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塞少爺!請等一下,古德塞少爺!」
因斯爾頓和菲爾特大呼小叫著從校場外沖了過來。其中的菲爾特這幾年的體型顯得更為壯碩,當他看到眼前有一個勤雜工打扮,還拖著一個小女孩的人攔著自己的去路時,剛想生出手去推他。可等他看清了這個孩子身上衣服的補丁之後,他那只伸出的手立刻像是要觸踫到垃圾堆似的縮了回來,刻意繞了一個圈,才尾隨著因斯爾頓沖進校場。
那個小女孩看到這一幕,拉了拉那名勤雜工的手,指著那大胖子,似乎不太理解。但那名勤雜工卻是抱起了她,往旁邊的樹蔭之下走去。
「慢著慢著慢著!你們想對戴勞少爺怎麼樣?!戴勞少爺,我們也來幫你!」
看到自己的這兩個跟班,戴勞反而是收回劍,嘴角帶著微笑搖頭。而四周的十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紛紛停手。垂手侍立。
「戴勞少爺?這是……怎麼回事?」
因斯爾頓驚訝道。
「哼,沒什麼。」戴勞輕松的一甩頭,手中的騎士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我已經到了煉心上級水準。想要在正式開始選拔之前想辦法突破到粹靈等級而已。這些朋友都是來幫我練習的。」
話音一落,四周的人群中再次傳來一陣歡呼聲。這次,不僅僅是女性,就連原本就在校場其他角落練習武斗的學生听到之後也是紛紛一怔,對他的這些言膛目結舌。
煉心上級?只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就達到了煉心上級?而且,現在還有著突破這一關卡,進入粹靈等級的可能?!
對于多少武者來說,從灼技能夠進入煉心就是一個關卡。而從煉心進入粹靈又是一個關卡。可是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天才!他竟然對于這種普通人看來難之又難的關卡看的如此簡單?似乎隨時都能夠突破一般!
天才……
除了天才之外,再也沒有足夠的形容詞來形容這位戴勞•古德塞少爺。他是真正的天才,不僅僅是學院,更是雄鹿帝國最不可多得的天才!
戴勞享受著這些贊美之詞,他抬起劍,讓菲爾特和因斯爾頓退開。接著,那十人的訓練沙包就開始接踵而上的向這位天才進行「廝殺」。在普通人幾乎看花眼的兵刃中,這位天才的身形是如此的優雅,每一步,每一劍,都能夠逼迫他人丟下武器後退。只不過十劍……僅僅十劍,圍攻他的那些人就已經全部撇下兵器,俯認輸。
「呀啊啊啊啊∼∼∼∼∼!戴勞少爺!戴勞少爺————!!!」
歡呼聲,更大了。
……
…………
………………
白痴站在樹蔭之下,冰冷的雙眼沒有絲毫波瀾的望著武斗校場上的那些較量。小面包拽著他的手,拼命掂起腳尖想要往場上看。似乎那些歡呼聲已經讓她產生了不小的興趣,也想要看清楚校場上的究竟了。
「喂,你說我們的那位最值得‘尊敬’,最值得‘服從’的校長先生命令你不準作出任何行動,到底是什麼意思?」
樹蔭下,血瞳狂笑。充滿譏諷與嘲弄的笑聲在白痴的腦海內回蕩,它的口吻依舊和往常一樣絲毫不留情面。
白痴低下頭,片刻之後才緩緩抬起。冷漠的雙眼在思考的領域內回答著這把劍的提問。
「他,是不準我參加選拔。」
「 !有趣。不過之後呢?按照那老頭以往的行動來看,應該是不會那麼簡簡單單的就不準你參加選拔那麼簡單。尤其是現在他還給你放了假,讓你作最好的休息。」
「……………………………………」
