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京華江南第八十七章賣花姑娘與無恥官員 西湖不大湖堤不過數里長但由樓上樓看過去湖水依然有浩蕩之勢。
此時範閑正站在最頂那層樓眯著眼楮隔著竹簾遮掩望著湖面。
只見湖面靠著右堤的所在兩個影子快掠過間或在湖水上一點震起些許水花又踩著堤旁的舟一掠而過度十分驚人如同前後相隨的兩道閃電一般。
偶爾在湖面上前後綴住劍氣縱橫間兩人如大鵬周翔于空姿式優美而帶著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絕殺味道。
血光乍現二人又再次分開如清靈之鳥往前方滑去。
看似美妙卻是分外驚心。
……
……
範閑站的高看的遠但也不過片刻功夫那兩名高手便消失在湖對岸的冬日柳林之中看去向似乎是那些黑色清貴的院落處。
他皺了皺眉雲之瀾重傷之下還可以支撐那麼久東夷城一代劍術大家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湖面上偶一展現的鷹啄般場景中影子似乎並沒有使用自己最習慣的手法反而用的是東夷城的四顧劍決故而兩位高手的劍勢極為相似。電光火石間雖只在湖面上展現了幾個破碎的畫面卻依然是光彩奪目劍意凜然。
依道理講影子此時如附骨之蛆跟蹤而去傷後的雲之瀾似乎只有死路一條可是為什麼他要直直沖向湖對岸?難道哪里有東夷城的幫手?範閑愈覺著。西湖對面那幾座華麗清貴地木制建築有些什麼古怪。
刷的一聲扯下擋風竹簾範閑從欄邊離開。看了一眼正傻乎乎看著自己的三皇子平靜說道︰「看什麼?繼續吃飯。」
說完這句話他就坐到了桌邊取起筷子開始在桌上地殘羹剩菜里尋找不多了的蝦仁。
隔間內的所有人都愕然望著他。三皇子也在悶悶地猜測外面究竟出了什麼事是誰在殺誰?那些青石坪上的人們都沖到了湖邊驚呼乍起顯然是出了大事。
史闡立終于忍不住輕聲問道︰「大人?出什麼事了?」
範閑沒有怎麼思考直接回答道︰「不知道是誰捅了湖邊漁夫一刀子這時候追到湖那邊去了。」
隔間里一片安靜。什麼樣地漁夫被襲事件能夠令樓下那些見多識廣的江湖豪杰們震驚成那副模樣?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話但也沒什麼法子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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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之畔青石坪上海棠站在那名官員的身邊望著遠方湖上已經消失無蹤的兩名絕世強者面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江南武林里的人物這時候早已涌到了湖邊。對著仍有余波的湖面驚訝感慨吸著冷氣。
眾人雖沒見著最先前地一幕但小舟迸破兩名高手如巨鳥翔于湖面的場景卻還是看的清清清楚。只是驚鴻一瞥眾人便知道對戰的二人實力高深莫測。絕非一般常人听怕都已入了九品玄妙之境!
