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捌拾肆
「你以為你穿了一身狗皮就耀武揚威?」「鐵牛」酒全部醒了,被「忘憂草」拉住,也沒繼續施暴,但嘴上罵個不停︰「再看見你打老婆,老子見一次打一次,你他媽打女人算什麼本事!」
他心理一直有陰影,和父親決裂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從小經常看見父親在家打老婆,母親在他五歲那年被活活給氣死,所以見著男人打老婆,他便熱血沸騰。
「走吧!」「忘憂草」見「木腦殼」在地上蜷作一團痛苦的樣子,心中泛起憐憫,畢竟是她孩子的父親,被打成這樣她于心不忍。
「警告你啊!別以為你是警察老子就不敢、、、、、、。」「鐵牛」邊走邊回頭,嘴還罵罵咧咧,突然「忘憂草」扯了扯他的衣裳角,他扭頭一看,前方過來一輛警車,好像是巡邏的,慢悠悠朝這邊駛來。
他倆加快腳步,一前一後轉過前方的胡同,消失在夜幕中。
「你是他老婆?」「鐵牛」邊走邊問道,見「忘憂草」咬著牙點點頭,繼續說道︰「你怎麼找這樣的男人,離了吧!」。
「忘憂草」沒有回應,兩人穿過陰陰暗暗的胡同是幸福街,前方豁然敞亮,「鐵牛」忽然醒悟過來,自己不知不覺跟著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瞎跑了半條街,看看身後無人,對「忘憂草」道︰「你回家還是?」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把「木腦殼」給打了,待會這女人回去還得挨揍,畢竟是他老婆啊!
「忘憂草」沒有回答,她驚魂未定,緊張地四處張望,擔心警察或者「木腦殼」再追過來,好在幸福街人煙稀少,三三兩兩都是路人,後面胡同也沒人追過來,蹦蹦直跳的心慢慢平靜下來,望著身邊的救命恩人,上氣不接下氣地感激道︰「謝謝你!謝謝你!」
「謝什麼謝?你回去還不是要挨打!」「鐵牛」不無擔心道。
「不回去了,我到醫院去。」「忘憂草」答非所問,她再次回頭望了望,身後一片黑。
「噢!那我回家了,你自己多保重啊!」「鐵牛」扭頭就朝回走,他根本不怕警察或是「木腦殼」,即使被抓住頂多在拘留所待幾天,那兒于他來講一點兒也不陌生。
「忘憂草」望著救命恩人離去的渾厚背影,想說點什麼,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忍了半天,還是對他喊道︰「哎!」
「又怎麼哪?」「鐵牛」已經離開十米之遙,听到後面的喊聲,回頭問道。
「你能送我到醫院嗎?」「忘憂草」鼓足勇氣,第一次向陌生人提要求。
「送你?」「鐵牛」狐疑道︰「木腦、、、、、、你老公待會也去醫院嗎?」他有些後悔自己多管閑事,人家兩口子打架管你屁事,你上去一頓暴揍,完事人家還是回去過自己的日子。
「不是!我女乃女乃在醫院住院,你好人做到底,陪我過去行嗎?」「忘憂草」自從結婚之後基本上三點一線的生活模式,也沒怎麼和陌生人打交道,說出這番話連她自己也很吃驚。
「行!那走吧!」「鐵牛」轉身又回來,他之所以同意,一是對「木腦殼」的女人不幸遭遇深表同情,二是醫院走過去一刻鐘,也不耽誤回來睡覺。
J市的街燈年代已久,有幾盞好像快掉下來,掛在支桿上晃晃悠悠,忽明忽暗,間歇有冷風吹過,吹得往來的路人紛紛縮起脖子,「鐵牛」剛才用力過猛,熱汗直流,被風一吹,後背感到一陣冰涼,他袖著手低著頭,第一次和陌生中年婦女接觸也不會說話,兩人都是不善言辭的木訥之人,各懷心思,在步行道上一路走著無話,甚至有些尷尬。
「鐵牛」心想︰這他媽算英雄救美呢還是報仇雪恨?「木腦殼」是不是會找上門來呢?剛才那輛警車過來也沒加速,估計沒看見「木腦殼」被打。
正惦記著警車,後面呼嘯而來的警笛聲把他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消防車,估計什麼地方著火了,趕去救火。
「哎!」旁邊中年婦女突然開腔︰「你在看守所待過?」
「是啊!幾進幾出呢!」「鐵牛」不以為然地回道,他不覺得這是多丟人的事情。
「你認識那個楚田嗎?」
「誰?」「鐵牛」認識的人中印象里沒叫楚田的人,倒是在武漢認識一個叫楚禾的教授,曾經一同在漢蔡高速上並肩作戰,派出所作筆錄時見過幾次。
「就是咱們J市首例醉駕,那個在高速公路上、、、、、、。」「忘憂草」努力回憶著楚田的形象,她在看守所門口只是偷偷瞟了一眼,形象就足以刻骨銘心,畢竟開大奔的罪犯不是很多,听「木腦殼」說還是她爸給捉住的,她正待繼續描述,被「鐵牛」給打斷。
「哦!你說的是書生啊,我們在一個號子里待過呢,怎麼啦?你認識他?」
「不!不!」「忘憂草」極力掩飾自己心中的那份蠢動。
「人家可是武漢的大老板呢!好像是什麼集團的老總,叫賀什麼集團來著、、、、、、我也不知道,嘿嘿!」「鐵牛」對書生的印象已經模糊,只記得他是老板,很有錢。
「忘憂草」心底泛起一絲漣漪,說不清道不明。
正邊走邊聊,「鐵牛」抬頭看見前方就是醫院,覺得自己完成了一個很偉大的護送任務,趕緊道別︰「我走啦啊!你過去吧!記得和木腦殼離婚啊,這種男人要他干什麼?」他呵呵笑著,還不忘貧嘴。
「謝謝你!」「忘憂草」話還沒出口,就見救命恩人返身向回跑去,她忽然反應過來半天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麼叫什麼呢!
「哎!」「忘憂草」看著飛快遠去的背影,「哎」字喊得只有自己能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