「…………喂,剛才不是還好好說話的嗎?繼續說嘛。你不和我聊天的話我就沒人聊天了。雖然比起和你聊天,我更喜歡和血聊天。」
「…………其實,他多慮了。」
「哦?」
「他是擔心我,會入選十人的隊伍。其實他根本不必擔心,我很弱,根本就不可能成為十人之一。」
「呵呵,是啊。很有趣,不是嗎?好吧,雖然我早就想說了,但一直因為有趣所以沒聲。但現在我倒是想聊聊看,一個能夠宰掉六級魔獸——冰帝牙的家伙,為什麼依舊認為自己很弱?」
「六級魔獸?」
打從以前到現在,白痴還是第一次听說上次和自己對決的那頭怪物竟然是六級魔獸。一時間,他不由得抬起右手,捏緊……
松開。
纏繞在手臂上的黑色鎖鏈似乎在緩緩蠕動,這把魔劍在等,在期待。它在期待一個「有趣」的答案,因為在得到這個答案之後,一頭可能比冰帝牙恐怖千百倍的「怪物」,將會從這個世界上……
誕生。
手指再一次的捏緊……隨後,松開。
漆黑的瞳孔中散出冰冷的氣息,右手,也慢慢的垂下。
「我………………」
血瞳在笑著,出瘋狂的笑聲。
「決不會把身體讓給你。」
大笑聲中,這只紅色的眼楮突然間呆住了!它不可思議的望著白痴,猩紅的光澤中透露出難以言語的困惑。
「我之所以能夠戰勝冰帝牙,是用了你的力量。」
漆黑色的瞳孔默默注視著手臂,透過那包裹的密密麻麻的鎖鏈,緊盯著其中透露出來的血色光澤。
「我能夠夜間視物,殺掉火車,是因為你的第一獄。能夠殺掉冰帝牙,是因為你的第二獄。不得不說,你的力量的確很強大。可能……擁有了你,我甚至能夠擁有凌駕戴勞•古德塞以上的實力,也不一定。」
「但……」
「那是你的力量。」
「而使用這股力量的我……」
「卻會陷入被你奪去理智,喪失自我的境界。」
血色魔瞳哼了一聲,冷笑,也在白痴的腦海內回蕩。
白痴不再說話,因為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如果不借助這把劍的話,他可能早就死在李的手上。可能早就在那個冰窟中凍死。
他伸出左手,輕輕撫模著小面包那柔軟的頭。隨著小丫頭呼呼一笑,拉著他的手左右擺動……那凝聚在其眼中的冰霜,似乎也隨之消融……
是的,在去除了這把劍的力量之後,自己的確很弱。三年前戴勞等人第一次戴上自己身上這些鎖鏈之後就能夠自由移動,而自己卻在三年後的現在才能夠行動自如。先不說別人,自己和這位天才之間的差距,有目共睹。
但……
即使是如此弱的他,現在他的手,也能夠撫模到這個小小的身子……
只要在他的手所能觸及的地方,他相信自己就有能力做到一切……
只要……
這個小丫頭……
在他的手所能觸及的地方……
血瞳中再次出一聲冷哼,對于白痴的推論不知它是譏笑多,還是蔑視多。在確定自己目前依然無法說動這個人類把身體提供出來之後,他也干脆的放棄了。
「隨你吧!反正我對這種友誼賽也沒興趣。話說回來,難得現在那位校長先生給了你那麼長的假期,你為什麼不去找找有沒有什麼染血的任務?剛才路過任務布告欄的時候我似乎看到有消滅山賊的任務吧?那任務不錯,去接了,怎麼樣?」
白痴再次冷眼撇了一眼右臂的暗滅,冷靜而斬釘截鐵的說道︰「那是……B級任務。我的實力,只配d級。」
懂得準確的衡量自身,是白痴的好習慣。出他能力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去做,因為對他來說,人生不是賭博。而他,也沒有這份資本去賭博。
「啊嗚∼∼∼」
正在觀摩間,一旁的小面包卻拉了拉白痴的袖子。低下頭,只見這個小丫頭抬著那張有些被初春的陽光曬得紅彤彤的小臉,一連期盼的望著白痴。她的兩片小嘴唇中吹著泡沫,另一只手則是按著自己的肚子。
