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輝知道自己越急,他就越拖拉,當下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葉*子悠*悠
「照你這麼說,天下的和尚、女人和道士全應該跳樓?」
陳浩斜睨了他一眼,大笑道︰「你這是偷換概念,做不得數。」
他又抽了口煙,輕輕地吐出。「李書記不願把肅州市拱手讓給龔省長和宋小剛書記等人,而他們幾人也不願讓李書記拿走這塊肥肉,只有便宜你嘍。」
寥寥的三兩語,便點明了蘇南省官場的現狀,更點出了其中的關竅。
張旭輝听到他將肅州市市長的位置比喻成一塊肥肉,不禁訝然失笑。也只有他這樣胸中自有丘壑的人物才能說出這種話。
當下肅容道︰「謝謝」
這是他人生一個重要轉折點,派系內的大佬們沒幫上忙,倒是陳浩伸出援手,謝謝盡管太俗,但無疑是他最莊嚴的心聲。
「看把你虛的,知府的位置還沒坐上,倒端起知府大人的架子來了。甭給我整虛的,改天好好請我吃一頓,才是正解。」
陳浩的話把張旭輝逗樂了,說道︰「想訛飯還不簡單,地攤上的靠土豆,管飽。」
說到這,兩人放聲大笑。
陳浩用手指點點他,收斂了笑容,說道︰「你打算如何在肅州市開展工作?」
張旭輝知道陳浩不是矯情,而是朋友間的關心,也收斂了笑容,說道︰「宋小剛書記是肅州市的老領導,在他的領導下,肅州市經濟發展迅猛,尤其肅縣,已成為肅州市一個新的經濟增長點。經過這幾年的積累,肅州市已到了全面均衡發展的階段。其它五個還處于全國平均水平下線的縣,可成為肅州市下一步發展的重點。走傳幫帶的路子,將肅縣的發展模式迅速推廣,加大優秀干部的區域流動,使肅州市的經濟整體邁上一個台階。」
張旭輝能有這樣的清醒認識,陳浩很欣慰。他接過張旭輝的話題,說道︰「改革伊始,實行的是以點帶面,現在是該考慮區域經濟的整體發展。但與之配套的是要有一支高效、精煉的管理團隊,要搭建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的平台。你可以適當在這上面下些功夫,剔除那些人浮于事的人。」
張旭輝笑道︰「搞了半天你是想讓我作把刀,宋書記那你溝通過嗎?」
機構精簡,不是小事,要沒有宋書記的點頭,根本無法進行下去。別的地方不停地增加機構,擴充政府辦公人員隊伍,陳浩卻要他反其道行之。這項工作一旦率先在肅州市實行,張旭輝肯定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甚至弄不好連市長都當不成。不過,事情總得人做,他,願意作那把背負罵名的屠刀。
陳浩點點頭,道︰「這也是宋書記的意思,你听說過溫水煮青蛙嗎?」
「願聞其詳。」
張旭輝端起水杯喝口水,陳浩在這個時候提起這個話題,肯定有他的用意。
精簡機構是不是宋書記的意思,張旭輝也不可能去考證,但他知道陳浩一定跟宋小剛書記交流過,而且也得到宋書記的首肯。否則,他也不會跟他說這件事。
陳浩清清嗓子,徐徐說道︰「科學家做過一個實驗,如果把青蛙放進沸水里,青蛙會從沸水里跳出來。可要是把青蛙放進涼水里,再慢慢把水加熱,青蛙則沒有任何反應,最後被煮熟。」
這里蘊含著深刻的人生哲理,是欲速則不達和習慣成自然的高度精煉。
張旭輝沉思了一陣,緩緩地嘆口氣,說道︰「欲成大事,必須懂得人性的弱點,小處著手,培養適合的氛圍。我看,你快成人精了。」
陳浩說道︰「彼此彼此,你不要忘記我可是蘇南大學哲學系的高材生。」
得,給根桿子他就能順著往上爬,張旭輝對這等憊懶人物委實無輒,只能拿起水杯品嘗茶葉的味香,讓他獨自陶醉去吧。
一夜無話,次日上午,陳浩按時去了趟省長辦公室,當他從省長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快到吃午飯時間。他正打算去胡嵐的住處和姐妹倆會合時,接到新工業園區辦公室主任齊敏的電話。
