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什麼不跟我離開呢?我帶小白來,就是來救你回去的。」明白了奧秘之後,無奇的內心恢復了平靜,他輕聲問道。
「小白?你是指格羅?」母虎的大嘴張合了幾下,眼中竟然現出一絲淡淡的喜色說道︰「這個名字還真是像你們人類會取的名字呢。不過也罷,反正就是名字而已,只要你以後好好的照顧好格羅,我就放心了。」
「媽媽!你這是什麼意思!跟我們一起回去啊!」此時一直在母虎身邊用腦袋不停摩擦的小白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它的聲音听上去明顯是一個標準的男性童音,異常的清脆,稚女敕。
「對啊!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現在跟我回去不就可以了嗎?你的主人現在應該在休息吧?」無奇認同了小白的意思,他緩緩的點了點頭,疑聲問道。
「呵呵。」一個明顯帶有苦澀之意的笑聲輕輕的飄入無奇的耳中,母虎微微閉著雙眼,好似在沉思一般,慢慢的開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奧梅拉,我的名字。
我並不是不想跟你還有我的孩子回去,只是那根本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我現在已經被主人強行馴服,成為了她的寵物,除非你能殺了主人,或者她主動放棄和我之間的靈魂契約,否則,我根本不可能會獲得真正的自由。而且……」
「而且?」無奇的內心一沉,他接口問道。
「而且我和主人的靈魂是相連的。只要我一回到家中,那就代表我把一場災難帶入了家圓。那些同胞們都會因我而死。你知道嗎?在我還是主人寵物的這段時間,即便我和主人相隔多遠,她都能第一時間找到我,所以,無論逃到哪里都是沒用的。我還是不逃了,你們走吧。」
說到這里,奧梅拉的眼中現出濃濃的悲哀之色,小白的表情在瞬間變得扭曲起來,不只是因為憤怒還因為揮之不去的傷痛,一種親人在眼前卻無力挽救的內疚和不甘。
小白已經知道了媽媽是因為自己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它非常的痛苦,但媽媽的話它卻不能不听,奧梅拉又緩緩開口發出幾聲虎吼,小白頓時不忍的慢慢走向無奇的身前。
無奇看著小白母子倆哀傷的表情,內心有些憤憤不平,他開口說道︰「告訴我!把你主人的名字告訴我!」
「沒用的。你打不過她的。」奧梅拉緩緩的搖頭說道。
「告訴我!不去試試怎麼知道不行!快告訴我!」
奧梅拉慢慢的抬起頭仔仔細細的注視著無奇,對方的神情異常認真,真誠,它的內心隱隱有些觸動,猶豫了片刻,終于緩緩了點了點頭,但它剛打算開口的時候,臉上卻出現了一絲怪異的神色。
原本已然張開打算發出吼聲的嘴突然不正常的顫抖了一下,接著,這一絲顫抖就好似一種電流一般,順著奧梅拉的嘴巴向著其下的五髒六肺以及四肢迅速的傳遞。
一直保持著靜止的身體似乎突然發生了痙攣一般,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高速震顫,周圍的空氣之中仿佛能看到時有時無的電火花出現,同時伴隨著一聲聲刺耳的「呲呲」聲。
怎麼了?
突然有股濃濃的凶煞之氣,還有很重的血腥味。
一直放松的神經在這一刻猛地收緊,無奇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周圍的異樣,他在內心開始了自問,不過他並沒有說話,但在耳邊卻仿佛听到了小白的聲音,他驚詫的看著趴伏在自己身邊的小白,面露驚愕之色。內心暗自問道︰你能听到我的心聲?
小白靜靜的看著無奇沒有說話,只是圓圓的眼楮微微一眯,擠出一絲微笑,同時它的聲音再次在無奇的腦中響起︰不用緊張。
這是我們古獸王手鐲的另一個用途。在很久以前,最古老的獸王是我們虎族,所以在我們的祖先創造這只手鐲的時候,它就被賦予了一種可以和我們虎族內心交流的功能。只要你願意,甚至可以和我媽媽用心交流,而不是用嘴。
這麼神奇?無奇在內心再次問道。
當然。小白的臉上笑容更濃,甚至有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得意。
可我覺得你媽媽似乎有些不對勁。無奇再次在心底向小白詢問道。
不會!我媽媽不可能有問題。小白內心肯定的答道。同時它把目光投向母親奧梅拉。
奧梅拉此時全身的顫抖已經停了,周圍的空氣也恢復了起初的平靜,小白只是看了一眼,便沒好氣的在心底罵道︰你看看我媽媽,哪里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你吧?
