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烏黑的短發根根直立,高高的鼻子,嘴唇有一些厚,膚色還有些發黑,眼角的兩側有幾道淺淺的魚尾紋,這深深的表明了對方的年紀,已經不再年輕。可他的一雙眼楮卻極其的有神,目光特別的凌厲,只看一眼就讓人有種被刀子割過的感覺。
整個通訊器上屏幕太小,只能顯示出此人的臉而已,至于他的穿戴就看不到了。
但是若此時劍聖亞伯,斗聖烏金斯以及無奇的師父大師級巫師沃爾森在此,那麼他們三人絕對會驚訝的發現,這張臉非常的熟悉,和一個他們記憶中一個已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人非常的相像。
听到了叔叔那熟悉的聲音,深陷樹林已然迷路完全處在獨孤中的茱莉雅,頓時感覺心中一暖,她居然不爭氣的哭了,然後淚流滿面的點了點頭。
通訊器的屏幕猛然一顫,畫面中的人臉突然一晃之後,消失不見,畫面再次被黑暗取代。茱莉雅默默的坐在地上,就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抱著雙膝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
蘭法大陸西北面,某座城市中,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前,一位頭戴金箍,身披金色戰甲的中年男子正一臉嚴肅的向著他面前足有一百多層的台階快步的走去。
此時的台階之上,每一層都分別站著兩名身著金色戰甲的戰士,他們的衣服顏色雖然都是金色,但卻帶著不同顏色不同款式的頭盔,每一名戰士的臉上都顯出無比恭謹之色,看著正向他們緩步走來的中年男子,默默鞠躬。
中年男子來到第一個台階前,整整一百個台階上的兩百名戰士頓時整齊的向著兩邊退開,紛紛來到台階的兩邊一彎腰給中年男子讓道。
中年男子目光平靜的看了看首先為他讓道的兩名戰士,他默默的一點頭後,便緩步走了上去。每走一步,都能清楚的看到他周圍的空氣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扭曲,一股無比龐大的威壓頓時如同洪水一般,涌向了這兩百名戰士的體內。
這些把身子彎成九十度,還在鞠躬的戰士們的額頭頓時流出了豆大的冷汗,兩條粗壯的大腿都出現了一絲微弱的顫抖。
中年男子的行走速度很快,轉眼他就來到了台階的頂端,正對面也就是台階頂端唯一的一個座位前,慢慢的坐了下來。在他下坐之後,兩百名戰士們體內的威壓頓時驀然消散。
「恭迎攝政王回宮!」戰士們的身子驟然一輕,猛一抬頭,整齊的一轉身之後,對著台階頂端已然落座的中年男子就是同時一抱拳,目光無比恭敬的說道。
兩百名戰士們的聲音宏亮渾厚,听在耳中如同是一曲進行到最**的交響樂一般的讓人激動,再加上這些戰士們一個個身材高大,魁梧健碩,又每人都穿著無比拉風的鎧甲,中年男子的臉上頓時就現出了一絲滿意的神色。
他默默地一點頭,這時第三層台階處位于左側的一名戰士突然出列,對著中年男子就是一抱拳,一看就是有要事要稟告,可中年男子卻突然一抬手,阻止了對方的稟報。
「你先退下!」一聲低沉的話語從中年男子的口中慢慢的吐出,那名戰士頓時一點頭,畢恭畢敬的退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時第十層台階上位于右側的一名男子立刻出列,中年男子又是一抬手,低聲說道︰「你也退下。」
那名戰士的臉上頓時掠過一絲不情願的神情,可他猶豫了一瞬間後,還是恭恭敬敬的回到了原位。接下來的整整一分鐘內,就是不斷的重復一開始的一幕。
在這里,每一層台階都代表一個身份一種地位,第一百層也就是這座宮殿的主人,第一層也就是身份和地位最低的一類人。
當第九十八層的一位戰士被攝政王喝令退下之後,終于再也沒有一名戰士出列,中年男子這才緩緩的說道︰「今天國事不談。我剛剛終于得到公主的消息了,她才剛剛發送求救信號給我,請你們大家不必再為她擔心了。」
中年男子的話音一落,兩百名戰士中有一百九十九名的戰士眼中都同時閃過了一絲歡喜的神色,議論之聲頓時就響了起來,安靜的有些壓抑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人群之中不時會听到「太好了!公主終于有消息了!」這種發自內心的呼喊。
一直面色平靜的攝政王臉上也慢慢的顯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可位于第九十九層右側的一名戰士卻顯得有些異常,他猛然一抬頭,雙眼激動的看著面前的攝政王一動不動,雖然一語不發,但身子卻明顯出現了一絲微微的顫抖。
