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精靈族人,無奇和娜可露露的打鬧中止的很快,無奇並沒有在娜可露露的火球術連番轟炸下討到任何的便宜。不但昨天才剛剛換上的新黑袍被燒成了灰燼,而且幾處頭發還有燒焦的痕跡。不過他成功以最小的代價把他所了解的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了娜可露露。
回想起先前自己中箭的那一幕,娜可露露的內心就是一陣忍不住的後怕,剛才中箭的那一瞬間,她頓時有種生命在瞬間流逝的感覺,壓抑的根本無法呼吸,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從未見過的黑暗之中,內心立刻就亂了。
不但手心手背都是汗水,連額頭甚至是衣服全都在那一刻被汗水打濕,這種感覺就好像自己突然在嚴寒的冬天掉入了冰洞之中一般,沒有任何人可以救她,唯一能讓她接受的只有死亡以及那讓全身忍不住痙攣的冷意。
幸好無奇通過神奇的醫療術及時的治好了自己的傷勢,否則,娜可露露深信剛才她絕對沒有任何生機了。
這種感覺她非常的清楚,剛才那一箭無論是那可怕到即便及時發現都難以閃躲的速度,還是那種與生俱來遇到天敵時的恐懼感,亦或者是那一箭射中自己的心髒後,瞬間擊碎自己心髒的可怕威力,都足以讓娜可露露一陣的後怕。
剛才,她就差沒嚇得尿褲子了。這種可怕的感覺娜可露露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所以,當無奇告訴她是從森林的那個方向突然射來兩支羽箭的時候,她立刻便將體內的氣息向外擴散,同時內心警惕的看向前方,目光射出兩道好似火焰燃燒般的火光。
沒有任何的商量,就听空氣之中忽然發出兩聲輕響,「嗖嗖!」一黑一紅兩道流光便好似閃電一般,瞬間破開空氣,直奔前方看不到盡頭的森林內部而去。
時間不長,僅僅是幾秒鐘左右,一黑一紅兩道流光便驀然消散,現出了其內一名目光冰冷的少年和一名雙目噴火的少女身影,少年的右肩之上還趴著一只幼年期的小黃貓,它此時正在懶洋洋的打著瞌睡。
這一男一女一魔獸的身前正站著修斯修瑪兄弟,以及那些精靈族護衛。場面一時顯得有些尷尬,更顯得異常的緊張,無奇和娜可露露的突然出現立刻便讓所有的精靈族族人全都為之一愣。
如此近距離的面對這一對少男少女,幾乎只是一瞬間,精靈族人的護衛便同時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兩股足以和他們的族長修斯相媲美的可怕氣息,而且甚至還要比族長修斯更強上一些。
按理說,修斯在看到娜可露露的同時,他本不應該如此的震驚,也不應該會如此的發愣,而是相反應該面露微笑,甚至是嘲諷之色。
畢竟,娜可露露是魔法師,弓箭手乃是魔法師的克星,這種在修斯修煉弓術的第一天起,便對魔法師產生的某種先天感受已然成為了修斯本能中的一部分,或者,更可以確切一點說,這已經成為了他的一種天賦。
單獨面對娜可露露這個和自己實力同屬中級修煉者的魔法師,修斯甚至只需和對方對視一眼,他便已然能夠判定,自己絕對可以在一招之間,秒殺對方。就好比一頭貓在第一眼看到老鼠時所產生的那種天生的預感一樣。
修斯有這種感覺,娜可露露自然也不可能會沒有。只不過,她所產生的感覺卻和修斯完全相反,只是和對方對視了一眼,她便在內心頓時升起了逃跑的念頭,這種感覺她也說不清到底來自哪里,理由到底是什麼,但卻就是如此的神奇,甚至是詭異。
娜可露露說不清自己到底為什麼要害怕修斯,但她卻相信自己的感覺,對方絕絕對對是一名可以在一箭之下射死自己的弓箭手,一名真正修煉弓術並且在弓術上達到一定造詣的高手,並非那種半路出家的野路子可比。
然而,讓修斯此時真正關注的卻並非娜可露露,他只是目光在對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鐘,便把目光落在了無奇手上,那本正被對方輕輕的握著,一本封面雪白,卻沒有標上任何文字的書籍之上。他越看就越覺得不可思議,越看就越覺得無奇這名年齡才十二三歲左右的少年不簡單。
就是剛才這本書,我沒有看錯。剛才這小子只是隨意的一揮,我那根足以把高級近戰修煉者都能一箭射成重傷的破甲箭居然這麼輕易就被他破了。而且,威力凝聚了那麼多的箭頭竟然連刺破這本書的封面都做不到,甚至我都看不到這本書的封面上有任何的痕跡。
好可怕的小子。他實力明明和我差不多,為什麼能有這種反擊的力量。難道是他隱匿了實力?
