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醉 今夜不設防

作者 ︰ 雁渡寒潭

壹佰伍拾柒

楚田沉默了大約半分鐘,被QQ上的閃爍再次拉回到現在進行時。

「你怎麼哪?」

「你怎麼不說話?」

「你還在嗎?雁大俠!」「忘憂草」在屏幕前呼吸有些緊促,就像拽著似斷非斷的風箏線,把握不住又不願放棄,唯恐希望的風箏在半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呵呵!還在,你不困嗎?」楚田決定探探這位「忘憂草」的底細,說不定跟J市那些該死的家伙扯上什麼聯系呢,他自己也很奇怪,怎麼轉來轉去這段時間就和J市較上了勁,一不小心竟然聊上一個J市的傻姑娘,他心里掠過尚在J市的紫鵑,很快又反應過來不會是她,她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的女人,名字也不可能這麼老土,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是個文化水平不高的家庭少婦。

「不困啊,你做什麼工作的?」

「我是作家,每天半夜寫作。」楚田開始編織一個美麗的謊言。

「哦!難怪你半夜還不睡呢,呵呵、、、、、、。」「忘憂草」隱約听見隔壁臥室里傳來嘔吐的聲音,她知道「木腦殼」此刻應該把床單地板弄得一片狼藉,胃里涌上來一股酸水,稍作停頓,心里暗暗罵了句粗話,繼續打字︰「你寫什麼小說的呢?」

「言情的,男歡女愛的東東。」

「哦!」「忘憂草」心弦一動,難怪他那麼能侃,原來是當代作家。

「你知道今夜不設防嗎?」楚田步步朝自己的目標邁去。

「不知道啊!」

「楚天都市電台有個節目,叫今夜不設防,那里面的主撰稿人就是我。」楚田又重新點上一支煙,打出這行字時覺得自己很卑鄙,騙個涉世不深的人干嘛呢?

「我听過這個節目。」

「那咱們能今夜不設防嗎?談談你憂慮的問題。」楚田眯著眼楮吐了幾口煙圈,五六個煙圈在對話屏幕前旋轉,逐漸變淡,煙霧在臥室里慢慢散開。

屏幕的那端半天沒打出一個字來,對話框的上端沒顯示對方正在輸入,這讓楚田有些小緊張,這位不知道模樣姓名的女人,能今夜不設防嗎?

其實她設不設防無所謂,楚田本就是一個閑逛的獵手,今晚也沒打算狩獵什麼浪漫,只是覺得這個J市的女人有些傻乎乎的,調侃著玩玩而已,況且自己依舊在情感的淤泥中掙扎,良心時刻被往日的背叛所煎熬。

「你看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嗎?」對話框下打出如上幾個字。

「看過一點點、、、、、。」

「我就是那上面的女主角原型,長期承受家庭暴力。」「忘憂草」眼楮從電腦屏幕前移開,望著旁邊黑漆漆的空洞,長舒了一口氣,那邊「木腦殼」又開始鼾聲如雷,聲聲震蕩著屋內死一般的沉寂。

「那你為什麼不離婚呢?」楚田心里莫名其妙地漸生同情。

「你知道心死的感覺是什麼嗎?」「忘憂草」沒理會雁大俠的問話,自言自語數落著黑暗的十多年。

「你知道最慘的是什麼嗎?」

「有一年冬天,我正在衛生間洗澡,他敲門要進來,我沒同意,他把門踹開揪住我頭發就打,皮帶雨點般落在我身上,直到他打累了,把我赤身*拖到寒冷的陽台上吹北風、、、、、、。」

「結婚以來我就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最害怕的就是黑夜來臨、、、、、。」

「不怕你笑話,我們家沒一床好的床單,每次被他打我都默默承受著,直到把床單撕碎,直到每次昏過去、、、、、、。」

「你知道嗎?我害怕黑夜,害怕到晚上不敢關燈睡覺、、、、、、。」

這個陌生的圖像在屏幕上不停閃爍,每閃爍一次,就打出一段淒涼,楚田看到了比J市看守所更殘酷的現實,忍不住跟著心寒。

這是一個家庭嗎?

這男人是人還是畜生?

這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是什麼樣的意志能讓她承受如此大的屈辱和痛苦依然頑強地活著?

「你為什麼不離婚呢?」楚田恨自己提出的今夜不設防,讓他猝不及防地闖入一個悲慘世界。

「我還有孩子,還有父母,他說如果離婚,就和我孩子父母同歸于盡,我知道他是那種說得出做得到的惡棍!」

「我活著不能僅僅為自己活著!」這行字讓楚田想起夏霏,她們是一個類型的女人,無非所承受的痛苦各有各的不同而已。

「呵呵!跟你說這些干嘛?不好意思啊。」「忘憂草」感到自己的失態,對著一個陌生人說這些干嘛呢?

「你丈夫是干什麼的?」楚田想知道這個令人發指的畜生到底是什麼人。

「看守所的干警。」

六個字又讓楚田驚呆了,這他媽什麼事啊?還真是巧得轉到一塊了,他把J市看守所所有干警的音容笑貌在腦海羅列一遍,沒檢索出對號入座的畜生。

「叫什麼名字?」楚田飛快地打出這幾個字,腦海又開始羅列一個一個干警,等待名字和形象的對號吻合。

「忘憂草」被雁大俠好像洗了腦,真的是今夜不設防,毫不猶豫打出兩個字︰李波。

「木腦殼」那張充滿陰沉的臉一瞬間在楚田眼前浮現出來,李波,這家伙也不像是什麼壞人啊!

除了痛揍「鐵牛」的那個場面有些殘酷外,偶爾只是在看守所低吼幾聲,怎麼就沒看出這「木腦殼」在家會如此變態呢?

伴隨白天和黑夜的更替,難道人性*也在更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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