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浩和郝伯為從上津市五峰機械廠購買了兩條食品加工生產線後,便乘著火車返回蘇南省,到省城陳浩特意去看望恩師章翰生。
「師傅、師母,您們好。」當陳浩趕到華南大學家屬院時,章翰生和龔淑珍正在家看電視。
「小浩,快坐,吃飯沒?」已退休在家的師母龔淑珍見到陳浩非常驚喜,連忙把他讓進屋里。
「師母,吃過了。」陳浩恭敬地回答,他知道恩師每天雷打不動地看新聞聯播的習慣,所以他選擇在新聞聯播播出前一點時間過來,在來恩師家之前他已在外面吃過晚餐。
「小浩,過來看新聞。」坐在客廳的章翰生沒挪動地方,睿智的眼神在陳浩的臉上一掃而過,招呼陳浩過來。
「是。」陳浩跟隨著師母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陪著恩師一起看新聞聯播。而龔淑珍則是從廚房里拿來些小吃擺放在茶幾上,示意陳浩吃。
當新聞聯播演完後,章翰生起身往書房走,陳浩尾隨其後,這已是陳浩來恩師家的慣例,龔淑珍早已見慣不慣,她只是在收拾點吃的等陳浩走時帶上。
當兩人坐下後,章翰生問道︰「從剛才的新聞里你听出些什麼?」
自從陳浩成為章翰生的學生後,章翰生都會有意識地啟發他對國家經濟政策的思考。別看新聞聯播里只是報道國內的一些新聞,但在其背後隱含著這些事件的歷史背景和國家近段時間關注的重點。所謂的媒體要為上層建築服務,就是政府通過媒體先造勢,為實施某些政策打基礎。前世只是小人物的陳浩也正是在恩師這種有意的培養中才知道新聞聯播里面並不只是播報新聞,更深層的內容需要有心人去挖掘。
听到恩師垂詢,陳浩略微想了一下,回答道︰「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完善和穩定是近一段時期的農村工作的重點,人口增長問題尤其是農村人口增長還需要進一步遏制。」
章翰生點點頭,說道︰「耕地問題和和經濟體制改革問題也需要關注,……。」
「是,您上次交代給我的研究性課題已完成,請老師過目。」陳浩從身邊的文件袋里掏出他寫的東西,遞給章翰生。他不由地佩服恩師不愧是當代的經濟界權威,僅僅憑著自己多年從事經濟領域的研究,就能推斷出後兩幾年的國家發展方向,更是在半年前就給他布置下這方面的課題。
章翰生戴上眼鏡,拿著筆把陳浩寫的東西從頭到尾看完,並在一些地方做了標記,久久未能說話。
在這篇《論國內經濟的發展》的文章中,陳浩通過大量的翔實的數據和資料對國民經濟發展進行闡述,農業上提出集約經營,優先發展鄉鎮企業,並提出土地承包期要達到十五年以上和逐步放開樹、林木、荒山、荒地等承包,制止對農民的不合理攤派;從管理上提出簡政放權、搞活企業,開放市場、搞活流通,建立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問題。
這里面的許多觀點和他的想法不約而合,有些觀點也給了他很大的啟發,如歸國華僑的投資問題,讓他看到另一種經濟增長模式,他倒並沒有為姓資還是姓社這個問題所困擾。
姓資還是姓社這個問題歷史悠久,幾乎貫穿于建國後歷次大小**。在一九八零年這個問題尤其突出,成為經濟改革的攔路石,如果不解決,經濟改革便裹足不前。
例如八十年代初出現安惠的傻子瓜子,非常有名,傻子瓜子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它雇工人數多,超過了馬克思《資本論》當中所提到七個雇工以下是作為獨立勞動者,八個雇工以上那就是資本家的說法。
當人們提出來像傻子瓜子、廣東的養育戶,雇工都超過八個以上的時候,當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國務院財經委員會主任的首長和任中央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副主席兼總參謀長的首長都在中央的會議上提出來,「現在不要限制,我們也不宣傳,但是不要去限制它,看一看再說。」的「不爭論」觀點讓他們閉了嘴,即便是他們私底下做動作,動靜也不敢弄得太大。