沉思了半晌,修斯只得出了這個結論,他也覺得這個結論越推測就越可信。不知不覺間,他想著想著,臉上竟然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因為他越想就越覺得這種可以一招擊碎破甲箭的高手不可能會與侵略家園的那些人類大軍是一路人,因為對方的手里並沒有劍。
而且若真是一路人,那麼人類大軍後方的那名指揮官就絕對不可能會派一個魔法師來等著自己。魔法師被己方克制,這點即便是剛剛進入到修煉者這個圈子中的新人都會知道,那個位高權重的人類指揮官又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修斯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沒錯,對方絕對不應該是敵人。但他卻忘了自己一開始的魯莽射出的那兩道羽箭,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接著想道。
如果他真的隱匿了實力,那我要是能請他幫忙,說不定就可以趕跑侵略家園的劍士大軍。不,絕對是一定。我一定要請他幫忙,只要有了他的幫助,劍士大軍內那名指揮官就不用理會,而剩余的大量軍隊,就可以拜托他這位同伴幫忙。
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唯一一次機會,我必須牢牢地抓住它,否則,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修斯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濃,但他卻並沒有發現,無奇和娜可露露兩人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他因為看到希望而下意識的微笑,落在無奇和娜可露露的眼中卻變成了嘲諷意味極濃的譏笑。
無奇是一個做事非常冷靜的人,但即便是再冷靜的人當親人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都不可能還能繼續如往常般保持冷靜。憤怒,沖動,暴躁,在這三種情緒的三重沖擊之下,即便是再冷靜的人也會有爆發的一刻。
無奇的耐心一向很好,可是今天他實在忍不住了。不是他突然變得沖動暴躁了,而是這兩名手拿長弓的,綠皮膚尖耳朵的人剛才差點把娜可露露殺死。不,更準確的來說,是已經殺死了一次。
人在身受重傷的臨死前有一分鐘的急救時間,如果在一分鐘內可以及時的控制住傷勢,把傷者的生存之心重新點燃,那麼今後只要每天精心的護理,細心的照顧,還能有一絲渺茫的希望可以將重傷之人慢慢治療成輕傷,最終完全康復。
不過,人類如今的醫術並不足夠的發達,所以,在一名重傷之人臨死前的一分鐘內,幾乎是很難才可以做到把人從鬼門關內拉回來。無奇看過不少的小說,他也听過師父沃爾森游歷天下時的各種見聞,所以他的見識異常的開闊。
剛才的那一分鐘實在太過凶險,他太重視娜可露露了。無奇的親人很少,除了師父之外,他此時最親之人便是娜可露露。可剛才他卻險些因為自己的一時慌亂而失去這個平時經常和自己打鬧,但他卻異常喜歡的干妹妹。
況且,娜可露露還是貝妮姐姐臨終時親手托付給自己的。所以他必須完成自己對貝妮姐姐的唯一承諾。如果不是小白及時的提醒自己,他今後的旅行絕對又會變成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寂寞之行,再也沒有了打鬧,也同樣再也不會再有歡笑。
醫療術無奇修煉了三年多,他也最最清楚醫療術的功效。醫療術雖然神奇,療傷速度奇快,但讓死人復活卻根本做不到。如果不是他剛才及時的在娜可露露斷氣前的一分鐘內把對方的心髒迅速修補,他也根本就不可能將一名死人變成活人。
畢竟,他非常的清楚,能在死後依靠自頑強的意志力讓魂魄重回肉身,並能在死後依靠自身身體特性,從死復生的人,目前看來,也只有他自己一人能夠做到。雖說無奇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能有這種能力,但他知道娜可露露沒有他這種身體的特性,也不可能有,所以剛才他真的非常害怕,害怕像曾經失去貝妮姐姐一樣失去露露。
沒有任何的征兆,無奇只是目光迅速掃了手持長弓的休斯和修瑪一眼,便立刻右手一緊,身子剎那間化作一道黑芒,沖向二人,眼中同時現出可怕到足以殺人的目光。
「我來幫你。」娜可露露隨即發出一聲輕喝,雙手驀然間在身前一陣亂舞,打算施展魔法相助,誰知她卻听到無奇一聲好似命令一般,不容反抗的回答,「不用,你就在那里好好看著。」
