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黃大麻子告訴了我爹什麼,我不知道,反正我爹是摳擾著問我,這幾天都去哪了?他還沒問幾句,自己就摟不住了火了,又伸出手打我。不過,他掄過來的巴掌只是擦著我的臉邊,我便跑了。他罵我,死在外面吧!這時,我已經跑出了大門洞外。
人都是 驢,我也是一樣。不管是別人說什麼,還是我爹打我,自己就是看石五兒這人挺好的。
石五兒打過很多人,自「炮」了我那一次後,他就沒有再打過我,而且還願意帶我玩。不像「逼科主任」那人嘴損,愛顯擺自己,還欺負人,一見我面就要罵上幾句「小傻子」「小傻子」的。
有一回,我那家伙什又不爭氣了,直愣愣地就起來啦。恰好讓逼科主任看見了,他唯恐別人不知道,張開嘴就嚷嚷,罵的更陰、更損、更狠︰
「嘿嘿,又硬了!你這個小傻子一天還竟想逼事,哪天我把我那個小馬子送給你,看你這個小傻子會玩不。」
我急眼了,本來在眾人面前「支起涼棚」就已經很丟臉了,他還如此這般損得我,再苶再傻的人也會掛不住的,要不是「熊掌」他死死拽住我,我非得和他單掐起來,盡管我不一定能打過他。
逼科主任掛著的那個小馬子,我看見過,也是在胡衛東家。那個女孩也就十五、六歲,她個兒挺高,但愛耍單,大冬天的穿個吊腿褲,還故意露出黑趟絨棉鞋上面那一小格晃眼的黃襪子。
石五兒打個響指,他起身帶我們就走,把空房子留給了逼科主任和他的小馬子。
熊掌不高興了,他驢臉一撂,揮著大大的「熊掌」一般拳頭,罵道︰「媽個逼的還有臉說別人,就他一天才竟想逼事呢!大冷天的我們去哪玩。」
石五兒晃晃他那個奇特腦形,笑道︰「看電影去,我請你們。」
于是,我們集體奔「人民電影院」去了。
在路上,我的眼楮直盯著石五兒那叫人不敢恭維的腦形。
本來,人大多是應該長個圓滑的頭圍。可是,石五兒的腦袋卻長得一醬塊似地。如果是標準的醬塊也罷,畢竟還有幾個人長著這種頭形,可單單他這醬塊子又被削去一角,成了名副其實的一個芥菜疙瘩,看起來真是挺礙眼的。
石五兒「梗梗」,邪乎地橫,沒見誰敢拿他的腦袋開涮。我卻突發奇想,別人不敢,我敢。當然,在這之中,我不乏有借此來報復他和胡衛東一塊涮我之事。
我壯壯膽子,說︰「五兒哥,你腦袋長的咋像個芥菜疙瘩?」
眾人一听,皆大驚,熊掌還特意拽拽我。
石五兒卻沒有生氣,他咧咧嘴笑了︰‘叫人一磚頭給砸的。’
我說︰「誰那麼膽大,敢砸我五兒哥。」
石五兒說︰「你人不大還啥都挺好奇的。」
我說︰「是啊,你弟弟我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好奇心重。」
我勝臉,一邊說一邊去模石五兒的頭。但是,腦子畢竟不是卵子,他抬手一揮,打走了我的手掌,瞪個眼珠子瞧我,咬牙切齒道︰
「叫我媽的逼給擠了一下!」
石五兒他媽那旮旯兒擠沒擠著他腦袋,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媽是個醫生,還是婦產科的。大概是他媽看生孩子的人多了,自己就不願意多生,只生了石五兒這一個人,還長了個奇怪的腦形。
石五兒家住樓房,是「旱樓」。所謂旱樓,就是說除了必須的上、下水道外,沒有安裝煤氣,沒有配備采暖設施,是一種十分簡易的架子樓。石五兒家住在三層,擁有兩間居室的套房。
那會兒,我十分願意去石五兒家呆著。不過,他很少帶人去,大多的時候是領著我一個人。他家非常干淨,散發出一種素雅的氛圍。整齊的房間,雪白的牆壁,一塵不染的水泥地面,擺滿書籍的栗色書櫥,會折疊的竹椅,油著天藍色漆的鋼絲床,這一切讓我這個睡火炕走土地長大的男孩羨慕不已,甚至有種一腳踏進天堂的感覺。
那本《人類生殖學》就是我從他家書櫥中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