電話里,齊敏帶著絲哭腔告訴他一個不好的消息,工地上的腳架倒坍,三名工人從高空中摔下來,被送進醫院搶救,其中一名傷者被掉下來的水泥塊砸中頭部,至今仍昏迷不醒,生命處于垂危狀態。
「先安撫住到醫院的家屬,快速聯系到其他兩人的家人。要求醫院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垂危傷者,工地馬上停工,消除所有的不安全隱患,其它事等我回來再說。」陳浩說完,立刻調轉車頭,向懷仁縣方向駛去。
在車上,陳浩給胡嵐打通電話,編了個謊話騙她,他不希望她跟著著急。他又分別給師兄鄭柏杰、省委副書記宋小剛、省委副書記曾加興、省長龔軍等幾個人通了話。出來這樣的大事,他根本沒有隱瞞的意圖。相對于他的前途來講,人命關天。但他也不會任憑事情無限制地發展,給這些大佬們通電話正是基于這方面的考慮。
此刻,懷仁縣圍繞著這件事各方面全動起來,一派繁忙的景象。
新工業園區李棟副主任隨著周市長去外面考察學習,陳浩又去了省里開會,負責臨時主持工作的財務科科長張旭輝安頓園區內的工作人員對外界保密,一切等陳縣長回來再說。
按以往的慣例,發生傷亡事故,地方官員都會采取瞞報、漏報的手段,最後給家屬點錢,采取補償的方式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張旭輝采取的應對措施正是常用的手段,他卻不知道巴不得陳浩倒霉的人不
在少數。當他還在醫院跟著忙乎的時候,這條消息就像插上了翅膀,轉眼間便飛到市委書記馬顯貴的耳朵里,再通過馬顯貴傳到省委書記李向東那。
等陳浩趕到懷仁縣縣醫院,天已是大黑。
張旭輝等人還在醫院,見陳浩趕到,張旭輝面帶愧色地說道︰「陳縣長,這都是我工作的疏忽,我願意負全責。」
「現在還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先搶救傷者,病人家屬全來了嗎?」
張旭輝急忙回答道︰「兩位輕傷的傷者家屬已趕到醫院,還在觀察室的傷者家屬因家在山區,我已派車去接,估計一會就到。」
齊敏走上前說道︰「工地上已全檢查了一遍,該整改的地方全部整改完畢,明天可復工。馬書記剛才在丁書記和孫縣長的陪同下來了趟醫院,讓你回來後立刻去他住的縣政府第一招待所見他。」
陳浩嗯了一聲,繼續往里走,迎面踫見院長米廣興帶著幾人迎上來。
別人對陳浩這年輕人不太熟悉,米廣興可是太熟悉他了。兩人盡管在正式場合下見過一面,陳浩卻給他留下終生難忘的印象。
當年,還是華林鄉鄉黨委書記的陳浩因曹家大嫂被錯割盲腸死在縣醫院,他大鬧醫院,逼著新上任的縣委書記丁克昌撤掉吳明明的院長職務,並開除了吳明明的佷子。他成了這件事的最終受益者,當上院長。
幾年功夫,以前的鄉黨委書記現在已是縣級干部。听到這位小爺要來,米廣興連家也沒敢回,直接在醫院食堂對付幾口。萬一惹得這位爺不高興,吳明明就是他的前車之鑒。
沒想到他留下反倒是好事,市委書記來醫院還親切地跟他握手,叮囑他想盡一切辦法挽救傷者的生命。
陳浩跟米廣興握過手後,問道︰「情況如何?」
「腦部有血塊,靠近腦神經密集的地方,不好動手術,只能靠患者自行吸收。」米廣興斟字酌句地回答,在年輕的縣長面前,他感覺很壓抑。
「有什麼後果?」陳浩斜睨了他一眼,放緩了腳步。
「血塊壓迫神經輕者令人昏迷不醒,或是出現些功能性障礙,重者致人死亡,醫院正在想辦法,看能不能將這些血塊消除。」
米廣興的話不盡不實,他主要是生怕說出實話會惹陳浩不高興。醫院要是能想出別的辦法,早在搶救室就將患者腦部的血塊取出了。
陳浩微微皺眉,不再搭理米廣興,快步向觀察室走去。
眾人都以為他只是想在窗戶處看看患者,卻沒想到他沒有絲毫的停頓,推開門直接進入觀察室。
「這位小爺想干什麼?」米廣興趕緊快跑幾步,跟在他後面。也幸好他及時趕到,攔住了想上前喝問的小護士。
「出去,把門關上。」陳浩根本沒理會周遭的動靜,平靜地說道。仿佛這是他家的後花園,他正在驅趕不听話的客人。
