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影院放的是日本影片《追捕》,傅天雷一下子就被影片里面的情節吸引住了,歐陽卻有些心不在焉,想到就要離開自己的偶像了,借口說好累,就勢在傅天雷肩膀上靠著。傅天雷推辭再三,歐陽反唇相譏他膽小鬼。這一幕恰好被坐在後排的江小妹全部攝入眼里……倆人看完電影就各自回去了,幾天下來也相安無事,漸漸也就把這事淡忘了。
歐陽正式要走那天,邢所長安排全所舉辦個晚宴歡送一下,傅天雷怕參加聚會歐陽再次失態,就以家中有事為由請假,可所長說你們是師徒關系,不去不太好吧,傅天雷沒了轍,只得服從命令。宴席上他也不知怎麼的,看著歐陽心里是五味雜陳,只好拼命找人喝酒,直把自己灌得搖搖晃晃,一半清醒一半糊涂。
可是回到家里酒卻全被嚇醒了——進門的時候家內黑咕隆咚的,他以為妻子和兒子早睡下了,便模索著去牆拐按電燈開關,不想室內陡然大亮,刺眼的燈光把傅天雷驚嚇差點喊出聲來。等他緩緩睜開眼楮看清周圍的一切時,發現桂巧雲就坐在對著門的飯桌旁,正一臉怒氣地瞪著自己。
「你這是怎麼啦?鬼秘兮兮地,連燈也不開,把我嚇了一大跳!」
傅天雷恢復了鎮定,裝著沒事一樣找話說。
桂巧雲扳著臉一言不發。一身酒氣的傅天雷上前去摟抱妻子,卻被桂巧雲用力推開。
「你到底怎麼啦,說話呀,叫你聲老佛爺好不好?」傅天雷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于是關切問道︰「你吃飯了嗎?」
「吃屁!哪有你們老警快活,成天吃香喝辣,還訓人捕人……」桂巧雲沒輕沒重地放起了炮。
傅天雷轉身進了廚房,瞬間又走到妻子跟前︰「真的沒吃呀?干嗎不燒飯吶?」
「誰燒呀,平時洗衣燒飯都是我,今天就等你燒給我吃了,我餓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做飯,這就去……」
傅天雷點頭哈腰地應承著,再次鑽進了廚房。
兩菜一湯做好了,一一擺在廚房的小桌上。
桂巧雲幽靈般進了廚房,有意嘗了一口菜,厭聲厭氣地︰「什麼手藝,練了這長時間了,也沒見長進,難吃死了!」
「嫌難吃,有本事自己動手啊,我看你是成心——」傅天雷白了妻子一眼。
桂巧雲突然咆哮起來︰「就成心怎麼樣?老娘不高興還不吃了呢!」一甩手把菜和湯全部掀翻,頃刻間,地上一片狼藉。
「你!你——」傅天雷氣得七竅冒煙揚起手要搧過去。
桂巧雲怒目以對︰「你敢?!你想想,這手是用來打女人的嗎?」
傅天雷看了看自己那只扳槍弄炮的手,腦海里閃過王太極那句「以靜制動」的話,手頓時在半空中僵住了。
「打呀,怎麼不敢打了,心虛了吧?」桂巧雲肆虐地喊著。
傅天雷兩手掩住臉面︰「對不起,我喝多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這樣折磨人好不好?」
「你要知道心里難受就好了?像你這樣的男人,再不給你上上緊箍咒,簡直無法無天了!」桂巧雲收斂起怒容︰「好,我問你,必須給我老老實實回答。」
「問吧。」傅天雷掩上廚房門,心里嘀咕著是不是跟歐陽吃飯的事讓妻子知道了,轉念一想自己也沒干什麼,心情也就平靜下來。
「今天晚上干嗎去了?」
「所里聚餐,歡送歐陽。」
「那昨天晚上呢?」
「昨天晚上……所里加班……
「撒謊!」桂巧雲一拍桌子,河東獅吼一般。
傅天雷連忙改口︰「哦,昨晚我請歐陽吃飯了,她實習就要結束,所以……」
「吃完飯又干什麼去了?」
「沒,沒干什麼,就在外面散了會步……」
桂巧雲又猛拍了一下桌子︰「又撒謊!明明是一起去看電影了,還手拉手,肩並肩,頭靠頭,我沒說錯吧?」
「你怎麼知道的?難道……」傅天雷腦子里一片混亂,他壓根就無法知道是江小妹把看到的事悄悄告訴了自己的師傅。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回答我,錯,還是沒錯?」
傅天雷囁嚅起來︰「沒,沒錯。不過我可什麼都沒干啊?」
「那也只有你知她知,天知地知了……你已經連續撒了兩次謊了,以後還讓我怎麼相信你?」
「你要真不相信我,我也沒辦法了。」
傅天雷現出一幅垂頭喪氣的樣子。
「篤篤篤——」敲門的是一工廠值班員,他告訴傅天雷,所里一女同志打電話說出命案了,要他立馬趕到所里。
傅天雷像撈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拿起警帽,整了整衣裝,拔腿就走。妻子以嬌小的身子攔在門口不讓走,他手只輕輕一撥,桂巧雲就歪到了一邊。
他剛一出門,就听見桂巧雲穢聲穢氣的罵聲——「人叫不動,鬼叫飛跑,又是那個小妖精!」
接著,傳來是兒子哇哇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