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岩當夜練完槍技後,和卡西來到了一處高地,向西嶺海的南側看去,果然見溝壑的上方只有少量的火把,幾乎沒有士兵站崗,這種反常現象是因為即將炸海,費魯特將他的士兵都調離了危險的區域。
「下令射箭!」呂岩對卡西點了點頭。
卡西的魂言立刻傳給他分散在外圍的手下的,于是立刻有十個骷髏沖進了西嶺海南岸的巨大導水溝壑之間,他們手中抓著奪來的弓箭,胡亂的將箭矢射向兩側。在導水溝的間隔間還有少量的守兵,他們發現了骷髏們怪異的舉動,立刻大喊著逼上去。
「嗖!」一個正在熟睡的男人被箭矢刺中了,他驚叫著跳起來,從上拔下血淋淋的箭矢剛要罵人,突然看到箭矢上還綁著一張小紙條︰「天亮炸海,速逃!」
「天亮炸海,速逃!」
「天亮炸海,速逃!」
「天亮炸海,速逃!」
驚恐的喊叫很快四處響起,被骷髏們提醒的十幾條導水溝突然一下喧鬧起來,人們開始拼命的爬出坑道,茫無目的的瘋狂逃跑,而那些本來打算阻止骷髏的士兵們,也忽然反應過來,今天夜晚確實守兵太少了,同伴們白天的眼神是如此閃爍,看來明天天明炸海的事情果然是真的,他們是被留在這里的送死鬼。
「狗日的費魯特!」
「兄弟們快跑啊!」
士兵們大喊一聲奪路而逃,誰還有心思去對付那些骷髏。
喧鬧很快在一道道溝壑之間傳開,越來越多的人們听到這個動靜,都紛紛爬出溝壑逃跑,大部分人是漫無目的的向著東南方向逃跑,但也有少部分聰明的家伙向西面的高地,向著斷指關方向逃去。
布塞羅所在的坑道靠西,他也听到了動靜,立刻站起了身體,剛要爬出去查看情況,安德莉娜卻喊住了他︰「布塞羅,組織好大家,人流即將到來,不要被沖散了,也不要被狂亂的人群踩傷。」
「安德莉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布塞羅還是不肯叫安德莉娜大首領,但總算是不再直呼她為「骷髏」了,安德莉娜從傍晚起就叫他組織所有牛頭人聚集到一起,搭建簡易的土圍牆,人人準備好工具,都聚集到一處睡覺,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都照做了,沒想到夜里真的有動靜。
安德莉娜冷冷道︰「這是大人的安排,他答應我救你們,就一定會做到,但你們自己也機靈點,我絕對不允許你們拖了大人的後腿!」
強壯的牛頭人怎麼能當骷髏的拖油瓶,布塞羅點點頭,組織族人們列隊迎接沖擊。
幾分鐘後,慌亂的人群從東面跳進坑道,瘋狂的向西跑去,那些沒反應過來的家伙直接被人群沖倒,踩成肉泥,唯有牛頭人部落集合成牢固的一群,又有簡易土牆抵擋,人群都自動避開,不敢往他們面前鑽。
「安德莉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听他們在喊‘天明炸海’,難道費魯特要炸開西嶺海了嗎?」听到人群中的狂呼,布塞羅忍不住問到。
安德莉娜點點頭︰「是的,大人得到了這個消息,然後告訴所有的苦役,讓他們有時間逃跑。」
「那我們還等什麼,還不趕快逃走!」布塞羅說完,就向西走去。
安德莉娜冷冷道︰「站住,不許走!」
「為什麼,難道留在這里等死?」布塞羅爆吼,其他牛頭人也驚慌的看著安德莉娜。
「難道大人做這麼多就是為了讓你們送死?」安德莉娜冷笑︰「我可以告訴你理由,費魯特準備秘密炸海,就說明他沒打算讓我們活著,所以最先跑去西面的人類,都只有死路一條!」
牛頭人們全部全都愣住了,如此淺顯的道理,他們居然沒想到,布塞羅一臉的尷尬,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口氣有問題。
安德莉娜環視牛頭人戰士們︰「你們已經太久沒有領袖,早已忘記應該如何服從命令了,今天我可以告訴你們理由,但不是每一個命令都像這一次的這麼清晰和明確,萬一下次我沒有辦法解釋呢,難道你們要當場反抗我嗎,這樣的戰士也敢說能夠托起牛頭人的明天?」
一片沉默,羞愧寫在每一個牛頭人的臉上,唯獨亞爾松微微含笑,看起來安德莉娜果然是個不錯的苗子。
「大首領,請下令!」布塞羅終于當著所有面喊安德莉娜大首領了,不僅為了救命之恩,也因為他開始真正認同安德莉娜和骷髏們的實力。
安德莉娜心中微微激動,臉上卻依舊冰冷︰「一直固守此處,等大人的命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瘋狂的人流仿佛永不停止,數百米外的那道隆起的溝壁後面,仿佛隱藏了一個神奇的大門,永遠都可以有驚慌失措的人類從其中跑出來。過去多少了?10萬?20萬?50萬?還是100萬?