眾人在震驚之後。開始猜測那兩個人的身份。議論了許久也沒有個分數縱有些高明人士瞧出來是湖面上劍勢頗有四顧之風卻也不會點明那些內心驕傲的老頭子們心想你們東夷城不是一向愛吹噓自己高手多嗎?讓你們自己斗去。
只是湖邊那幾位自東夷城來的女弟子面色有些凝重她們沒有想到在慶國繁華杭州地居然有人膽敢……而且能夠……傷到自己地師傅!由呂思思領頭這些女劍士們向主持方匆匆行禮後便沉默著離開了樓旁石坪焦急沿著湖堤向那方奔去。
江南武林眾人滿心震駭之余也有些滿足今日乏善可陳的武林大會到了最後竟然能夠看到北齊聖女海棠出面而且湖邊又突兀地出現了兩名絕世劍客地廝殺這票價算是值回來了。
慶國江湖人士以此暗殺之事為契機巧妙地將海棠上台之事遺忘掉誰都知道這時候的場子里沒有人是那位姑娘的對手如果不想慶人丟臉那還不趕緊趁機蒙混過去。
于是乎江湖豪杰們選擇就近的樓上樓用餐準備以酒水為引再好生議論一番先前所見震驚一幕難得一見的各幫各派頭目也好在官府「公正」的公證下商討一下道上地利益分配。
而那名江南路的官員與幾位德高望重地前輩很自然地與海棠見禮再也不提先前場中之事極有禮數地請海棠姑娘入樓少歇。
將要進樓上樓時一名面相清正雙眼溫文有神的年青貴族公子便迎了出來對海棠一揖為禮溫和說道︰「海棠姑娘遠道而來能有這個機會親近一番實是在下的榮幸。」
「這位公子是?」海棠從來就不是一個冷若冰霜的仙子很隨意地禮貌問道她的心思其實還放在先前那兩個飄然殺伐而去的高手身上。
「在下姓明乃是這座樓上樓的東家。」
打頭一行人的最後方是江南水寨的夏棲飛他抬起雙眼看了那位姓明的公子哥兒一眼面色平靜不變心里卻冷笑一聲許多年不見的大佷子現在混的越出息了居然還懂得拍一下北齊人的馬屁。
樓上樓也是明家的產業一向只是有個掌櫃在打理只是今天樓旁有大事所以如今明
家之主明青達的兒子明蘭石才會親自來到這里。
身為江南巨富之家當然懂得不止要搞好與官府的關系。哪怕是異國的重要人物也要刻意巴結才是。所以他才會搶出樓外接著海棠。同時也沒忘了向海棠身邊那位江南路官員問好竟是位八面玲瓏地角色倒不像是位敗家子。
樓里食客們的目光都聚在門口處都想看看那個傳說中的海棠姑娘。究竟生地什麼模樣。一來海棠本身就是位名人二來慶國人都听說過那個八卦知道這位姑娘與自家那位小範大人有些什麼不清不楚的瓜葛慶國人都將範閑視作驕傲將他看成是朝野上下最拿的出手的人物此時再看海棠不免便帶了幾絲挑剔與看將娶新婦地審視眼光。
等大家真看清了不免有些失望——這姑娘長的……也不怎麼漂亮啊。似乎有些配不上小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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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著樓外聲音漸低樓中卻漸漸喧嘩起來範閑知道那些草莽豪杰們就要入樓了眼神示意一名虎衛站到了隔間之旁免得呆會兒又會有些不長眼的江湖人物想學那些話本上的惡霸來強搶位置。引沖突——範閑可沒有那個上京時間來玩這些把戲。
高達看了他一眼得到範閑點頭後。揮揮手讓那名虎衛回來自己出了門同時替下了還沒有吃飯的那兩名護衛。
此時眾人都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包括三皇子在內的所有人都用疑惑與請示的目光盯著範閑思思也不例外。目光里充滿著好奇。
「看什麼看?」範閑皺眉說道︰「湖上那件事情和我真沒什麼關系。」
史闡立心頭暗笑。心想門師有時候聰明怎麼有時候地反應卻顯得過于遲鈍。眾人不好意思問出心中疑問還是三皇子不在乎範閑的脾氣嘻嘻笑著開口說道︰「不是這事兒。」
「那是哪兒事?」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看樣子樓下那些江湖人坐不下了都在往樓上走三皇子往門外努努嘴說道︰「那位海棠姑娘來了老師不請人家進屋坐坐?」
屋內所有人都把期盼的目光投注到範閑的臉上。範閑將臉一沉斥道︰「一個個這腦袋是怎麼生的?帶你們來杭州看熱鬧已經算不錯了這還指著我親自演戲給你們看?」
史闡立擠眉弄眼道︰「老師海棠姑娘也不是外人一起吃個飯只是常事。」
範閑冷笑道︰「這時候所有人都看著若請她進來誰都知道咱們是誰了。」