從這篇文章里章翰生能感到陳浩成長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預料,經過一年時間的基層工作磨練,陳浩看問題更透徹也更全面,也讓他感到自己的苦心沒有白費。
「這篇文章就放在我這,你先出去吧,你師母估計在罵我太自私。」睿智的章翰生難得地開了個玩笑,他豈能不知道女兒出國參加畫展後,退休的老伴更是把對女兒的思念轉移到陳浩身上,她剛才在門口打量了好幾次,看看他們談完沒。
龔自珍的確是很想和陳浩說說話,之女莫若母,盡管女兒沒有在她跟前表示過什麼,但上次陳浩出車禍時女兒的表現她全看在眼里,有句話叫「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原本就喜歡陳浩懂事的她現在就是拿看女婿的眼光看著陳浩,不斷地給陳浩手里塞著吃的東西,和他聊些家里的情況,神態舉止無不像慈祥可親的丈母娘。
在師母疼愛的眼神中,陳浩感覺得到滿腦門暴汗了,好家伙,查戶口也不能查到他幾歲才不尿床的地步吧。他這才知道退休在家的師母也是凡人,也有老年人愛嘮叨的習慣,深感母愛偉大的陳浩實在吃不消師母盤根問底的調查,和師母談了一個多小時後落荒而逃。
從恩師家出來,陳浩決定以後多來幾次,和師母聊些別的話題。好在章曉慧過年時就能回家,師母見到她自然也老懷大慰。
來到省城自然要去顧書記那去拜訪一下,這也是做晚輩必要的禮節。他不能因是顧書記的恩人而居功自傲。深知日久生情並不是男女間固有成語的他和顧書記的感情也在彼此的頻繁交往中越來越深,弄得顧彩蓮有時還在懷疑他倆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顧家人。
在顧書記家他照例受到書記夫妻倆的熱情款待,和顧書記進到書房後,陳浩毫不客氣地從書桌下面翻出幾包煙裝進自己口袋里。
顧紅軍沒想到陳浩竟然能找到他藏煙的地點,而且還把那得煙席卷而空,不由地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哎,我說你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地入室搶劫吧。」
「伯伯,您心髒不好,醫生不讓您抽煙,伯母讓我監督您,這種煙還是小子幫您消化掉。再說,你上次從京城那位老人家那拿來的煙藏在什麼地方?要不要我幫您找找。」
陳浩說著,眼楮還在房內搜尋。顧彩蓮把顧書記藏煙的地方告訴他,所以他能一下子找到。
「別,你還是老實地坐著吧。」顧紅軍知道陳浩說的那幾包煙可是他去中南海時中央一號首長送他的特制小熊貓,對他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要是被陳浩刮去他還不得心疼死。
「這次我去上津給你帶來幾條味道淡一些的煙,你看是不是和您藏得那幾包煙一樣?」陳浩從包里掏出兩條煙放在書桌上,這次去上津市,周雅為他準備了幾條特制熊貓煙,他專門給顧書記帶來兩條。
「好小子,算你有良心。」顧紅軍大喜過望,一把抓起兩條煙塞進書櫃里,這種煙有價無市,極為珍貴。
「書記,我看明年國內不大安靜吧。」
當陳浩談到公事時,就不再以子佷輩禮數相稱,公與私這中間的分寸他把握起來還是很有分寸。
听到陳浩的話,顧紅軍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問道︰「哪方面?」
他不問陳浩得出這個觀點的理由,反倒問這個問題,不愧是蘇南省的一把手,看來他也看到其中的一些蛛絲馬跡。
「我猜測是政法系統。」陳浩當然不敢用非常確定的語氣,否則,他也太神了。他只想借機提醒顧書記一下,至于顧書記的政治智慧,那可不是他一個小鄉黨委書記所能媲美。
顧紅軍眼里閃過一絲詫異的神情,隨後從書櫃里拿出一包特制小熊貓,分給陳浩一只,一老一小在燈光下抽著煙,壓低聲音說著他們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