數也數不過來。
留在牛頭人部落簡易土牆前面的尸體不小上百具,那都是敢于沖撞土牆,然後被安德莉娜撕裂的人類,牛頭人們這才感受到他們大首領的冰冷殺意。
一道到天略有放亮,安德莉娜還未下令撤退,牛頭人們都可是有些著急了,布塞羅不停的在隊伍中呵斥︰「單獨逃走都是死路一條,留下來跟隨隊伍才有活路!」
不一會,天上飛來了不少魔法師,看來是要開始準備炸海了。
安德莉娜心中也很著急,但她卻絕不松口,因為她堅信呂岩絕對不會放棄她,也不會忘記承諾不顧這群牛頭人的死活。
布塞羅急的跺腳,但卻不肯丟臉再催促。
亞爾松臉上也越來越凝重,那些魔法師一旦炸開西嶺海,留在導水坑道中的他們可只有死路一條。
人流已經漸漸平靜下來,數量越來越少。
天空中響起了詠唱,大約有上百名不同級別的魔法師們集合在一起,正在進行聯合詠唱,他們要炸海了。
牛頭人們大驚,這個時候就算逃跑也來不及了吧?
突然,安德莉娜腦海中響起呂岩的魂言︰「費魯特安排在斷指關後面的防線已經被沖垮,你們可以動身了。」
安德莉娜大喜,立刻下令轉身逃跑。大家都轟隆隆的跑起來,開始天空上的詠唱聲就像是壓在他們頭頂的魔咒,似乎隨時要將他們擊垮,布塞羅和亞爾松都在心驚膽顫的計算著距離,他們要跑出西嶺海泄口的範圍至少要一個小時,而頭頂上那些魔法師能夠給他們一個小時嗎?
一個巨大的紅色火球在魔法師的面前逐漸成形,無數魔力涌入其中,他們就要用這個火球將西嶺海炸開缺口,看起啦那火球搖搖欲墜,絕對不可能給牛頭人們一個小時。
「大首領……我們好像逃不出去了。」布塞羅痛苦的在安德莉娜身後說到。
回應布塞羅的是安德莉娜的冷哼︰「一定會逃出去的,你將有幸見識到大人真正的厲害。」
真正的厲害?
布塞羅發愣的時候,隱藏在某處密林中的呂岩對著天空上的魔法師群舉起了右手︰「卡洛瓦,去!」
白蜂?流星!
一顆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流星從魔法師群的下面突然鑽了出來。
「什麼?見習魔法師死了一半?魔法師也損失嚴重?」費魯特站在斷指關的城樓上,看著南面戰場上黑壓壓的奧爾布呢大軍正在冷笑,突然听到這個消息,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拔劍將傳令士兵劈成兩半。
「快去,快去,所有大魔法師和魔法師都去西嶺海,無論如何也要將那個破海給我炸開!」費魯特拼命的怒吼,他身後為數不多的幾名魔法師破空向東北方向飛去。
「王子殿下,這種突然出現的流星,似乎是一個骷髏的骨技。」費魯特身邊的一位幕僚小心翼翼的進言。
「我知道一直有一伙骷髏在暗殺我的人,但實在是沒時間管他們,否則派幾個金花武者去就能輕易殺光他們。」
「大人,這個投擲流星的骷髏可能有點不同,我們曾經在他手上吃過一次虧。」
費魯特臉色一凝︰「和他交過手?是誰?」
「就是在重生堡中殺死了追魂五星槍溪月、廢墟之蠍雷切爾、以及兩位魔法師伍德和洛林,毀掉了大人千名精銳士兵的那個家伙。」幕僚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也是三個月前在黑獄城鬧得天翻地覆的騎骨,呂岩!」
「呂岩!又是他,阻止我進入重生堡的骷髏!據說四弟瑞尼也死在他手上!」費魯特咬牙切齒︰「這個骷髏真是我們蘭巴特家族的大仇人啊!」
「大首領,剛才那個流星真的是呂岩大人扔出來的?」
「太厲害了吧,呂岩大人是魔法師嗎?」
「如果是魔法師的話,那得是大魔法師了才有可能施展那麼可怕的魔法吧!」
「那些人類魔法師根本跑不掉啊,一下就被燒死了。」
牛頭人們一邊逃跑,一邊興奮的圍著安德莉娜追問,布塞壓低了聲音呵斥道︰「都閉嘴,不要亂說話,萬一被費魯特的手下听到了,大人會有麻煩的!」
安德莉娜微微帶著笑容,滿臉都是驕傲︰「那確實是大人的手段,你們都不要多問了,徹底安全之後我會告訴你們大人有多厲害。」
當費魯特的魔法師主力抵達西嶺海上空時,牛頭人們已經全部逃進了西面的高山密林,密林中到處都是尸體,鮮血匯聚成小河從半山腰往下淌,布塞羅看到地上不但有苦役們的尸體還有不少士兵和狂獸的尸體,這才明白呂岩不許他們提前逃跑是多麼明智。
「轟!」「轟!」「轟!」
連串的巨大爆炸聲從背後傳來,安德莉娜和布塞羅扭頭向後方看去,只見無數火球從高空轟下,西嶺海的南岸山體被魔法一點點砸碎,大量的海水順著裂縫涌入導水溝壑之中。
「嗡嗡……吱呀呀……嗚……」各種各樣的怪響聲中,那些阻擋西嶺海的山峰終于被大水沖垮,大量的海水順著落差涌入導水溝壑,在瞬間就將那蔓延上百公里的導水溝壑全部填滿,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向著東南方大地涌去。
「水漲上來了,別看了,快爬。」
水面上漲很快,安德莉娜恐怕還不安全,趕緊督促著族人們向西面更高處爬去。
呂岩和卡西在西側的一座山峰上看著西嶺海的傾瀉,只見數分鐘前還是青山綠樹的山區在眨眼只見就變成了一片汪洋,其中螞蟻般移動的人類身影被洪水一沖而沒,浩瀚的生魂涌了上來,死亡者無以計數。
「大人,您說這場大水會擊潰奧爾本的大軍嗎?」卡西叼著青草問到。
呂岩輕輕搖了搖頭︰「這場大水對奧爾本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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