三皇子用那清女敕的聲音反駁道︰「我就不明白為什麼非得微服咱們亮明身份游山玩水難道不行?晾這江南人也不敢把咱們如何了。」
範閑頭痛地皺著眉頭說道︰「我倒不是怕什麼只是難得出京輕松一趟你非得前前後後圍上十幾個白胡子官?殿下您也不愛這種日子吧?」
三皇子一愣這才知曉原來範提司微服私訪不是存著什麼暗查明家罪證地念頭純屬游興作而已一想到自己高估了對方的職業道德三皇子不免有些臉紅月復誹某人果然有些犯嫌恥笑道︰「即便讓他們知道了如何?咱們自己不去衙門里想必誰也不敢來跟著咱們那不明擺著找憋屈?」
範閑懶地理他心想官場中人拍馬屁場景的可怕哪是你個小毛孩子能懂的。
兄弟二人正在肚子里蔑視著對方便听著廂房之外的聲音大了起來似乎有人想要範閑他們坐的這個隔間。
範閑眉頭一挑詫異無比說道︰「別介還真踫見這種俗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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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達黑著一張臉守在隔間之外看著身前滿臉憤怒的那些江湖人士听著對方嘴里不干不淨地話語手握長刀之柄卻始終沒有拔出來。
因為海棠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當然他的面前已經躺著三個「江湖好漢」好漢們正抱頭捧月復慘呼不止。在那兒裝委屈。
果然不出範閑所料那些牛氣烘烘地江湖人上樓之後一眼就瞧中了範閑他們坐的這個隔間。這個隔間本來就是樓上樓最好地兩個位置之一。另外一個被明少東家留下來準備招呼武林大會的主持方那些江湖人不敢與官府並海棠姑娘爭地盤但看著這個隔間卻開始流口水。嚷嚷著要里面的人趕緊騰地方。
明家少東其時還沒有上樓掌櫃與伙計們哪敢得罪這些拿刀地江湖人只得在一旁說著好話。
高達是何等身份的人?陛下親隨虎衛領之一若這些年放在江湖上只怕早就開山立派了。對于這等毫無道理的要求提司大人嗤之以鼻的橋段根本不會糾纏什麼。只等著那幾名江湖人上前一動他長刀不出鞘便敲了過去。
然後。地上便多了幾個慘呼連連地家伙。
……
……
樓間盡是今日參加武林大會的人士在江湖上都是橫慣了今日卻驟見了一個比自己更橫的人同仇敵愷齊刷刷地圍了上來望著高達的目光很是不善。
這事兒怪範閑經由這大半年的「朝夕相處」。高達在一身橫殺功夫之外更是沾染了範提司
太多的陰狠之氣。身處民間高達並不想動重手所以用的是範閑的小手段解決戰斗倒是挺快但那種陰狠味道卻是讓四周旁觀地人群感覺到十分不舒服。
那名龍虎山的劍客皺眉說道︰「這位先生。雖說是這幾位朋友言語無禮在先提的要求確實也有些過分。不過您驟下陰手未免也過了些吧。」
高達沉著臉根本懶得理他。龍虎山的劍客看他出手便知道對方的實力只怕比自己山上閉關的師傅還要高些所以敬稱為先生而沒有將他當成一般護衛。此時看高達依然一張死人臉劍客雖然有些警懼于隔間中人的身份卻依然怒氣漸起。
……
……
而就在這個時候海棠姑娘在眾人地簇擁之下上了頂樓看著與眾人對峙的高達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自自然然地走到了眾人之間。
此時樓內所有人都在警懼之余猜測著高達地身份卻沒有一個人曾經在江湖上見過這樣一位使刀的高手不免有些疑惑而海棠卻在北齊上京城里見過高達多次早就一眼認出了對方。
明少東見場間亂成一團趕緊上來打圓場又趕緊指揮人騰出別的廂房安排伙計們扶著「板上好漢」們去休息。
明家在江南財雄勢大哪一方的好漢也要賣明少東一個面子而且他們也瞧出高達的修為實在驚人那隔間里的人只怕更不是自己能招惹地人群漸漸散了只是嘴里依然不停咕噥著。
將這一切安排妥當了明少東才略帶歉意地與高達說了兩句又極溫和禮貌地請海棠與那位官員還有其他人進入早已留好的另一處雅座。
出乎所有人地意料海棠姑娘一手提著花籃兩眼似笑非笑地看著高達也不轉身只輕聲說道︰「謝謝明公子好意不過海棠今日遇著故人少不得要去叼擾他一頓。」
