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張陵中了縣試的第一名,張氏義學里的十五名學生當中,也有十一個人榜上有名有名,那四個人其實也不錯,只是臨場發揮差了一些。
張楊氏親自給那十一個人發獎,每人十兩銀子、一斤糖果,便是落榜的也發了二兩銀子,並安慰他們下次再考,這些學生的年齡都不大,復習一下明年再考完全沒有關系。
過了縣試,就有了‘鄉貢’的身份,許多事行起來便方便許多,按照李冀的安排,過兩個月就去長安附近的酈陽學院學習,深研一下《五經》經義,然後再參加科舉,畢竟張陵現在還年輕,而且主要學習的是《論語》,對其它科目研究的較少,酈陽學院是當代大儒所創,而且由官府資助,師資力量雄厚,如果不是李冀在里面有關系,張陵想進去還真是有一定的難度。
縣試結束,學堂也要放假,讓學子們好好輕松一下,張陵等人可不成,按照規矩,縣丞大人也是他們的恩師,考中的生徒是要去拜謝師恩的……這話也沒錯,用現在的話說,縣丞就是一級政府,考試、批卷都由縣丞大人一把抓,如果有人讓他一時不痛快,他就能讓你一世都不痛快,除非你有過硬的後台。
張陵,加上義學的那十一個人,小婉都操持著給備了一份薄禮……這送禮也有講究,不能太重。
大金大銀……你有錢以後偷著送,這個時候送重禮是不合適的,所以小婉給張陵封了五兩銀子,另外十一個人封了二兩銀子。這不是區別對待,而是從各人家境考慮的,而且以那些人來說,家里就算是二兩銀子,也要拿得十分辛苦。
小婉也去了縣衙,不過她拜訪的對象不是王縣丞,而是孟師爺。雖然唐風開放,可一個姑娘家,堂而皇之地上門去拜訪一個老男人,多少也要有些忌諱,因而她也換上了一套男裝,看上去也是翩翩少年郎一個。
小婉的到訪頗出孟師爺的意料之外,據他所知,在縣試之後,張家就要闔府搬往長安的,而且小婉的身份別人不清楚,他和王縣丞都是知道的——張陵和小婉是盧國公程知節的義子、義女,而且王縣丞曾在閑談中說過,小婉似乎在長安頗受平陽公主的賞識,他可不敢再以來自鄉下的那個民女視之了。
「孟大人,我今天冒昧來訪,還望大人海涵」小婉學著男士那般抱拳施禮。
「小娘子莫要客氣,休提‘大人’二字,老朽愧煞」孟師爺苦笑著擺擺手,‘師爺’無品無份,其實就是個幕僚,人前稱‘大人’,確實是自抬身份。
小婉微微一笑,也就改口︰「孟先生,我今天過來,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小娘子,快進來說話。」
孟師爺等小婉坐下後,問道︰「你要打听什麼事情?」
「孟先生,正如賭坊的秦宗羅認識嗎?。」小婉問道。
「談不上認識,見過幾次面,還喝過一回酒,是和縣丞大人一起。」孟師爺頗為謹慎地回答。
「開賭坊這種性質的娛樂場所,沒有一定的後台恐怕很難辦,我听說他是從長安來的,知不知道他的後台是哪一位?」小婉直奔主題地問道。
「這個……小娘子,可是這秦宗羅得罪你了?」孟師爺猶豫了一下問道。
「他正在想法子竊取張府的一些東西……」小婉將情況說了一遍,但她沒有說化妝去賭坊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
孟師爺點了點頭,道︰「這個秦宗羅確實在長安有後台,听說是一個叫薛萬徹的將軍,而且那個薛萬徹似乎跟太子有一點兒關系。」
說到這里,孟師爺有些抱歉地停了一下,道︰「小娘子,實不相瞞,這件事情縣丞大人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但這也只能保證他們不會公然向張府下手,但暗地里怎麼做,就很難說,最好還是請公主殿下通融一二,那個秦宗羅是個無賴潑皮,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張府的治安也要加強。」
「我明白。」
小婉點點頭,「多謝孟師爺提點,縣丞大人那里還望美言」說完,她先知離去。
「麻煩啊」
看著小婉的背影,孟師爺跺跺腳,匆匆忙忙地去找王縣丞。
且說正如賭坊這邊。
當日小婉離開之後,秦宗羅派去跟蹤的手下在龍劍棠和羅中宣下車之後,才發現小婉不在車上,問那個車夫時,車夫倒是告訴他小婉下車的位置,但對找到這個人絲毫沒有幫助。
隨即,秦宗羅派手下去找孫義,想要了解‘許友仁’的底細,然而,孫義在他的手下到達之前,已經全家失蹤,這讓秦宗羅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經營賭坊,不可能只進不出,小婉贏的四千兩銀子當中,屬于賭坊的是一千來兩,還有一部分是她自己以及龍劍棠和羅中宣兩人的……錢不是問題,而是他不能容忍被人設計的感覺。
