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石記 第二章 幽冥森林

作者 ︰ jally七七...

幽冥谷,又名幽冥宮,坐落在東南最偏僻的角落,和西北萬里平原的夕舞宮、東北極寒之地的水宮並稱武林三大宮。

它的外圍就是傳聞中的死亡森林,地如其名,幽冥之地,有去無回,死神領域。

幽冥宮向來不參與武林中事,江湖中近乎沒有人知道幽冥宮的確切位置,更沒有人真正見過幽冥宮。似乎,關于它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傳說。

而江湖傳聞中,很多人也只知道最恐怖的死亡森林是屬于幽冥宮的。

死亡森林地處偏僻,森林內機關重重,常年迷霧籠罩。瘴氣彌漫,鬼魅陰邪,劇毒無比,內部分路很多。每道路,形同意不同,每道路,都有不同的機關密布。進去的人很難找到出來的路。相傳在多年前,上一屆武林盟主獨孤鳴游玩時不小心誤進了幽冥谷的地盤,從此再也沒有出來過,事後有消息傳出來,說在死亡森林周邊看到一堆白骨,白骨上還有著武林盟主的盟主令。獨孤鳴的首席弟子鐘鐵寒接任盟主之位之後,曾多次來死亡森林附近打探,始終無果。從那以後,就再也沒人敢去死亡森林,敢去靠近幽冥谷。

幽冥宮是神秘的,神秘到當今武林沒有一人知道幽冥宮是做什麼的,有多大勢力。比起第一大宮夕舞宮,更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而幽冥宮人也從不插手江湖之事,十幾年如一日,從不出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用這句話來形容幽冥宮再貼切不過了。

曾有個別人認為,幽冥宮不過是仗著死亡森林的天時地利而發展起來的,帶著解毒丹來到死亡森林,想探探幽冥宮。可是,他們剛進入死亡森林,就被劇毒的瘴氣纏身,所謂的解毒丹,在死亡森林的毒氣面前,不過是一顆小藥丸,絲毫沒有用處。

可是,資深的江湖前輩卻知道,幽冥宮的勢力絕對不容小覷,盡管他們一直低調著,神秘著。

死亡森林,在幽冥宮未出世之前,只是一座普通的樹林,荒無人煙,無人問津,是幽冥宮的人一手將著荒蕪之地變成武林中人人懼怕的死神領域,與其說是死亡森林在保護著幽冥宮,倒不如說是幽冥宮罩著整個死亡森林。

死亡森林邊緣,一群黑衣人腳步匆忙,暴露在黑巾之外的眉頭緊緊皺起,正是剛剛離開幽冥谷的鬼一等人。

「呼∼∼」鬼一朝後看看,長呼一口氣。

「大哥,為什麼?」鬼二有些不解,皺眉道︰「剛那小子已經快不行了,就那麼放過他,我們現在怎麼和宮主交代。」

鬼一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瞪了他一眼。

「二哥,別說了。」鬼三拉了他下,看了看不遠處的鬼一,吐出口氣,道︰「剛剛我和六弟纏住那小子,那塊絲帶靈氣逼人,我們倆離的最近,那一刻,如果對方想取我們性命簡直易如反掌。那神秘女子給我們的藥丸應該是幽冥谷瘴氣的解藥。想來,她也是無心殺我們。大哥這麼做沒錯,如果不這樣,我們幾個恐怕都得葬身幽冥谷。幽冥谷,果然名不虛傳,厲害!」說道最後幾個字,眼眸中駭意一閃而過。

「我…」鬼二還想說什麼,被鬼一一個眼神瞪回去。

「幽冥宮,和我們夕舞宮齊名,雖排在武林三大宮之末,但卻是最神秘的一個。他們雖很少在江湖行走,但實力卻依舊不容小覷,就拿這次來說,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未必那女子的對手。對方在暗,我們在明,離開才是上上之策。我們再等等,三日之後,如果龍尋還沒有出來我們就回宮,宮主那邊我自行去領罪!」鬼一淡淡的看著天空,幽幽道。他身為鬼影的首領,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不」,鬼三上前一步,對視上他的眸,道,「大哥,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件事我們大伙都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們先前沒有解決掉那小子,也不會讓他有機會逃進幽冥宮。要請罪我們就一起去,兄弟們是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

「大哥,我們一起去向宮主請罪。」

「是啊,怎麼能讓你一個人承擔呢。」

「就是啊,大哥。」

「……」

「好了,都別說了!」鬼一剛毅的俊臉冷冷的看著他們。一行人觸踫到他那冰冷的瞳孔。盡數低下頭。

「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件事我自己會看著辦,誰都不許插手。」鬼一抬起眼眸,看向天空若隱若現的白雲,淡然道。兄弟們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清楚,只是,他是大哥,一個人受罰也是罰,一群人受罰也是罰,同樣的罰,到不如一個人承擔。至少可以保全兄弟們。