眾人一驚再看高達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心想這名護衛身手如此可怕里面的人身份一定了不得而且還是海棠姑娘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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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聰明人江南路官員咳了兩聲與海棠說了兩句什麼後趕緊拉著眾人離開。開玩笑萬一里面真是那位小爺人現在正在江南玩神龍見不見尾的游戲自己又不是知府這等夠檔次拍馬屁的官員要是貿貿然戳穿了以後在官場上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眾人討好地向高達投以笑容便趕緊風一般地離開只有那位明少東面露愕然苦笑著搖了搖頭。
……
……
隔間廂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海棠提著花籃走了進去光線為之一亮。
範閑端著個酒杯看著不請而入的姑娘家半晌後憋出兩個字︰「來了?」
海棠點點頭。對著房內四周張著大嘴好奇的人們微笑致意很自然地走到他地身邊坐下回道︰「來了。」
範閑將酒杯放下。痛心疾道︰「專門讓高達出去就是怕你進來泄了本官的行蹤……難道你就沒看見他向你使眼色?」
高達站在門口很無辜地望著樓外湖光山色。
海棠取下頭上花布巾。沒好氣說道︰「堂堂八品高手看門傻子才會猜不到里面坐的是誰。」
範閑輕浮地恥笑一聲說道︰「江南臥虎藏龍又沒有人認識高達我地船還在江上走著誰會猜到我已經到了杭州?」
海棠看著他的雙眼半晌後無奈說道︰「這麼愚蠢的自信真不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莫非這就是你以往說過地精神勝利法?」
範閑反駁道︰「但只要你不進這間屋。他們也只有猜著哪里能證明我是誰?」
海棠微煩說道︰「我就不喜歡你這種鬼鬼樂樂的模樣明明可以正大光明做的事情非要轉幾個彎抹些黑糊糊的顏色似乎不如此不足以證明你是個陰謀家一般。」
範閑大怒說道︰「我本來就是陰謀家你能比我好哪兒去?先前樓下那個北齊人還不是你事先安排好的。想找個機會挑遍江南群雄你好一戰立威。光彩奪目?幸虧今天沒讓你如願不然我大慶的臉面就被你一人削光了。」
海棠恥笑道︰「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剛才就應該跳下去和我打一架。」
「我才沒那個閑功夫!高達守在門口那是因為那位明少東不是傻子他肯定會找人來試探隔間里坐的是誰……我敢拿腦袋打賭那些來惹事兒的江湖漢子。都是他明少東安排地我讓高達出去。就是想讓他震懾一下所謂江湖中人讓明家少來這些下作試探。你倒好一出面就攪了所有安排弄得我想借機 都沒有成。」
範閑惱火說道︰「這里是慶國你總得听听我的。」
海棠兩眼望樓頂說道︰「我什麼時候听過你安排?」
從海棠一進屋兩個人便開始爭鋒相對地吵了起來竟是寸步不讓明明是範閑做事顛三倒四他偏振振有辭明明是海棠故意揭他老底卻偏說是看不慣他行事風格兩個人說話的度越來越快但聲音還是壓的極低就像是一連串悶炮般。
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古怪了起來卻是死死地閉著嘴不敢出任何聲音看著眼前這精彩一幕心想江湖傳言果
然不假以範提司的水晶心肝伶牙利齒權勢實力敢和他這麼說話的人還真沒幾個能從氣勢上將範提司壓地死死的還真只有這一位北方來地姑娘這兩個人之間要沒有問題就算把瞎子打死了也不信。
三皇子離爭吵之中的二人最近小臉蛋一時望著範閑一時轉向海棠就像坐在第一排看網球的觀眾一般。他的表情十分精彩心想這等場景十分少見一定要牢牢記住回京後好和晨姐姐與父皇說去。
終究還是史闡立有些心疼門師小心翼翼插了句嘴︰「大人海棠姑娘現在還是想想怎麼走吧……呆會兒只怕杭州知州、杭州將軍、江南織造那些大人們都要趕過來迎接學生已經看見有好幾人出了樓。」
範閑一拍大腿恨恨地盯了海棠兩眼︰「趕緊走不然還度個屁的假。」
海棠卻安坐如山很直接說道︰「我餓了。」
三皇子在一旁湊趣道︰「那趕緊喊小二重新上些菜。」
範閑瞪了他一眼。
海棠呵呵笑著說道︰「謝三殿下。」
……
……
