宮，非常明白在看守所里關押如果這樣下去，自己面臨的結果——1、癱瘓。2、神經。
號子里放風時間才能見到一點陽光，這點陽光透過高高的院牆和鐵絲網斜射下來，照射到風場的時間和數量基本上寥寥無幾，你曬不到太陽，加上營養不良，就會導致進行性肌營養不良癥，渾身瘙癢，不癱瘓才怪呢？
在一個小小的空間里待著，周圍的人對你熟視無睹，不和你講話交流，孤立時間長了，你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是號子里的空氣，誰都看不見你，看不見你的喜怒哀樂，看不見你的吃喝拉撒睡，產生幻覺是勢在必然的，不神經才怪呢？
「鐵牛」沒那麼多理論分析，也上升不到理論分析的層面，但幾進宮看得多，周圍癱瘓、神經病等等活生生的事例教育著他的成長。
他要改變現狀，爬過去給號頭揉肩捶背，被一腳伴隨著「滾」字蹬開。
他要改變現狀，主動和「鐵板’們搭訕，回答他的永遠是漠視或冷冰的眼神。
「鐵牛」簡單的腦袋反復檢點著自己的行為，沒發現自己有什麼不對啊？
成為犯罪嫌疑人是他的錯，但成為「鐵板」可不是他的錯，母親不養父親不管，這難道是他的錯嗎？
「鐵牛」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想到最後只能撞牆。
撞牆也沒人理他，後來就撞門了。
一下，兩下，三下、、、、、、，「木腦殼」警官開始沒注意撞門的聲音，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聲掩蓋了鐵門的撞擊聲，後來發現不對，趕緊從值班室起身循聲而來。
嘩啦嘩啦打開鐵門，「鐵牛」最後一次撞擊撞到了「木腦殼」警官的身上，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這還了得！他媽的真的找死，敢違反《監規》撞門，更嚴重的是居然敢襲警。
「木腦殼」從地上爬起來，來不及拍掉身上的塵土，一腳揣在「鐵牛」腰間，痛的他滿地打滾。
「你他媽欠揍是不是？」「木腦殼」邊罵邊施展拳腳，讓在地下翻滾的「鐵牛」好好享受著這頓揍。
「好！」「鐵牛」捂著肚子，給「木腦殼」用聲音伴奏。「打得好！好！好！、、、、、」
「你他媽還真是賤骨頭。」「木腦殼」氣喘吁吁罵道，手腳依然繼續不停，被趕來的陳教拉住了。
「你小子又他媽惹事？」陳教手上拽著「木腦殼」，想起了「狐狸」的門牙，也恨恨地踢了「鐵牛」一腳。繼續道︰「看來你是活膩了！」
幾個「外勞」聞聲趕過來，把「鐵牛」團團包圍。
「去拿腳鐐過來！」陳教對其中一「外勞」說道。
「好！好！、、、、、、」「鐵牛」還在地上一個勁地叫好，這一群人看慣了進進出出的賤骨頭，不以為然，其中一個「外勞」在旁邊道︰上次就該給他戴鐐，鐵板也他媽在這里作威作福？
「李警官，你手流血了，我去給您拿創可貼。」「外勞」中有個黑黑的刀疤臉在一邊觀察著局勢，還是他比較細心，看到了「木腦殼」淌血的手指。
「你他媽賤骨頭，你他媽找死、、、、、、」「木腦殼」對著即將戴好腳鐐的「鐵牛」又是幾腳，眼里冒火。
一看守所的人都沒明白「鐵牛」為什麼叫好，包括楚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