「………………」
「啊嗚!嗚……嗚……」
「………………」
這丫頭餓了。
也是,從早上四點起床過來接報紙,到現在派結束也過了四五個小時了。她餓了,也很正常。
白痴輕輕的點了點頭,拉了拉小面包。此時,那邊的武斗校場中早已展開了新一輪的攻防戰。隨著那位天才的一次挑劍,一名攻擊者手中的佩劍就被他及其瀟灑的挑上半空,這帥氣的動作再次換來女性的一陣喝彩……
「呵。」
輕哼。
僅僅只是一聲輕哼。
但是這聲輕哼卻讓白痴原本邁開的腳步瞬間停止。讓他原本沒有表情,卻透著些許安逸的面色剎那間被警惕與嚴肅所替代。獨屬于蟲鳴的迅轉身剎那間出現,只不過一眨眼之間,他就擋在了小面包的面前,左手護著她,右手則是藏在身後。手心里……握緊了匕形態的暗滅。
安靜……
漫長的安靜仿佛隔絕了那邊的喧囂。
一片女敕綠的樹葉從頭頂無聲無息的飄落,砸在地上,卻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
樹杈上,一把大約通體鑌鐵所造的長槍橫架其中。那把槍大約有四米多長,光是半米長的扁平長槍槍頭幾乎就可以算得上是一把短劍。這樣的一把長槍幾乎貫穿了整棵大樹,如果不是現在枝葉還算茂密的話,恐怕這把槍會成為比場上的古德塞更為惹人眼球的明星吧。
不過,相比起這把槍。另一件事卻更加讓白痴感到警惕……
一個人。
一個擁有著一頭紅,褐眼,嘴角掛著不屑的冷笑,看起來十分狂妄,大約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孩正躺在那根橫跨大樹的長槍上。翹著腿,以雙手為枕,甚至還有些隨興似的左右搖擺。
嚓——
飛起的劍,插入校場泥土。戴勞依舊是場上的明星,他的一舉一動依舊牽掛著無數少女那悸動的心靈。可在這里,白痴卻是冷眼注視著眼前這個紅少年。似乎相比起戴勞,這個人帶給他的壓迫感更大。危險性……也更大。
他……
能在自己絲毫沒有察覺得情況下,出現在自己的背後。
他……
如果在剛才想殺掉自己的話,那自己絕對早已變成了一具尸體。
他的實力很強……
但這種能夠將自己的氣息收斂到如此低微的能力,更奠定了這個人實力已經不能被簡單稱之為「強」這種概念了。那應該是……
可怕。
「呵。」
又是一聲輕哼,當那位武斗場上的天才再一次的換來女性的一陣尖叫聲之後,那名紅少年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他閉上眼,搖搖頭。接著,他單手撐著長槍,準備下來之時……
「嗯?」
大樹底下一個背對著自己,拉著一個小女孩踮腳看著武斗校場的勤雜工,卻引起了他的些許注意。
……
…………
………………
紅少年就這樣注視著那個勤雜工的背影,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而那個背影也依舊被他注視著,久久都沒有回過身來。相比之下,這個勤雜工似乎還十分努力的踮腳,顯示出一副十分想看清楚武斗校場中的姿態來。
「………………呵。」
紅少年終于收回視線。他向後一倒,整個人就從樹干上頭下腳上的倒栽下來。可在臨近地面時猛然一個轉身,雙腳輕松著地。而那把巨大的長槍也因為他剛才下墜的沖擊從樹杈上被震下,恰好落在他打開的右手中。
長槍一轉,紅少年已經背對著白痴。他邁開腳步,緩緩離開。不過,不知他是否知道?那個同樣背對著他的男孩,他的雙眼……
卻已經變成了最為嚴酷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