鬼二等人面面相覷,大哥的脾氣他們知道,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很少能讓他改變主意,可是,縱使他們知道鬼一是為了他們好,他們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去承擔啊。宮主向來冷漠無情,性格喜怒無常,她交代的事,從不允許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從來都是獎罰分明,而現在,若他就這樣去交代,宮主怎會輕易放過他。

三日後,徘徊在死亡森林之外的七道身影不約而同的皺緊雙眉,鬼一看了看天空,冷然道。

「我們回去吧,別誤了時辰。」

幽冥谷內。

一白衣女子面容清秀,秀發輕束腦後,自然的挽了個發髻。玉手輕翹正拿著一繡架在刺繡著什麼,眼眸專注,嘴角輕揚。似乎,世界在她那淡然如水的眼眸里,一片寂靜,專注的樣子讓人不忍出聲打擾。

「嗯∼」石床上忽然傳來一聲悶悶的申吟聲,女子掉過頭,拿起石桌上的一小瓶子,拔出瓶塞,倒出一粒橙黃色的藥丸,到石床邊,輕扶起躺在床上的布衣男子,將藥丸放進他嘴里,看到他吞下去才滿意的笑笑。收起繡架,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子,輕聲走出去。

努力睜開眼楮,龍尋轉動眼珠打量著這地方。

清一色的石壁,四周地上擺上了盆花,很好聞的味道,石壁上開出些許素白色的小花,給這個小小的石屋增添了一絲生機。中央放著一個石桌,幾個石凳,石桌上放著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塊繡框…自己身下的石床,僵硬如冰,但仔細一覺,卻有一股輕盈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浸入身體,若有若無,卻也在不斷的修護著體內的脈搏。這石床,竟是一寶物。

龍尋撐著身子坐起來,見身上衣服干淨舒適,似乎不是自己的,細一聞,還有一股清淡幽雅的香氣,揉揉太陽穴,眯著眼楮看著這里。

「你醒啦。」剛出去的白衣女子端了盆清水走進來,見他醒來就在聞衣服,淺笑道︰「衣服是昨日現織的,公子傷重,渾身是血,宮主不喜血腥,便讓人給你換了件衣服。先洗把臉吧!」

「多謝了,請問姑娘,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里。」龍尋抬頭,接過臉盆後擦了把臉,放下毛巾,將心中的疑問說出。

白衣女子輕笑道,「這里是幽冥宮,公子受傷了,宮主帶你回來的。」

「幽冥宮?」龍尋愣愣重復道,輕撫額頭,發現腦中一片空白,仔細一想卻是一陣針扎般的痛,趕忙甩甩頭,抬起頭看向白衣女子,道︰「敢問,發生了什麼事?宮主又是?」

白衣女子道︰「宮主名喚幽然。公子和別人打斗,受傷昏迷了,宮主帶你回來的,其他的事情奴兒不知。」

「原來是這樣,」龍尋低頭呢喃一聲,似乎在想什麼,半晌後才抬起頭來,歉意一笑,道︰「在下龍尋,為逃賊人追趕誤入幽冥宮,幸得宮主相救,不知宮主在何處,可否容龍某親自去向她道謝。」

他記起來了,自己是被鬼殺追殺,逃進幽冥宮里,沒想到鬼殺沒發覺是幽冥宮也追了進來,自己傷重躲避不過,無奈之下便與鬼殺打斗起來,可又受傷不敵,被一神秘女子救起,後來自己因傷勢過重暈過去,看來是那位神秘女子救了自己。

想來,是自己和鬼殺打斗時動靜太大,吵到了那幽然宮主,她一生氣才會出手,毀了鬼一的寶刀,後來他便昏迷過去,記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想起這女子剛才的話,龍尋心里不由得一陣好笑。不知是不是因為不喜血腥,幽然宮主才陰差陽錯的救下了自己,還讓自己在這里療傷。

不過,真是好險!

