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黨六戒之殺戒︰血族中人嚴禁彼此殘殺,唯長者方可格殺,唯最長者可召喚血獵。
理論上講,六戒的施行並非僅僅局限在密黨內部,而是面向整個血族。當然這只是理論,與在現實中的執行存有很大的出入。
魔黨自然不會理睬什麼密黨六戒,不過中立氏族卻和密黨之間有著一定的默契。就如此次希太氏族的大和被林麟趾所斬殺,身為倫敦親王的波特?梵卓,怎麼著也要給希太氏族一個說法。
是希太氏族高層真的在意一名被流放成員的死活嗎?
當然不是,這不過是一種姿態,一種意義不大,卻必須要做出來的姿態。
如果將希太氏族比作一個國家,那麼在這個國家有國人于外國遭到殺害時,就肯定要以國家名義對凶手的暴行做出強烈譴責,同時要求對方國給個滿意的交代。以此來安慰國人,以此來給國人一種假象國家是在乎國人生死的。但其實,只有當國人慘死在自己國家時,國家對國人生死的態度才會真正的被看清。
薩佛伊酒店的豪華套間,倫敦親王伯特?梵卓臉上微微有些訝異,笑道︰「沒想到他還敢回到這來。」
對面而站的僕人身子微躬,恭聲問道︰「要不要我現在就將他叫過來。」
「不急不急。」伯特笑得很溫和,說,「就沖大和在中俄邊境干的那些什麼勾當,這次也是死有余辜。至于希太氏族那邊,隨隨便便也就能打發掉。」
僕人說︰「可這樣豈不是便宜了那個中國小子。」
「是嗎?」伯特說,「再等等,自然有人會替那位中國小子付賬的,我們不用著急。」
僕人皺眉一想,恍然明白過來。一起乘坐私家飛機,出手幫助對付大和,考慮到京城親王愛麗絲與孛兒只斤家族的關系,那麼這個中國小子便很有可能是愛麗絲特意派出的手下,來協助孛兒只斤?赤那的此次行動。
「砰砰!」
敲門聲這時響了起來,伯特微微一笑,說道︰「這不就來了嘛,呵,讓我們瞧瞧小愛麗絲準備怎麼說。」
僕人開門,不想來人也沒進屋,留下一封信件便轉身離去。伯特皺了皺眉,從僕人手里接過信件打開。
信上只有寥寥幾字,奇怪的是在右下角沾著一滴血液。這是吸血鬼通信常用的方法,通過血液來表明寫信人的身份。
伯特起初不以為然,但在將這滴血液嘗過後,他臉上表情卻頓時變得十分驚愕,慌忙將信件內容仔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僕人將伯特親王的表情看在眼里,詫異究竟是誰的來信,竟會讓他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肯尼,」伯特突然出聲問道︰「那個中國小子,我記得前來覲見時,說他是邁卡維氏族的是吧?」
「是的,主人!」僕人肯尼回道。
伯特收起信件,想了想下令道︰「肯尼,去將那件東西,送還給孛兒只斤家族的小子。」
肯尼點頭,領命而去,手里提著個黑色的背包。
……
天邊正被晨陽漸漸染紅,一輛從倫敦飛往中國京城的私家飛機上,虛弱的孛兒只斤?赤那低頭看著腳邊的黑色背包,默然不語。
在得知林麟趾殺掉了大和,而他本人安然無恙後,中俄邊境還有大堆事情等著他解決的赤那,也就立刻搭乘飛機返回。
被固定在對面,身上打滿著石膏的朝魯出聲問道︰「大哥,在想什麼?」
赤那沒有抬起頭來,他一點點地拉開背包,露出來那柄血跡斑斑的刑斧,喃喃說道︰「沒想到,它又失而復得。看來我們孛兒只斤家族,終擺月兌不了這……咳咳……」
情緒的起伏引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赤那喘息著,額頭都有冷汗滲出。
就人類體質而言,他傷勢的恢復簡直令人瞠目。然而就算是擁有再強的恢復力,只要有著這柄刑斧在,那麼他和他整個家族的命運,將注定是不幸的。
「哈!咳……咳……」赤那想笑,但笑聲剛出,便被又一輪的咳嗽打斷。
……
林中墓地,隨著夜色漸深,那血繭正緩緩的縮小著。
當整個棺材都露出來不久後,棺材蓋輕輕地動了起來。
尼爾傻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著蓋子從里面被一點點推開,然後氣質大變的林麟趾從中站起身來。
「你好,尼爾。」林麟趾眼神里含著感激,微笑道。
尼爾囁嚅著一時沒有接上話,再次面對林麟趾,他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敬畏。因為前晚那個持斧浴血而立的身影,他對林麟趾的認知,已徹底改觀。
「呵呵!走吧,我們回酒店!」
將墳地原主人重新歸位,細心掩埋並立好墓碑後,兩人原路返回。
經過大和的葬身之地時,林麟趾發現刑斧已經不知了去向,而木屋別墅前,戰斗痕跡也已被清理干淨。
他們走進別墅,里面空無一人。兩人也沒客氣,自行找出來些干淨的衣物換上,然後離開向著酒店行去。
林麟趾身上所穿還較為合身,尼爾的就要大出很多。由林麟趾背著,兩人返回酒店,當他們走進房間時,看到了先一步返回來的維基、凱琳二人。
雖是短短一晚,幾人卻近乎生死相隔。在相互分享過經歷後,他們都不禁唏噓起來。