過午不久西湖對岸的一處莊園里便熱鬧了起來當然熱鬧只是局限在院內外面看著還是如以往一般冷清。這座莊園裝修華美而不膩依山臨湖實在是絕妙所在單是這麼一個園子只怕便要值十幾萬兩銀子。
莊園地主人姓彭一直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往年也只是夏天地時候。才會有些人過來消夏度暑。
今天來到這處莊園的正是範閑一行人。這處莊園乃是前任宰相林若甫用自己門生彭大人一名遠親的名義買下地。範閑下江南來了杭州當然就住在老丈人的產業里面。
園子里的管家早就得了消息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範閑這時候翹著二郎腿坐在太師椅上。品著龍井享受著杭州大富豪的生活斜乜著眼瞧著正與三皇子輕聲說著什麼地海棠不免有些惱火。
這一行人當然沒有在樓上樓里繼續呆下去海棠也沒有重新點幾盤名菜範閑為了躲避正在路上趕過來的杭州官員們拉著屬下們落荒而逃。
車隊假意進城一路上將監察院四處駐杭巡察司的所有人員都動用了。甚至還動用了六處為了殺手準備的兩間布莊這一行人才算是重新消失在了城中的人海里又悄無聲息地繞了回來進入了西湖旁邊的莊園。
範閑很心疼院里的屬下。
海棠看了他一眼訥悶說道︰「你這到底是在躲誰呢?」
範閑嘆了口氣後說道︰「我在躲麻煩。」
其實今天這事兒真是範閑自己愚蠢如果真不想泄露行蹤就一定不能去樓外樓。如果去了樓外樓那被人搶座位的時候。就得忍氣吞聲當孫子問題是範閑地性情又好熱鬧又不愛當孫子那在江湖上行走哪里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一直掩飾住。
過了一陣三皇子去園子里調戲新買的小丫環。莊園的僕婦端了盤熱糕上來海棠津津有味兒的吃了。看那模樣這一路南下確實餓的有些可怕。
範閑看了她一眼皺眉道︰「淑女一點。」
海棠噗哧一笑心想與這廝半年不見怎麼一見面兩個人就吵了起來那感覺還真有些好玩。
等她吃完了糕點範閑用眼神示意她跟著自己往後園走去。這處莊園雖然他沒有來過但建築設計總是有相似之處很簡單地便找到了安靜的書房。
在書房之中二人分別坐下範閑望著姑娘正色說道︰「你……如今應該知道那個傳聞了。」
海棠點點頭忽然間眉頭一皺說道︰「先不說這個今天西湖之上那兩人是誰你認出來了嗎?」
「那漁夫我見過。」範閑似乎在回憶「應該是雲之瀾去年……噢不應該是前年在宮里見過一次他那時候是東夷使團地領。」
海棠皺眉沉默許久後問道︰「能夠傷到雲之瀾……那個殺手究竟是誰?為什麼從來沒有听說過有這麼一個人物?」
範閑冷笑道︰「暗中伏擊連一個小孩兒都有可能殺死大宗師。」
海棠搖搖頭︰「你大概沒研究過東夷城的劍術那名殺手用地是最純正的四顧劍意。」
範閑輕輕抹平額角細隨意說道︰「東夷城高手多他們自相殘殺對于我們的計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海棠依然在回思著那個從湖水中一躍而出的殺手總覺得那名黑衣人用的雖是純正劍勢但是總有股說不透的詭異味道總似在哪里見過一般。
之所以姑娘有這種印象是因為範閑與她在草甸上地那一戰所使用的招數與影子刺客一般都透著股監察院地無恥勁兒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里來。
「不是你的人?」她有些懷疑望著範閑。
範閑自嘲笑道︰「你也瞧出來了殺手可能和你水平差不多九品上的絕世強者我哪里使喚的動。」
海棠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接著問道︰「你這一路南下居然一直沒有遇到刺客。這點真的讓我有些意外按理講信陽方面應該……」
範閑舉起手阻止了她的
問平靜說道︰「太平盛事這種事情太過轟動而且信陽方面也沒有殺死我的能力。」
海棠皺著眉頭︰「你的傷好了?」
……
……
範閑面色不變微笑說道︰「早好了不然我哪里敢下江南。你知道我向來最怕死的。」
海棠微微一笑這才放下心來說道︰「信上我們說好地事情。是這會兒還是晚上再說?」
範閑骨子里是個之人頓時將這話听出些香艷味道趕緊咳了兩聲。說道︰「晚上吧既然是國師相贈總要鄭重些不點香你也得容我洗個澡不是?……不過先前我的疑問……」
他的疑問在于︰明明知道自己是慶國皇帝地私生子苦荷大宗師為什麼還敢將天一道功法交給自己?
