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陸拾
本來過來S市解決資金的問題,被張鵬幾句爛話一忽悠,楚田居然忘記此行使命,走出貴賓室門外打著飽嗝和張鵬告別,轉身去了項目組辦公室,項目組的幾個人都沒回來,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來干嘛的,很茫然。
給紫鵑打個電話吧,這邊項目都是她在負責,她住在J市神神秘秘地干什麼呢?
想起J市他就會情緒波動,曾經暗暗告誡過自己︰撒尿都不對著那個方向。
「喂!」電話終于通了,很嘈雜的聲音,不知道她在什麼地方。
「喂!你在哪兒呢?」紫鵑居然先問起他來。
「我在S市,你呢?」楚田很意外,邊說邊往賓館外走。
「我在回武漢的路上,剛過雲夢,準備下午到公司報到呢!」
「啊!」楚田覺得怎麼就這麼巧呢,上午關著機,等開機打通居然和她擦身而過。
「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把那邊項目組幾個要蓋章的文件拿回來吧!」紫鵑吩咐道。
楚田心底冒出一陣淒涼,他感覺自己出了看守所好像什麼也不會干,這段時間除了和「忘憂草」閑聊小有斬獲外,什麼事情都沒干成,甚至長途跋涉到S市都差點空跑一趟,沒紫鵑的電話他也許就這樣和司機驅車回漢了。
兩月的刑期出來就這麼不適應社會嗎?
楚田苦笑著暗自問自己。
紫鵑後面絮絮叨叨些什麼他也沒听清楚就把電話給掛斷,看看表,兩點四十,拿完文件資料回去吧!
車到漢口常青路時已經五點多鐘,奔馳350緩緩混入車流,像蝸牛般在馬路上步履維艱,這幾年武漢三鎮到處修地鐵,馬路中間豎起一段一段鐵皮圍擋,很多地方原來的四五條道現在幾乎都變成兩條道,上下班時間的塞車絕不亞于北京的「爆堵」,楚田估模著到公司至少要一個多小時,臨時決定直接回家,明天上午去辦公室處理公務。
得和紫鵑打個電話,也許她還在公司等。
「喂!」楚田撥通電話,開始在心里策劃今晚的重逢。「你還在公司?」
「是啊!你回來了嗎?」
「我到常青路了,看這堵車的,我準備直接回家,你過來吃飯嗎?」楚田似乎沒了原來對工作的那份狂熱,更對蜷縮在家里感興趣。
「行啊!很久沒吃你做的飯了!」紫鵑爽快地答道,好像此前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我讓小王來接你吧!」
「算了!堵車就別讓他來回跑,我還有點事處理完自己打個車過來,你先買菜做飯!」紫鵑儼然一副領導的口吻,讓楚田只有听呵的份。
楚田路過唐家墩中百倉儲超市時,自己先下了,讓小王回小區停完車回家,他從超市拎著一只袋裝老母雞和其它幾個小菜,晃晃悠悠抽著煙就回到香江花園。
天剛擦黑時紫鵑開門進屋,盡管一個多月沒見,好像也沒什麼驚喜沒什麼值得驚喜,推門進來楚田正在廚房嘗雞湯的咸淡,听見響聲扭頭出來看了一眼,便含著五味俱全的微笑走過來。
雞湯的香味夾雜著煙的味道,讓紫鵑聞到有些難受,她瞥了眼茶幾上的煙灰缸和半包煙,皺起眉頭問道︰「你在內面抽上煙了?」說完在玄關櫃前重重地把包放下。
「喔!對不起!」楚田就像一個犯錯的小孩,嘿嘿干笑兩聲,站在客廳和餐廳中間,眼盯著紫鵑微嗔的表情,雙手在胸前圍腰上來回搓著,不知進退。
紫鵑看在眼里,突然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份,雖說有些陌生和不適,但畢竟這麼長時間沒見,他在J市看守所估計也是歷盡心酸,受過非人的折磨,怎麼能見面就責怪呢!
「以後別抽了,好嗎?」紫鵑主動走過去,生疏地抱住楚田的雙肩,仰起頭對他笑著說。
笑得竟然很干澀,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楚田什麼也沒說,點點頭跟著眼角就發酸,他摟住紫鵑的腰,怔怔呆在那兒說不出話,久別重逢的滋味,似雜貨鋪打翻了調料櫃,酸甜苦辣咸一起涌上心頭。
紫鵑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是多余,看他眼角濕潤,揚手去給他兩邊臉頰擦拭完,一側臉,腦袋就依偎在他的臂膀之間。
客廳和餐廳中間的鍛打鐵藝欄桿旁,此刻佇立著兩尊雕塑,除了各自在反復過去兩月的艱辛外,幾乎听不到呼吸和心跳!
良久!
紫鵑閉著眼楮,在腦海閃現出J市公安局大廳的那副生死場景,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你沒事吧?」楚田感受到對方內心深處的抖動。
「我們的孩子沒了、、、、、、。」紫鵑喃喃自言自語道。
「你說什麼?」楚田沒听清楚,傾身低頭問道。
「沒什麼,你認識J市的張學友嗎?」紫鵑抬起頭,鎮定地問道。
「認識啊,怎麼哪?」楚田眼前浮現出張學友被毆之後抬出去的情形。
「他死了!你不知道嗎?」
「啊?」楚田有點吃驚,剛才兩人險些窒息的溫柔被紫鵑幾句話給謀殺,索性抱起紫鵑,來到沙發前坐下,繼續問道︰「他怎麼死的?」
「算了!你知道就行了,被賀三佔給害死的、、、、、、。」
「他媽的這王八、、、、、、。」楚田的罵聲被紫鵑陌生的眼神給制止,他有些後悔自己怎麼就擺月兌不了抽煙罵人的惡習,還是號子里那副流氓嘴臉呢?
廚房的雞湯在砂缽里翻騰,砂缽蓋嗡嗡直響。
「我去炒菜,咱談點高興事行嗎?呵呵!」楚田把紫鵑放在沙發上,起身笑道。
似乎真的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刑滿釋放了,夏霏死了,公司資金出現問題了、、、、、、。
楚田每向廚房邁一步,步伐都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