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 十三   我的“大學”   ﹝2﹞

作者 ︰ 鳥醐

石五兒確實是胡衛東的哥哥,但是,他倆不是一個爹的,也不是一個媽的,他是他的表哥,胡衛東大姑媽的兒子,絕對是親姑舅兄弟,一點也不遠。

石五兒比我大三歲,那年他十七,念初中二年級。

過了大年後,我不再跟黃大麻子去賣醬油了。每天早上掃完了胡同,我劃拉幾口飯,就踮踮去找石五兒,一白天和他這人混。

冬天冷,我們不能到露天去混,就三、五個人或六、七個人擠在胡衛東搬走的空家里抽煙閑聊,打葷兒吹牛皮,也正好幫石五兒給他小舅——胡衛東他爹看家。

我和石五兒混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學抽煙。

在一定的程度上,香煙也體現了人在社會中的等級地位。當時,我們那旮旯兒就流傳一首打油詩,是這樣寫的——

高級干部「紅牡丹」

科級干部「大生產」

工人農民「大老旱」

學生八分「農豐煙」

我們都是抽「農豐」牌香煙,八分錢一盒,是商店里櫃台上最便宜的香煙。那會兒,豆腐一大塊五分錢,大醬一斤八分錢。

石五兒不抽「農豐」煙,他抽「勁松」牌香煙。這煙貴,三角二分錢一盒。一分錢一分貨,「勁松」牌香煙就是有勁、香、好抽,不像「農豐」煙那樣燎舌頭。所以,石五兒一來,大家都笑著臉迎上去,嘴里打著溜須兒,想混一支好煙過過癮。大多的時候,石五兒都很敞亮,他從兜里掏出煙,撕開錫紙,手指「啪啪」一彈,過濾嘴就會探出煙盒,然後遞到每個人的面前,一人一支。

我也溜兒著石五兒。當然,我溜須可不是為了混一支好煙抽,我還處于學之中,沒有那麼大的煙癮。我溜兒著石五兒,是想從他嘴中*出一句話。我始終大惑不解,為什麼胡衛東一定要將他「告發」我的真相再告訴我?雖說我「傻」,可是我也明白,沒有一個人會傻到將自己「陷害」他人的事再告訴被「陷害」者,何況是胡衛東那樣一個小人精兒。

石五兒說︰「你真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點點頭︰「嗯。」

石五兒「啪」地又彈出一支煙,將過濾嘴那頭遞到我嘴前,說︰「抽一支再說。」

我說︰「這已經是第八支了,我都有點迷糊。」

石五兒的手往後一縮︰「不抽也行,你就別再纏我,鬧心了我還‘炮’你。」

我拿不住勁兒,伸手一奪,又點上了一支煙,雖說我非常惡心,都要吐了,但為了解除我心中的疑惑,我無從選擇。

從前為這事,石五兒已經調理了我三次。第一次抽了十支,第二次抽了八支,全都是「農豐」煙。但是,煙卷我抽完了,石五兒卻沒有告訴我理由。第三次抽了五支,是「勁松」牌的,他又說抽好煙就頂了,還是沒有告訴我。我娘曾說,凡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可這話到石五兒身上就不靈了。

我一邊抽一邊說︰「這次是‘再四’啦,你可別再虎我了。」

石五兒說︰「抽吧,抽完了就告訴你。」

這次石五兒說的是真話,他沒有食言,終于放棄了進行一次「再五」玩。

石五兒說︰「這事你知道後會失望的。」

我說︰「不礙事。」

石五兒說︰「其實非常簡單,那天胡衛東和我說他鬧心,而且鬧的不得了。」

我說︰「鬧心?還鬧的不得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石五兒說︰「和你怎麼沒關系?我問胡衛東說你怎麼能不再鬧心了,他告訴我說,他現在非常非常想折磨折磨一個人玩,找誰啊,于是我們就找到了你。」

我瞪大眼楮︰「就這麼簡單?」

石五兒說︰「是呀,就是這麼簡單,他鬧心找你就是尋個開心唄。」

我駭然大驚,失色沒失色我看不到自己。操你媽胡衛東!我大罵。你鬧心就拿我開涮,還專門往人的命門上使勁兒杵,這他媽的還是人的邏輯?

罵也白罵,這會兒胡衛東遠在江河大山之外的農村,就算他有個千里耳也是听不到的。當然,我也有了收獲,胡衛東用他那只看不見的手,促使我也學會了抽煙,還是這個小人精兒厲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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