沒等他說完海棠已是笑著起身離座說道︰「晚上再說。我要去看看西湖的風景在書上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今天還沒有看仔細。」
範閑看著她又順手提起了桌上的花籃好奇問道︰
「朵朵這時節你在哪兒弄的花兒?」
「在梧州買地絹花假的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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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閑一個人沉默地坐在書房里。過了許久之後他才轉過身來。望著厚厚窗簾那里關切問道︰「你沒事吧。」
影子確實就是一道影子飄一般地離開了窗簾搖了搖頭後說道︰「雲之瀾重傷沒有死。」
範閑皺起了眉頭知道自己的直覺又蒙對了。問道︰「出了什麼事?」
「雲之瀾拼死闖進了旁邊的一處院子應該是明家的產業。這次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他的幾個師弟都在院子里所以我退了。」
影子地言語里沒有什麼感情波動範閑問道︰「明家?東夷城?……來的這些人實力怎麼樣?」
「兩個九品三個八品。」影子回道︰「不過雲之瀾半年之內沒有力量。」
範閑雙眼里怒意一現即隱幽幽說道︰「那還有一個九品三個八品看來東夷城還真瞧得起我下了大本錢……**!哪里蹦出來了這麼多高手玩批呀。」
影子听不懂他的詞但也可以听出他的惱怒回道︰「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院子。」
範閑站起身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此次下江南如果他要查內庫之事毫無疑問便要掀翻明家截斷信陽與東夷城的銀錢往來。而明家所擁有的實力中信陽方面本身的武力不足峙所能倚仗地就是東夷城那些多到可以打包的高手們。
殺死朝廷命官尤其是範閑這種人听上去似乎有些難以想像想必明家也不會冒著株連九族地危險去殺範閑。但如果日後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以那個瘋狂長公主的性情誰知道會生什麼?
一想到有可能面臨層出不窮的東夷城**品高手暗殺他縱使權高膽大也有些不寒而栗。所以他才會讓影子搶先動手先挑了領頭的雲之瀾然後再率領六處劍手不遺余力地在江南水鄉里綴殺那些東夷來人。
如果範閑坐在府衙之中等著將來一日東夷城刺客的到來那他就是地道的蠢貨所謂最好地防守就是進攻——用監察院的刺客恐怖去對付東夷城地刺客恐怖這才是正棋。
至于四顧劍那個老怪物範閑並不以為自己的檔次可以驚動到對方……
他忽然悚然而驚想到幸虧雲之瀾沒有死——之瀾兄麻煩你再多活幾個月吧至少等瞎子叔傷好再說——重狙只能殺人可不能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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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閑從沉思之中醒來說道︰「帶上所有的六處劍客讓二處的人配合查緝只要這些人一冒頭你們就出手不求殺死對方但是……必須要追的他們心寒讓他們惶惶不可終日少打我的主意。」
影子點點頭忽然很沒頭沒腦地說道︰「大人身邊那位姑娘很厲害我不方便時常過來。」
範閑點點頭說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樣從今天起我的安全有她負責應該沒有問題……還有你要注意安全報仇這種事情急不得你現在可不是那位大宗師的對手。」
影子微微一怔轉身離開只是原本他站立的地方留著兩個微濕的腳印。
影子去四處截嚇東夷來客範閑身周的安全就成了問題這也是為什麼一直要等到海棠現身他才肯做出動手的決斷同時也不再在意被人捕捉到自己的行蹤。
一來是借海棠聲勢自己的櫻木花道殺人目光為影子營造一個機會。
二來是影子離開了海棠來了他的身邊依然有一位高高在上的九品上強者配合著虎衛們安全上根本不可能生任何問題。最關鍵的是有這位姑娘在身邊不論是天下哪一方勢力如果想動自己總得考慮一下北齊這瘦死駱駝的強大國力與那位光頭的苦荷大宗師。
而且朵朵比影子可愛多了不僅可以聊天斗嘴晚上還可以當同學互抄學習筆記——範閑無恥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