我沒騙你。剛才真的感覺好像有些不對勁。
在心底回了小白一句,無奇再次望了奧梅拉一眼。這一次他也覺得奇怪,剛才那種怪異的顫抖竟然毫無來由的停止了,而且就連周圍剛才躁動不安的空氣都恢復了平靜,這頓時就讓無奇的內心產生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到底是不安還是疑惑他也說不清楚,也許兩者都有,也或許都沒有。可不管怎麼說,既然現在對方沒事,那他也就不應該再多想,畢竟對方本質上是一頭魔獸,也許剛才的那種顫抖只是它們虎族的一種習慣也說不定。
「喵喵!」小白從無奇的臉上看出了歉意,它不開心的離開無奇跑向奧梅拉,同時也不再與這個敢懷疑自己母親的人類用心靈交流,直接發出了輕輕的貓叫聲,它要向它的母親告狀。
然而就在這時,奧梅拉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瞳,卻驟然一縮,隨後猛地張開,眼瞳的顏色只是一張一閉間就完全被一層鮮艷的深紅色所取代,同時它全身的氣息就在這一刻陡然暴漲,就好似洪水突然沖垮了堤壩一般。
只是一瞬間,由它自身擴散出的氣息就好似海嘯一般向著四面八方散去,身後的白狼以及遠處那些還在交談的魔獸頓時紛紛化作數十道流光向後逃散。無奇立刻運起全身能量,一把將還在半途的小白抓在手里,同時迅速翻身從地面一躍而起,整個人瞬間化作一道黑芒,逃向身後的森林之中。
數十道光彩各異的長虹在空地之上高速流竄,就好似數十條交纏在一起的彩帶,在空地之上來回的飛舞,無奇自然也包括在內。然而,這一切都因為一聲響徹天地,宛如雷鳴般的怒吼給震的停了下來。
「嗷!」虎吼一出,光芒立散。
所有四散而逃的流光都好像是一團由數量龐大的螢火蟲組成的集體一般,在吼聲響起的瞬間,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潰散,化作點點火星,消散在空氣之中,只留下流光內那些惶恐不安的魔獸以及唯一一名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類。
虎嘯聲停止,安靜隨之而來,但這也只是短暫的安靜罷了。無奇的後背出現了一條長度可怕的傷口,傷口血肉模糊,隱隱作痛,但他卻強忍著銀牙緊要,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響。不管是一開始對無奇抱有懼意的白狼還是那些根本就對人類沒有一絲好感的魔獸,此時卻全都對空地中央突然出現在這里的這名少年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不錯,正是同情,因為這些魔獸都不是瞎子。雖說剛才那聲虎嘯中蘊含的能量可怕至極,足以瞬間把他們全都重傷,但它們現在都沒事,只是被剛才那次攻擊的余波震懾的不得不停止逃遁而已。
而也就在它們停下來的同時,所有在場的魔獸全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從虎王奧梅拉嘴里發出的怒吼中帶出的那股若有若無的波動,就好似一道沖擊力可怕的水柱一般,瞬間就沖入了這名少年的後背之中。
周圍的空氣很安靜,非常的安靜,安靜到魔獸們都可以清楚的听到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聲。然而,它們現在所關注的卻並非是自己,而是那名體內被注入了巨大能量的少年。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魔獸們都在听到一聲心悸的悶聲之後,全都屏住了呼吸。
「噗噗噗噗!」一聲仿佛是內髒破裂的悶響在半空中突兀的響起,無奇的身子頓時好似抽筋了一般,不停的痙攣起來。悶聲並沒有停止,每一次那如同悶雷炸響的聲音出現,無奇的身子都會不由自主的劇烈顫抖幾下,然後慣性的噴出一大口鮮血。
他所站的地面已經被鮮血覆蓋了大片的面積,又是連續十幾聲的悶響出現之後,周圍的空氣終于再次恢復了平靜,不過這種平靜,卻附帶了大量讓人心悸的血腥味。「砰!」雙膝重重的撞在地上,無奇的雙眼就好似一個將死之人一般,僅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生機,並入其他的目光。
小白呆呆的看著眼中生機即將消失的無奇,說不出一句話來。
由于剛才被無奇抱在胸前,它什麼傷害都沒有波及,只是隱隱察覺到無奇的身子有些不正常的顫抖而已,可是直到現在它都不明白,為什麼面前的無奇會突然停下來,更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立刻跪在地上吐出那麼多的鮮血。
當然,最最讓小白不明白的還是無奇為什麼會突然帶著自己逃開母親的身邊。它困惑的從無奇的懷里爬出來,走到對方的身後下意識的看了一眼。
無奇的後背之上出現了一個和他腦袋一般大的血洞,已然被震成碎末的內髒正緩緩的順著鮮血從那個洞里流淌而出,有腸子,有肺,還有肝髒,唯獨沒有破碎就是那個還支撐起無奇整個上半身的脊梁骨。
不過白森森的脊梁骨上也隱隱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縫,有「咯咯」的脆響緩緩響起,就這一眼,小白頓時就明白了許多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它的母親到底對這名曾經救過自己的人類做了什麼。
它猛地回頭神情復雜的看向母親奧梅拉,又像是在憤怒又像是在詢問,它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記憶中那位善良的母親怎麼會一下子變成這樣,只是一瞬間而已,居然就完全失去了魔獸該有的靈性,而變成了一頭沒有任何意識的野獸。
不過,也同樣只是一眼,小白就全都明白了。因為它目光所及之處,母親身邊還正站著一個人。那是一名陌生的人類,女性,看上去很柔弱的那種。但對方的目光卻冰寒到了極致,冷的小白只是和對方對視了一眼,便有一種全身似乎瞬間就被完全凍結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