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們總會遇到分叉的路口-_如果可能,我們寧願停滯不前,因為那種抉擇會讓我們撕心裂肺,苦不堪言。可惜天地並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想要做到,除非是高高在上,俯視黎民的神靈。
河道明白對方不過是看重了自己的心法,即使自己交出心法,也免不了一死。可是人在絕境的時候總會有著那麼一絲僥幸,河道也不例外。那名中年從河道緊皺的眉頭看出了他在猶豫之中。
他臉色凝重,沉聲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立下血誓。」
河道的心中一動,對方的話讓他產生了一點希望。人就是這樣,給他一點希望,他就會把希望無限放大。如果他站在別的角度就會明白這名中年話語之中的漏洞。他只說他立下血誓,那麼其他的人是不是可以殺他呢?
河道還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因為他現在哪怕說出一個字,都會被對方認為是懦弱的體現。
他不怕丟人,可是他代表的卻是他的師尊。
那名中年見河道還不松口,厲聲呵斥道︰「給我三秒鐘的時間考慮,雖然你的心法不錯,可是我師尊未必沒有同樣的心法?」那名中年的道音直接灌進了他的識海。
河道心神大亂,冷汗刷的一下流下來了。
「一。」一道森嚴如鐵的道音在他的耳畔響起。
河道方寸大亂,時間太過緊迫,僅有短短的三分鐘卻要決定一生的命運。
「二。」又是一道滾滾音波如潮水般的涌來,像是滅世的殺伐之音,想要生生磨滅他的生命印記。
河道臉上涌過了蒼白之色,一顆心髒撲通撲通劇烈地跳動,似乎隨時可能跳出來。
他的嘴唇蠕動著,一時之間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三。」對方根本沒有任何的停頓,第三聲道音化為了無上禪音,似乎想要把這方天撕裂,讓這地沉淪。
河道臉色狂變,看到迎面壓來的巨掌,大呼一聲︰「慢。」
劇烈的掌風化為凌烈的殺機,直接劃開了河道的臉頰,一道道縱橫的血痕布滿了他的臉頰,帶也被折斷,墨玉般的長遮掩了他的半邊容顏,看上去異常地可怕。
河道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邊,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所浸染。他毫不懷疑如果剛才自己再慢一步,他定然會毫不猶豫地滅殺自己。
他能夠感受到那種威力,抬起了沒有血色的容顏,河道沉聲道︰「我可以給你心法,但是你必須放我離去。」
那名中年的臉上不由掛起了一絲喜色,點頭道︰「你放心,守著這麼多弟子的面,我不會行那不講信義的事情。」
「那——那你立下血誓。」河道深深一嘆,臉上滿是落寞的神色,他慢慢地站起身來,對著將相閣的方向拜了一拜。
淚水滑過了河道的臉頰,他的容顏瞬間蒼老了十倍不止,使勁了平生的力氣,嘶吼一聲道︰「師傅。」
這一聲似乎吼盡了全身的力氣,河道癱坐了下來。
……
功名和利祿,過眼雲煙。也許昨天你是傾國傾城的金枝玉葉,今天卻是煙雨之地流連的歌妓。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過于如此。
穿著一身破舊的青袍,一間破舊的酒肆,一壺清酒,幾個小菜,白袍青年靜靜地品味著百味人生。
他不知自己是誰,將要去哪里?可是他卻明白自己心中的道。那便是在紅塵中歷練,體悟著經久不變的道。
老板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一雙渾濁的雙眼幾乎不能視物。他坐在櫃台上眯著,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老頭的生意明顯不好。否則他也不會如此清閑。
說實話,小道士點的東西並不值幾個錢,可關鍵是他太耗時間了。幾個小菜他差不多從中午吃到晚上了。
可老頭也不著急,反正沒什麼生意,他想耗時間就耗!