期間臉色蒼白,十分虛弱的赤那不知從哪里搞到了他們房間的號碼,打來電話向林麟趾表達謝意,林麟趾也從他嘴中得知刑斧已物歸原主。
至于赤那最後一句「下次回京城,我請你喝酒」的話,林麟趾並未放在心上。
對他來說,下次回去,誰知道將是幾十年,還是幾百年後。
「這麼說,你現在實力已經達到了男爵?」維基不可思議地說道。
林麟趾點點頭,說︰「沒錯,就如你所說過的,那只左手的小指末節,已經變得血紅。」
他隨後也沒有藏私,將九字真言的運用方法講了出來,維基听得很感興趣,說等到身體恢復行動力後他一定要試試。而心髒被擊碎的他,要恢復少說還得再休息三兩天。
凱琳還感知不到那只捧著心髒的左手,所以在旁邊听得一頭霧水,而尼爾在飽餐過後,早就躺在沙發上沉沉地睡著,看來累得著實不輕。
「說實話,這次運氣真好,若不是凱琳冒險來救我,一旦被三重血縛術……」維基說著還心有余悸。
林麟趾憤憤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人竟然還要用血縛術將你……可真是……啊噢……」
正說著,他後腦勺就被凱琳輕輕拍了一掌,雖然不疼,可他還是下意識地叫出聲來。
「如果不是那家伙想起來用三重血縛術,那維基早就被殺死了!」凱琳不滿地嚷道。
林麟趾腦袋一縮,訕訕道︰「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就沖年齡來說,這凱琳當他女乃女乃都足矣,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林麟趾也只能是苦笑不已。
幾人休整一天,第二晚,躺在臥室床上的維基在飲完幾袋人造血後,想跟林麟趾說說話,便讓凱琳去將他叫進來。
凱琳走出臥室,卻看不到林麟趾的身影,問道︰「尼爾,你看到林了嗎?」
正在玩電腦的尼爾轉過來,說︰「他說出去辦點事,讓我們不必擔心。」
「他還真忙!」凱琳微微一笑,便返回臥室告訴了維基。
維基聞言臉色卻是一變,凱琳捕捉到他的表情後,也恍然反應過來。
「應該不會吧……」凱琳遲疑地說道。
維基苦笑著,說︰「他……肯定是去了啊!」
……
威爾斯登鎮外,阿迪?托瑞多男爵的古堡中,就在中央庭院,林麟趾冷臉而立,他的腳下踩著一個人。
昨夜主人剛剛發過怒,所以今天所有的僕人都未敢出門。此時十數位僕人圍著林麟趾,身子戰栗著不敢上前,他們恐懼地望著他。他們恐懼,是因為他的腳下,踩著的正是他們的主人,阿迪?托瑞多男爵。
對鮮血之道有所領悟的林麟趾,甚至都未動用九字真言便將阿迪完勝。
此時阿迪心髒受損無法動彈,仰面被他踩在地上,不過他神色似乎並不慌張,臉上依然保持著那優雅的微笑。
「你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林麟趾冷聲道。
阿迪笑道︰「我知道,凱琳是吧,沒想到她的姘頭還真多,來了一個又是……」
林麟趾一腳踩在他嘴上,沒有听他的廢話。
「你似乎並不怕?」林麟趾有些奇怪,在松開腳後,這個阿迪竟然還能保持著笑容。
「我為什麼要害怕?」阿迪說,「沒有我,在場十幾個僕人也都無法存活,有他們為我陪葬,我為什麼要怕?」
此言一出,周圍的夜梟夜鶯們頓時躁動起來,他們與阿迪現在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反正左右是個死,倒不如拼一把,他們蠢蠢欲動著,隨時都會撲將上來。
「哦?你們想試試?」林麟趾環視一周,咧開嘴殘忍地笑著,那些僕人們就如驚弓之鳥,頓時驚恐地連連退後。
低下頭憐憫地看著阿迪,林麟趾說道︰「我勸你還是不要想著去煽動他們,我能殺掉主人,難道還殺不掉他的僕人?」
阿迪的笑容終于僵在了臉上,他不想死,所以他垂死掙扎,說道︰「他們十幾個可都是凱琳昔日的同伴,我是該死,但他們是無辜的,你就忍心……」
林麟趾眉頭不禁皺起,這也正是他遲遲沒有下手的原因。
「你要知道你要殺掉的可不是我一個,還有他們……」仿佛是看到了存活的希望,阿迪叫嚷著,「你殺掉我,就等于同時殺害了十幾條性命。凱琳對于你來說應該非常重要,否則你不會為了她而來殺我,但現在他們十幾個人中間,未嘗便沒有另外一個凱琳。他們選擇成為夜梟夜鶯,也都是為了等待對于他們來說,那個重要的人啊!」
不得不說,阿迪這番話講的真是精彩,听得林麟趾眉頭皺得更深。
……
夜月當空,古堡之外,林麟趾正緩步離開。
他的心十分疲憊,但臉上卻笑著,優雅的笑著。在他的手上,是一顆被燕尾服包裹著的人頭。
而在古堡庭院中,十幾位夜梟夜鶯,此時正擁擠地爬在一具無頭尸體上,他們撕扯著他的皮肉,然後哭號著放入自己嘴中。他們,就仿佛是感激涕零,正享用著聖餐的聖徒。
……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降臨,或許,這座古堡將重回平靜。
當下一場晶瑩的雨水灑落,或許,這座古堡也將被沖洗得干干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