「叔叔!請讓我親自去接妹妹回宮!」這名戰士在身子連顫了數次之後,終于一咬牙,踏前一步來到中年男子面前單膝下跪,一抱拳,低頭說道。
「好!」中年男子臉上的笑意更濃,他輕輕地在這名戰士的肩膀上拍了幾下,輕聲說道︰「那你就去吧!記得帶上親衛隊隊長,他有茱莉雅現在的位置坐標,記住,早去早回!」
「是!」戰士猛然一抬頭,現出了一張俊俏無比的臉龐,竟然還是一個少年,他雙眼充滿感激的看著中年男子,重重的一點頭。
此時,在北侖河下游以東一萬多里處的一片樹林之中,無奇正一臉疲累的走著,此時他的雙腿就好似灌了鉛一般,根本無法抬起,只能像是一個瘸子一般依靠兩條腿在地上不停的挪動來前進。
自從他和茱莉雅分開之後,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星期的時間,從上一個星期開始,他存放在空間手鐲中的食物就完全吃光了,之後的一個星期,他是依靠從地里挖出來的野菜和地瓜才堅持著沒被餓死。
可三天前,他突然發現野菜和地瓜都找不到了,于是無奇第一次對饑餓有了從未有過的懼怕。
他甚至仰天長嘯,對著被樹林遮蓋的蒼天把「只要誰給我吃頓飽飯!我可以以身相許!」的這種話都說出來了。可惜的是,周圍根本就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樹林,根本就沒一個人居住。
若只是沒有人居住,有魔獸出沒,那麼無奇還不會這麼狼狽,以他現今的實力,再加上月復瀉術這種顛覆常理的絕招,要對付魔獸綽綽有余,但可悲的是,這里居然連魔獸的影子都看不到,無奇這才陷入了深深的絕望。
兩天前,他第一次因為饑餓陷入了失眠癥的折磨之中,但無奇卻始終堅信自己能夠活下來,他也想要活下來,不甘心就此餓死。于是,在萬般無奈下,他選擇了吃草,就像牛和羊一樣,看到哪里有雜草他就往嘴里塞。
結果,這些草自然可以緩解他一時的痛苦,但他的胃很快就又發起了牢騷,「咕嚕咕嚕」叫個不停。這種叫聲听在無奇的耳中就好似是魔鬼的奸笑,死神的獰笑一般的恐怖,無奇真的害怕了。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不要餓死!
每當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時,無奇的心中都在不停的默念這三句話,他希望能夠借此驅散內心的恐懼,但結果卻明顯不如人意。每一次無奇的所做,都只能一種自欺欺人式的安慰而已,他的恐懼不但沒有因此減弱,反而越來越強。
但是不想死的執念一直貫徹著他的意識,于是,在饑餓不斷折磨自身的痛苦中,無奇選擇了向前,不斷的向前,向著一個方向前進。即便前方樹林不斷,即便前方是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胡同,他也要靠著自己頑強的意志力翻越過去。
吃草後的第二天,無奇就中毒了,他不但上吐下瀉,還因為饑餓的緣故,面色越來越黃,身體越來越虛弱,曾經有一次他因為雙腿無力一個不小心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淡黃色的泥土頓時和他來了個親密接觸,無奇的意識也在臉蛋撞擊到地面的一剎那出現了崩潰的跡象,但最終他硬是在意識恍惚中咬牙撐了過來。雖然仍舊無法填飽肚子,雖然臉色越來越黃,雖然他趕路的速度越來越慢,但無奇憔悴的眼中卻一直有著一團希望的火焰在隱隱的閃動。
那段火焰微弱的如同螢火,卻是支撐無奇繼續趕路精神來源,就是這宛如米粒般的火光讓無奇的內心始終在崩潰的邊緣掙扎,讓他因此沒有倒下。可是今天這團火光似乎燒到了盡頭,無奇的右腳艱難的挪動了一步之後,終于好似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了下來。
他整個身子頓時一斜,「砰」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眼中神采頓時消失,生命氣息接近為零。
可惡!我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那片湖泊只是這片大森林中的一小部分而已,我居然會判斷失誤。好不甘心!
這是無奇在摔倒的前一刻,他心中唯一的念頭。
可當無奇摔倒之後,他前方的樹林之中卻「嗖」的一下,竄出了一道黑色人影,人影的速度很快,只是一眨眼就來到了無奇的身前。這是一個手拿長矛,身穿獸衣,頭戴面具的土著人,他一看到無奇的尸體,就回頭吹了一聲口哨,口中大叫一聲道︰「發現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