娜可露露不由得一愣,不過隨即她便從這句簡單的話中听出了無奇的關切之意,目光頓時變得柔和起來,同時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居然一反常態,真的乖乖的听從了無奇的話,不再行動。
精靈族的護衛們本該乘著這個機會一起撲上擒住,甚至是殺死娜可露露,他們畢竟都是弓箭手,但他們的內心卻非常郁悶,不是他們不想這麼做,而是他們根本做不到。因為娜可露露的實力高出自己整整一個境界。
而且不但如此,此時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再去考慮擒獲娜可露露,所有護衛在看到無奇突然爆發出那可怕的移動速度之後,全都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反應,保護修斯和修瑪。
「擋住他!」沒有哥哥考慮的多的修瑪率先從出神中回過神來,他一抬頭,只覺得眼前黑芒一閃,立刻變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正在迅速的撲向自己,于是他二話沒說便身形同樣一晃,以他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向著身後速退,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惶恐的大喊。
修瑪一逃,無奇立刻加速追上,所有的精靈族護衛頓時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紛紛從後背拿出兩根羽箭拉開長弓,同時拉弓的手指之上分出一道幽綠色的光芒注入羽箭之內,一齊把目標瞄準了正在高速移動,身子已然化成黑芒的無奇。
就听空氣之中數十道破空之聲突然響起,十余支散發著幽綠色光芒的羽箭剎那間就好似化成了數十把索命的尖刀一般,深深的刺入了正在高速移動的黑芒之中,竟然不偏不移全都命中,沒有射漏一根。
無奇的身子立刻一頓之下停了下來,他此時的情況並不樂觀。十余只羽箭分別從他的身體各個要害刺入,鮮血直流,黑色的衣袍幾次呼吸間,就立刻變成了血紅色。他的臉色同時變得蒼白一片,甚至連意識都有隱隱崩潰的跡象。
看到這一幕,一直逃遁的修瑪終于停下腳步,長舒了一口氣,修斯也在這一刻猛地回過神來,靜靜的看著無奇,目光漸漸由不相信變成了失望。護衛們則在看到無奇不能再移動半步之後,內心同時感覺一陣的輕松。
然而,一直在觀戰的娜可露露卻沒有現出任何惶恐不安的神色,她甚至就連一絲擔憂之色都沒有,反而把雙眼一眯,嘴角微挑,若隱若現的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她相信無奇。
一朵白雲慢慢的自無奇血紅的手掌中出現,他隨意的在被羽箭貫穿的傷口處迅速的一抹,同時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慘叫響起,無奇頓時就猛地拔出羽箭,扔在一邊,鮮血驀然間好似噴泉一般,瘋狂的噴濺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但,只是片刻之後,剛才還好似一個血洞般的傷口,竟然像是完全沒有受傷的皮膚一般,完全好了,沒有留下一絲的疤痕。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精靈族護衛全都一個個瞪大了眼楮,修瑪更是傻傻的看著。
剛才所發生的一幕在接下來的幾秒鐘內,在他的腦海之中就好似普通人用的磁帶突然卡帶一般,不停的重復的出現。
時間過得很慢,但無奇療傷的速度實在太快神奇,太過迅速,讓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精靈族人全都產生了一種時間是不是一下子快進了好幾倍的錯覺。修斯的眼前頓時失望消失,再次被驚喜和震驚所充斥。
然而,無奇卻並不理解這些精靈族人的內心,他此時要做的,只是以終身殘廢的代價來報剛才射殺娜可露露的一箭之仇。他不是一個喜歡殺戮之人,所以並沒有下死手,畢竟娜可露露現在還沒有真正的死去。
但娜可露露現在若是真的死了,那麼無奇絕對不會有這種手下留情的打算,他只會用最最原始,也是最能讓自己接受的方式替娜可露露報仇,一命還一命,這是無奇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