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爍說到做到,次日,由焰攻施展移動術,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他們一行三人便到了炎國。
看著眼前赤紅一片的荒蕪土地,冰楚依瞇起了眼。
這就是炎國?
不似雪國那樣一片純淨潔白,也沒有人類領土那樣豐富多彩的景色,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紅沙、紅色的丘陵、紅色的沙漠和紅色的建築。
除此之外,這兒的氣溫也和她生長的雪國之地完全相反。
空氣里存在著彷佛能將人融化的熱度,讓她甫踏上這片土地,就難過得呼息窒礙,暈眩得險些昏厥。
見她捂著心口,一副氣虛難受的模樣,焰爍急忙由懷中掏出一只水晶盒,拉過她軟女敕的小手,將水晶盒擱在上頭,「把這個帶在身邊。」
一踫觸到置于掌心的水晶盒,她身上所有不適奇異地瞬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沁涼的氣流,緩緩籠罩住她全身。
這熟悉的氣流讓她一怔,忙打開錦袋,一看見裝在里頭的物品時,頓時瞠大雙眸。
「冰之晶」
沒錯的,這是她的冰之晶,她不會認錯的,但問題是—冰之晶明明已被高譽他們奪去,怎可能會出現在這?
「這不可能……你是怎麼拿到它的?」抬起螓首,她直凝著焰爍,急聲問。
突然,她想起他身上那類似獸爪造成的爪痕,以及高譽那毀去半邊臉的灼傷,他們倆受傷的時間點如此接近,難道他……
焰爍還未開口,一旁的焰攻已搶著說︰「怎麼不可能?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冰之晶,是我王兄用命去盜來的,妳—」
「焰攻!」他的話還未說完,焰爍一記狠瞪已朝他飛射而去,低聲警告,「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被訓斥後,焰攻無辜的模了模鼻子,吶聲道︰「不說就不說……我看我還是先回宮好了,要不,我真怕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怕自己一時嘴快又失言,他決定先行告退,留他們小兩口自行處理這情況。
「等等—」冰楚依忙想喚住他,可見他緊捂著嘴,快步離去,她俏顏一沉,只好轉身看向唯一能為她解答的焰爍,她低聲問︰「他說冰之晶是你用命去盜來的……所以你是因為潛進雪國去盜取冰之晶才受傷的?」
對她的問題,焰爍本就不打算回答,所以他只是沉聲吩咐,「冰之晶被施了邪咒,暫時不能回到妳體內,但妳放心,我一定會幫妳解開這邪咒的,在這之前,妳只能把它裝在水晶盒里帶在身邊,這樣能讓妳舒服一些。」
她身上沒有冰蠶護體,身子就和普通人類一樣柔弱,要想待在熾熱的炎國,就得收妥冰之晶,讓它散發出的冰寒之氣調節她的溫度,助她抵擋炎國的酷熱。
一听到他連邪咒一事都曉得,冰楚依說不出心頭那股騷動為何,只知那鼓噪的心音震得她思緒紛亂。
「為什麼?」她的視線自始至終都未曾離開他俊美的臉龐,咬著唇又問︰「你冒險潛入雪國盜冰之晶是為了什麼?如果是想消滅雪國,你已經抓了我做人質,又得到冰之晶,算是成功達到目的了,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將它輕易還給我?難道你不怕我帶著它逃走?」
她猜不透這男人的心思,本以為自己稍微了解他了,殊不知一個又一個謎團接踵而來,她快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她的敵人了。
「我不舒服,扶我。」他繼續裝傻,不答就是不答,甚至無賴地將身子半掛在她身上,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咱們先回炎宮再說行嗎?」
他想裝傻帶過,但冰楚依不是好打發的角色,只見她冷著俏顏,淡然道︰「你若不把話說清楚,我哪兒都不去。」
「妳……」望著她固執的小臉,焰爍知道她執著起來,那脾氣可是比石頭還要硬,任憑誰都說不動,于是他只能嘆了口氣,柔聲說︰「我說過,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冰之晶,我也沒想過要消滅雪國,總之,等我解去冰之晶上頭的邪咒後,妳自然會明白我想做什麼,在這之前,我不會回答妳任何問題,妳只要知道,我不會再傷害妳,永遠不會。」
听見這話,冰楚依一怔,凝望著他的銀灰眼眸不禁沁入一絲異樣的情愫。
焰爍一直沒有掩飾對她的好感,她也不傻,不會看不出他看向自己時,眼底閃爍著的柔情。
那是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只是她一直認為那是他使的把戲,所以更加強防備自己的心,以免著了他的道,然而今日……
緊握著手中的水晶盒,冰楚依的視線落在他裹著紗布的胸口,啞聲問︰「我們究竟是什麼關系?