「好,我帶你過去,請跟我來。」

「多謝了,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蝶兒。」蝶兒輕笑道。

……

「蝶兒姑娘,在下還有一疑惑,幽冥谷不是不許外人靠近嗎,為何宮主會救我。」走在路上,龍尋忍不住問出來,他確實很想知道,江湖中傳聞冷血無情的幽冥谷怎麼會在自己闖進來之後不但不怪罪反而還會救自己。關于幽冥谷,他雖了解不多,但也知道大概。幽冥谷的規矩向來都是「靠近者死」,怎會是這般,難道,是傳說有誤?或者,是幽然宮主不喜血腥,怕自己死在她的宮里染了血才會救。

蝶兒低頭,不語,自顧自的在前方帶路。

良久,輕抬起頭,道︰「前面就是宮主長待的地方了,公子,請。」

龍尋順著她的眼神看去,是那里。

那天他們打斗的地方。

不過,那日他們打斗過的痕跡已經完全找不到了。

大片的綠草地,空曠寬闊,一望無際。一白衣女子靜靜的站在一棵大樹下,微仰頭,看向天空。風吹過,羅裙輕擺,秀發飛揚,面紗飄舞。陽光灑在她清麗月兌俗的側臉上,柔柔淺淺,散發著潔白的光暈。女子只是淡淡的站在那里,周遭的一切就都暗淡下來了,龍尋不由的看呆了眼。

「宮主不喜歡繁瑣,這里的一切也都很簡潔,公子一會就長話短說吧。」蝶兒看著他失神的瞳孔,輕咳一聲,淡淡說道。

「多謝蝶兒姑娘了。」

蝶兒朝前兩步,頷首恭敬道︰「宮主,龍公子醒了,前來拜見。」

「進來吧。」清淡的聲音似乎沒有一絲語氣,悠悠揚揚,空靈寂靜,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般。

蝶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龍尋稍頷首,以示尊敬,抬起腳,大步走進。距離她十步之遙的距離定住,抱拳道︰「龍尋遭人追趕誤入幽冥宮,多虧宮主仗義相救,今日醒來,特來感謝。他日有任何需要龍某效勞的地方請盡管吩咐,龍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公子不必客氣,既然傷勢還沒完全好就在宮里暫歇幾天吧。」白衣女子頭也沒回,淡淡的說道。雖是商量的語氣,卻在不經意中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氣。

龍尋嘴角不由得扯過一抹笑意。

這般好听的聲音,這般動人的身影,真人必定也是傾國傾城。

「蝶兒。」

「是,宮主。」

「帶公子去休息療傷。」

「是。」蝶兒恭敬道,轉身看向龍尋,「公子,請。」

「那就打攪了,龍某告辭。」龍尋抱拳道,隨蝶兒離開。

感覺到兩人已走,她轉過臉,清冷的面龐透著不容忽視的高貴氣質。精致小巧的鵝蛋臉,肌膚瑩潤,白膩勝雪,如美玉般泛著淡淡的光芒,彎彎的柳葉眉,不淺不淡,黑白分明的眼眸慵懶干淨,深邃似海,卻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細一看,恍惚中透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似微笑又似嘲笑,讓人琢磨不透。淺淺的酒窩似有若無,瓖嵌在她美玉似的肌膚上,似乎要旋轉開來,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沉淪。

整張臉,精致的仿佛就是上天的完美杰作,唯一欠缺的,就是這張完美的俏臉上卻是一絲表情都沒有,淡然冷漠一片死寂。

許久,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誰說,「這麼久了,差不多是時候了……」

一揮袖,施展輕功。一路飛奔,白衣飄飄。

「蝶兒姑娘,冒昧的問一句,你們宮主貴姓。」跟在蝶兒的步伐,龍尋忍不住出口道。

蝶兒停下步伐轉過臉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搖搖頭道︰「公子,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宮主若讓您知道您自會知道的,蝶兒只是個奴家,不敢多言。」

「龍某冒昧了,蝶兒姑娘請見諒。」

蝶兒微頷首,繼續前方帶路。龍尋緊跟其後,眼眸透過一絲疑惑,微失神。

「公子,到了。」蝶兒停下步伐,領龍尋回到石屋,道︰「這里的石屋都差不多,宮中道路巨多,希望公子能好生養傷,不要亂跑,小心迷路。」輕擺手,兩旁走過兩個著女僕衣衫面帶白紗的女子。「蝶兒姐姐。」兩女子恭敬道。

「雨兒,水兒,你們兩個暫時就伺候龍公子吧。」蝶兒吩咐道。

「蝶兒姑娘,不用這麼麻煩的。龍某留在這里打攪你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怎麼還好意思勞煩你們照顧呢。」龍尋看著二女,眉頭微皺,聰明如他,自然明白蝶兒的意思。

蝶兒微笑道︰「龍公子不必客氣,宮主既然已經讓公子在這里養傷,您也就是我們幽冥宮的客人。再說宮里路況復雜,留兩個小侍在旁邊也方便些。時間不早了,公子好生歇息吧。雨兒水兒。」

「是,蝶兒姐姐,奴兒領命。」雨兒水兒齊聲道,蝶兒轉身走出石屋。

「公子早些歇息吧,奴兒就在門口,有什麼事隨時招呼一聲就成。」雨兒微笑道,龍尋淺笑回應,表示現在沒什麼事。兩女子齊步走出,細心的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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