在其後的幾天中,秦宗羅派出所有手下去尋找孫義的下落,以及打听‘許友仁’的情況。讓他大為光火的是,那個孫義走得無影無蹤,雖然有人見他帶著家人搭乘去中原的船,但中原的範圍大了,縱使他身後的主子也不可能將整個中原梳理一遍,尋找一個小人物。
而張氏田莊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他郁悶,似乎確實有許友仁這個人,但早在數日前,便辭工離開田莊,去向不明……算一算日期,赫然便是許友仁出現在正如賭坊的時候。
「吳先生,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貓膩?」秦宗羅恨恨地問道。
「你是說……是張家搞得鬼?」吳克強若有所思問道。
「孫義在此前曾經失蹤過幾天,據他說是去了田莊辦事,但也有可能是被張家的人發現,然後逼他和那個許友仁做套。」
秦宗羅能被委托開辦這個賭坊,自然也不是個簡單人物,他接著說道︰「那個許友仁可能就是他們收買的賭術高手,特地來和我們作對的。」
吳克強疑惑道︰「雖然輸了一千來兩銀子,向上面有些交待不過去,但也不是個大問題,張家要是請出賭術高手來踢場子,豈會這麼輕易收手,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听說過這個賭術高手,許友仁……哎呀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秦宗羅訝然問道。
吳克強苦笑道︰「許友仁就是‘虛有人’,根本就沒這個人,我們確實是被人耍了」
「張家……真是豈有此理,竟然敢算計我」秦宗羅勃然大怒,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凡這人不要臉,皮就可以和城牆比厚了,他也不想想,到底是誰先算計誰的?
「秦兄,凡事需要謀定而後動啊,據說張家跟王縣丞頗有交誼,切勿草率從事啊」吳克強勸道。
「哼一個縣丞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秦宗羅不屑地說道。
「那也要計劃好了,必須一擊而中,否則後果非常麻煩,大將軍說過,做事一定要干淨利落。」吳克強提醒道。
「放心,秦某會酌情處理的。」秦宗羅惡狠狠地道。
小婉自然不知道秦宗羅已經開始籌謀對付張家,她出門的時候,從一名衙役口中知道張陵已經離開了,便直接返回家里,只是她的心里也開始不安起來,听說那個薛萬徹是秦宗羅的後台老板,她便開始頭疼。
這算是什麼事?遠在山陽也能夠踫撞出火花,這真是讓人無語了。最麻煩的是,這件事還不能讓張家的人知道,否則張楊氏很有可能再度犯錯,或許……用平陽公主的名義或可度過這一關,積累人脈本來就是為了利用嘛。
只可惜,她是穿越者而不是異能者,有些事情的發展是她也無法控制的……正在思忖這件事的時候,紫鵑進來問道︰「小姐,大公子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哦?大公子沒回來?」小婉愕然問道。
「是,夫人知道你回來了,以為大公子和你一起回來的,有事找他。」紫鵑說道。
難道……不知道為什麼,小婉的心里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平定了一下心情道︰「紫鵑,你跟夫人稟報一下,就說……大公子被幾個同窗拉去說話了,可能要晚一些回來。」
「是。」紫鵑不疑有它,出去稟報張楊氏。
小婉立即整理了一下,取了一柄短匕首,匆匆地出了家門……從張家到縣衙,並不是很遠,從正常情況來看,如果張陵回家,此時早就應該到家,而且張陵有個很好的習慣——沒有告訴家人的時候,他決不會輕易地改變行程,也就是說,他離開縣衙後,應該是直接回家,可現在看來,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小婉不死心,順著捷徑,向縣衙的方向找過去。
在走入一條小巷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極為不妥,似乎有極大的危險在向自己靠近……這不是什麼特異功能,而是一種武者的本能,對于環境有一種特殊的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