是敵人?還是……」
抿著唇,她沒將問題問完,而是睜著雙眸注視他。
她凝望的目光中帶著困惑以及她未察覺的期望和緊張,那讓焰爍差一點就沖動地將所有事都告訴她,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在除去那三個老賊之前,她最好保持現狀,知道的事越少,對她越安全。
「我一樣是那句話,時候一到,妳自然就會明白,現在能不能先扶我回炎宮?我真的好累……」
說著,他闔上雙眸,裝出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
見他似乎真的撐不下去,冰楚依只好先壓下心頭的疑問,扶他邁步往他所指的炎宮方向而去。
住進炎宮的日子,和之前被囚禁的生活沒兩樣,只除了沒有白舞陪伴在一旁。
思及白舞,冰楚依雙眸一黯,不禁又想起來炎國前一晚與焰爍之間的對話。
那晚她為他換完藥,正想離開,他卻拉住她,長指輕撫過她眉間的皺折,眸中帶著濃濃的疼惜及愛憐。
他嘶啞的對她說︰「別擔心,她會沒事的,我向妳保證。」
這話讓她當場怔在原地,久久不知該如何回應,最後干脆連一句話也不答,轉身離去。
後來她想了想,他沒問她為何白舞不見了,也沒追問白舞的去向,她就確定這男人早已知道白舞被人擄走,這讓她心一沉,不停思索著他既然知道白舞被擄,那麼……他是否也知道她被安排要執行的「任務」?
如果知道,他為何還把她帶回炎國?倘若他不知情,那麼他為什麼帶她回來?又是為了與雪國開戰時,手里有個人質好威脅雪國將領?但……
她環顧這座富麗堂皇的寢宮,雙眉深鎖。
她是他的俘虜不是嗎?既然如此,他為何要如此禮遇她,讓她住在如此舒適的寢房、讓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派了數名丫鬟來照料她的起居?
可他不知道她壓根不需要人服侍,尤其是讓她厭惡至極的炎國人服侍。
睨了眼那些目光充滿不善的丫鬟們,她雙眸一冷,對面前的三名丫鬟道︰「都下去吧!我不需要人服侍。」
其中一名高個頭,眼角微揚的丫鬟玉鳳輕哼了聲,不屑地說︰「若不是炎帝吩咐我們來服侍,妳以為我們想來呀?真搞不懂炎帝怎麼會把一個雪國人奉為上賓,甚至讓妳住進未來王後的寢宮里……」
未來王後?聞言,冰楚依的心猛地一跳,表面上仍不帶任何表情,冷聲又道︰「既然妳們也不願服侍我,那正好,從今日起妳們就不用來了,出去!」
與其成日面對她們帶著敵意的目光,她反倒覺得一個人輕松得多,至少耳根子能清淨些。
听見她竟用命令的口吻使喚她們,三人頓時變了臉色。
一旁矮了玉鳳半顆頭的玉瑤因此臉色極差,她咬牙道︰「妳以為妳是誰不過是個俘虜,憑什麼命命我們?搞清楚,妳不過是個階下囚!」
「一個雪國人竟敢在我們炎國放肆若不是炎帝親口下令不準任何人傷害妳,我玉鳳肯定第一個撕爛妳的嘴!」玉鳳恨聲說。
她話剛說完,三人之中個頭最小的玉蘭也接著開口,張牙舞爪的喊道︰「別以為炎帝要我們把妳當成貴客招侍妳就能囂張,我告訴妳,就算是炎帝下了命令,敵人就是敵人,總有一天妳會死在我們炎國人手里!」
她們三個姊妹其實根本不是什麼丫鬟,實際上是被送進宮里等著焰爍欽點的侍妾,可她們進宮三年以來,焰爍一次也沒宣她們去服侍過,不只是她們三姊妹,就連那些每年被送進炎宮的女人,他也從未召見過,他的後宮好似一個牢籠,困著她們這些夜夜等著他寵幸,卻始終無法如願的女人。
直到半個月前,他帶回眼前這雪國女人,突然宣布廢除他從未踏足過的後宮,讓後宮那些妃嬪們在領了賞賜後就遣送回鄉。
她們三個不願離去,當初進宮是為了當焰爍的妃子,若是可能,更想當上他的王後,侍奉俊美無儔的炎帝,所以她們才不願就這麼被打發離去,于是她們打通關系,留下來當了丫鬟。
本以為在焰爍尚未立後也沒有妃子的狀況下,三人能夠借著近水樓台之利讓他注意到她們,沒想到結果竟被派來服侍這讓她們由妃子淪為丫鬟身分的雪國女人,還是個美得驚人的女人,這教她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