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布滿厚重鉛雲的天,沉悶又冗長的僵持在這個風雨欲來的午後。布滿了白色紙花扎成花圈的靈堂,黑色的挽聯上一字一句的寫著讓人心情沉重的悼念詞。「英年早逝,天妒英才,真是又諷刺又無奈的嗟嘆,好人真的長不了命嗎?」
黑色挽聯和橫幅正中的下方擺著供桌,供桌上擺放著余味那笑意盎然,笑無知無愁的放大後的黑白遺照。遺照前方擺放著水晶冰棺,在初夏這個已然溫度頗高的時節里冒著森森的寒氣。白色的霧氣飄飄渺渺的向四周擴散,讓人有種雲山霧罩的虛幻感,但是由冰棺里透來的絲絲的涼氣卻清楚的告知世人,這不是一個煙霧彌漫的太虛幻境。
覆蓋滿白色茉莉花串的冰棺里,未剔盡枝葉的花朵邊還猶自殘留著顏色鮮亮還淌著水珠的綠色小葉,冰棺里躺著面色安詳還猶帶笑意的余味。被入殮師細致的上過妝容後,依舊美的清麗月兌俗面目如生,仿佛只是個不小心吃了毒隻果而長眠的白雪公雪,總有復活的可能。
靈堂里幽幽的奏著節奏拖沓,冗長的讓人壓抑的哀樂,就像一把無形的鐵錘一下一下的敲打在人們臉上心上,沉痛、悲傷、憐惜,是被悲傷籠罩刻畫後一致呈現的的表情。
這樣的悲痛已經整整持續了三天三夜了,看著冰棺里面目安詳膚色如鮮的余味,簡秋常常有種余味不曾死去的錯覺。
這三天里簡秋幾乎都是清醒著的,其實她更願意自己的神智是糊涂的,是睡夢迷蒙間產生的錯覺,但是心里總有一個聲音讓她無法安然入眠,那個既模糊又清晰的聲音反覆的在她的耳邊、腦海、心房,不止一遍的說︰「你要是睡了,以後再想見到你親愛的余阿姨,那只能看虛幻的相片,只能隔著冰涼的墓碑對著在地底長眠的骨灰缸說你愛她想她有多麼舍不得她。
這樣不知疲倦如參加鐵人三項般耐力驚人的三天,並不只簡秋一人能完美的達標,悲痛更不亞于她的還有簡單和簡夏。那兩個曾是家里頂粱柱般的男人,此刻猶如兩支在風中掙扎明滅的燭火,一口清氣就能滅了他們的生息,脆弱的往他們身上放上一根輕飄飄的稻草就能壓死他們。可是就向同生命的極限挑戰般,他們硬是睜著因睡眠不足而布滿血絲雙眼,不知疲倦的守在冒著涼氣的冰棺旁。
簡秋已經記不清自己三人是怎麼回到家中,更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麼能條理分明的跟著游輪上的眾人布置好這個供人憑吊的靈堂。
簡夏和簡單兩人現在就是兩具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就算現在天馬上塌下來,地裂了,遭火燒水淹,他們的眉頭都不會皺上一皺,可是如果連她也跟著他們一起沉淪在死亡的悲傷中,那誰來幫余味入土為安。
如果不是天熱的尸體已經散出發腐臭的氣味,簡秋哄著簡單說︰「余阿姨是多麼愛美的人,受不了自己身上有一點難聞的氣味。」簡單可能還會死死的抱著余味的尸體誰也不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