突然之間,外邊傳來了一陣陣驚呼之聲,似排山倒海一般,很快波涌而來。
小道士正倒著酒,手中連停頓一下也沒有。
那個老頭渾濁的雙眼不由閃過了一道奇光,淡淡道︰「外邊有熱鬧,你不出去看嗎?」
「紅塵滾滾,各有各的追求,我管他們作甚。」小道士頭也不抬道。
「你可知道今天是中州最大的盛會,紫霞仙子,碧波仙子,火鳳公主等眾多絕色聯袂而來,你不出去不覺得太可惜了嗎?」那名老頭呵呵笑道。
小道士感興趣地點了點頭道︰「听你這麼一說,的確是應該看看。」在桌子上留下了一些銀兩,小道士大步走出門外,即將踏出的一剎那,他停下了腳步,輕聲道︰「閣下不過是一家小店的酒老板,平民百姓的人物,如何認識這麼多的修士?」
「道听途說,總有一些真實。」老頭低聲說道,「你我在此相見,怎麼也是一些緣分。既是如此,我便送你一物。」
小道士馬上轉身走來,伸出了右手。
「你這小子。」老頭哈哈笑道,他顫微著站起,腳下似乎踫到了什麼雜物,干咳一聲道︰「哎,人老了,眼力勁就比不上年輕的時候了。」
小道士卻是心中暗笑,在外邊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這里的不凡。
這個老頭看似精神不好,可是自己坐了一天,他卻還是依然是這幅狀態。
再者自己神識探測,卻根本就靠不近老者的三尺之處。
這是一個人間恐怖的隱士。
得出了這個結論,小道士更不敢得罪他一絲一毫了。
「我是我以前得到的一個小磨盤,我看著沒什麼用,就送給你!」老頭交給了小道士一個巴掌大的磨盤。
小道士伸手接過,頓時感覺一個世界的力量轟然壓來。自己抓住的仿佛不是一個磨盤,而是一方世界。
「你可要收好了,據說這東西有些年代了,也許是古物也不一定。」老頭模了模光禿禿的腦袋,像是托付什麼。
小道士肅然而敬,對著老頭深深地拜了一拜,正色道︰「多謝前輩厚愛。」
「我時日無多,這里送你幾句話。」老頭的眼珠似乎更加渾濁了,一縷縷的死氣竟然溢了出來。
小道士臉色驚變,他這才意識到了什麼。也許老頭的生命真的走到了盡頭也不一定。
只是為何他這麼高深的修為生命還會走向終點?
「其實我覺得凡人這一生很好,生老病死,遵循天道規則。修士的本身存在就是打破了天地的規則,不管何時,破壞了尺度,就會遭受無情的打擊。我覺得高高在上的仙人其實是最可悲的人,他們固然可以打碎規則,獨立天地之外,可是最終又能如何呢?」老頭嘆氣道。
「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如果眼睜睜地看著種族滅亡,看著妻離子散,那麼自己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小道士不贊同老頭的觀點。
「可是你知不知道當你斬三的時候就已經妻離子散了?」老道的話終于不再遮掩,他的目光變得有了一絲色彩,「世人皆說斬三是唯一的路,為何我不能走出與眾不同的路。」
小道士的眼中神芒一閃,驚聲道︰「難道前輩已經走出來了?」
「是走出來了,不過卻付出了代價。」老頭的聲音充滿了些許悲哀和無奈,他指了指外邊的門口,淡淡道︰「你可以離開了。」
小道士明白老頭不想多說了,再次拜了一拜,大步離去。
當他剛剛離開這間酒的時候,小道士猛地轉身望去。
身後一貧如洗,什麼也沒有。
再听著眾人的喧囂和四周格格不入的建築風調,他的大腦一下子懵了。
因為從四周的修士的表情他能看出,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吃驚。
遠處幾個老教主談笑風生而來,他們看了小道士一眼,旋即徑直走了過去。
那個老頭到底達到了什麼地步?難道已經做到可以讓天地變化,讓眾生的思維都生變化的地步。
小道士匆忙往前走去,他看到了地上有一層青灰,上面還有一些余溫。指尖一踫,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一股可怕的神力化為了千古悠悠的歲月之力,差點沒有洞穿神魂。
隱藏在他識海之中的一枚小鐘輕輕地顫抖了起來,浩蕩的仙力化為了一層光幕。
可盡管如此,還是沒能阻擋那股神力。直到數百字的古經出現,才算平復了這股可怕的波動。
小道士臉色蒼白地看著這一切,渾身冷汗直流,這次看著那灘青灰卻如避蛇蠍了。
可怕的修士,小道士看著這攤青灰,終于意識到了那是什麼了?那竟然是那位老者的尸體所化。
認真地想了想,小道士還是恭敬地說道︰「前輩,您對我有大恩德,弟子愚鈍,在未來的道路上還請前輩庇佑。」
一邊說著,他一邊拿出了空間袋里最珍貴的玉瓶,打開了塞子,那灘青灰便化為了一道細流自動地進入了玉瓶之中。
小道士很興奮,這可是一位絕頂強者尸體所化啊!其珍貴程度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