米廣興張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拉走努起可愛的紅嘴唇的小護士,輕輕地關上房門,好似生怕吵著了里面的人。
「他是誰?好大的威風。」小護士臨出門時發現那位沒禮貌的年輕人坐在病人的床邊,抓住病人的手,還以為他是病人的家屬。
米廣興著急的差點上手捂住小護士的嘴,萬一讓里面的小爺听到,不定會整出什麼事來。
他沉著臉訓斥道︰「少說一句沒人當你是啞巴,他是縣里最年輕的陳縣長。」
小護士努努嘴,悄聲道︰「陳縣長,不就是那個亂搞男女關系的人嘛,這種人最可恨。」
「哎呦,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嘛。」
米廣興沒想到從小護士嘴里蹦出這樣的話,頓時叫苦不迭,卻又不敢大聲嚷嚷。醫院里陰盛陽衰,閑言碎語在這里可是大有市場。
還沒等米廣興開口,幫陳浩拎著包的吳娟氣急地說道︰「你,才,亂搞那種關系。」
心中氣苦,她說話都有些不連貫。陳浩對她而言,不但是好領導,更像是她的大哥。他受人誣陷本身已夠委屈,沒想到還有人當著她的面傳他的閑話,還真是欺人太甚。
小護士哪里受得了如此的侮蔑,擼起袖子正要跟吳娟理論一番,卻見齊敏插在兩人中間,根本沒有瞧小護士。平靜地對著米廣興說道︰「米院長,沒想到你們醫院還有傳閑話的傳統,依我看,醫德很有問題。」
很有問題四個字的余音月兌的很長,弄得米廣興心驚肉跳。新工業園區處級單位,跟縣級平齊,負責人陳浩更是省長市長眼前的紅人。
齊敏這番話端的是厲害,好像在指責他縱容下屬傳陳浩的閑話,這種罪名他怎麼敢背。忙義正嚴詞地對著小護士說道︰「你這個小同志,滿嘴跑火車。我在全院的大會小會上經常講,陳縣長根本不是那種人,讓你們別輕信傳言。你倒好,不但不明辨是非,還到處造謠。馬上給我回家些三,不,五千字的檢查,認識不深刻就不用來上班了。」
小護士沒想到一句話竟然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眼淚立刻嘩嘩地往下淌。
正在這時,觀察室的門開了,陳浩神情有些疲憊地走出來,說道︰「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謠言始于弱者傳于愚者止于智者,我就是我,愛別人怎麼說去。大家都散了吧。小齊,今晚派人照顧里面的傷者。小張,我們再去看看另兩位傷者,順便見見他們的家屬。」
說完,他邁步向前走去。
小護士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一時間腦海竟然一片空白。
八十年代的人還是相
當淳樸,當陳浩問傷者及其家屬有什麼要求時,兩人的家屬忙搖頭,再三感謝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看望傷者。
陳浩給每位傷者留下兩百元錢,又拿出些錢讓吳娟明天買些營養品過來。囑咐兩人好好地養傷,有什麼困難盡管來找他。直等到在觀察室里的傷者家屬到醫院,陳浩安慰了他們一番,又留了些錢,才帶著大家一起離開醫院。
看看時間已到深夜十一點多,他沒再去打擾馬顯貴書記休息,剛想回自己房間休息,肚子卻咕嚕嚕響了幾聲,他才記起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剛才為了清除傷者腦部的血塊,可耗費了他不少精神力。
「肚兄啊肚兄,今天可要委屈你了。」陳浩拍著肚子,臉上卻露出苦笑。大半夜的,想找個吃飯的地兒都是奢求。
話音剛落,他就听見身後傳來小夕吃吃的笑聲和你等著的話語,不一陣,她端來一大盆面條,上面還臥著兩顆蛋,聞見那味,陳浩的肚子更是叫得歡。
好香的面條
明天白天練車,趕不回來,提前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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