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狼離開已經有了一段時間,而秦琬一直兩眼一動不動地看著那座小山。小半柱香的時間過後,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原來是白震從前面跑過來招呼她,並急沖沖地說︰「快,趁貪狼不在,我們看看能不能沖出去。」
「哦。」秦琬只淡淡地回了一聲,便跟著白震向眾人跑去。
跑到眾人跟著,白震就立刻跪倒在地,看了下霍真的傷勢,喘息著問︰「還行嗎?」
霍真的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沫,但他依然咬著牙說道︰「沒事,撐得住。」
白震然後看了閻寶震一眼。
閻寶震︰「還是再等等吧,如果山上的人不敵貪狼,我就算能沖出去,也不定能逃出多遠。反而是現在多休息一下,與貪狼周旋的余地會更大。」
白震緊繃著臉,說︰「若是這樣想。那我們還不如立刻助山上的人一起對付貪狼。」
閻寶震冷冷看了白震一眼,說道︰「山上的人絕不是一般人物,他既敢擋下貪狼,就一定至少有自保的手段。我們去,反會與他添亂。」
秦琬抿了下嘴唇,突然開口︰「閻叔叔說得不錯,貪狼不會是山上人的對手,我們還是趕緊運功調息吧,興許還有殺掉貪狼,拿到賞金的機會。」
秦琬又再次惦記起了自己的那份銀子。
鹿行恭這時突然冷哼一聲︰「你到是會說話!我且問你,方才我們要與貪狼絕一死戰,你為何要留在最後,遲遲不願過來。莫不是,你與那貪狼本就是一伙的?這一切都是你們設好的陷井!」
秦琬沒想到鹿行恭會在這時向自己倒打一耙,一驚之後,便冷笑著看向鹿行恭,明眸之中,竟是有股不再想掩飾的殺意。
白震︰「絕死之時,男人就當站在前面。就算方才柳姑娘自己要來,我也會讓她逃跑。」
「姓鹿的!」閻寶震也大喝道︰「素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懷疑她,是不是更該懷疑我了!?」
何之祥見鹿行恭已有些下不來台了,便敢緊打圓場,對鹿行恭說道︰「好啦,二哥,別再說啦,現在大敵當前,可不是胡亂猜忌,自亂陣角的時候。」接著又呵笑向閻寶震、白震拱手陪禮道︰「閻爺,還請多擔待些。」
閻寶震,一揮手︰「罷了。」
鹿行恭又看向秦琬,平靜的目光中,似藏著一絲冷笑,仿佛再對秦琬說,「你好自為之!」
秦琬避開他的目光,望向狼群,因為她對一個必死之人已沒有多大的興趣了。片刻之後,她面色輕變。
白震一直在注意她,便問道︰「柳姑娘,怎麼了?」
這也不用秦琬開口,因為狼群已立刻有了動靜,它們開始紛紛向後退卻,先是一點一點移動,然後是走,再然後是小跑。驀地,听到那座小山上傳來一聲長長的狼嘯聲,狼群便像接到命令似的向西奔去,很快便消失得一干二淨,只余下漫天煙塵飛卷。
何之祥︰「這,這是怎麼回事?」
閻寶震︰「貪狼輸了。」
白震也點點頭︰「應當是這樣。」
何之祥︰「那我們怎麼也得去拜謝那位高人吧。」
其他人紛紛稱是。
但秦琬心中有些不耐,因為貪狼一逃,她的銀子也就沒指望了。隨口說道︰「不用去了,她們已經來了。」
瞬間,在白震、閻寶震等人疑惑地注視下,秦琬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露了嘴,情急之下,一指前面很遠的地方︰「看,那兒有人!」
眾人紛紛沿著秦琬手指的方向望去,過了十幾息的時間,目力最好的閻寶震才看到了點什麼。
但他看向秦琬的目光卻更加疑惑了。他不明白,為什麼秦琬的目力在突然之間可以遠勝于他。
所有人立刻趕去相迎。但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來人竟是兩個年正芳華的女子,雖然她們頭戴紗笠,看不清面容,但那美妙綽約的身姿還是惹人無限遐想。尤其是那位騎在馬上的白衣女子…………所有的男人竟是都有點不敢再多看她一看了,因為再多看看,自己就很有可能會做出什麼荒唐的舉動來。
他們似也知道自己一群人身上污血臭穢的,實在很不相宜,便與兩個女子隔著還有五十多步停下來了。
閻寶震團手躬腰深深一禮,大聲道︰「在下多臂熊?閻寶震,多謝兩位姑娘搭救之恩。以後,兩位姑娘若有什麼差譴,閻某必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在下白震……」
「在下何之祥……」
「在下鹿行恭……」
…………
一共八個人,這江湖上的場面話就說八遍。不過蘇晨長久憋在深山中,見人則喜,也並不覺得膩煩。到最後,才客氣又有點生澀做作地說道︰「小女子是流雲宗的商小薇,這是我的師妹聶采藍,剛才只是舉手之勞,各位莫要言重了。只是,各位若再向南走,就已經到了我流雲宗的地界。我們流雲宗里都是女子,不便接待男客的。」
閻寶震看了秦琬一眼,點頭贊許。因為,一直向南尋求流雲宗的援手,就是秦琬的主意,現在果然就應驗了。
然而,這時的秦琬卻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蘇晨,不知再想什麼。
閻寶震盡量不看向蘇晨,側臉客氣地問道︰「這,敢問貪狼可是被商姑娘擒住了?」
蘇晨搖搖頭︰「小女不才,適才與那位前輩切磋了幾招,只是僥幸勝得半招。」
閻寶震︰「哦……」便與身邊的人交換了下眼神,此刻,每個人心中大體都是既慶幸又有點可惜吧。閻寶震慌忙又道︰「商姑娘這麼小的年級,武功卻如此了得。老朽萬分佩服……」
鹿行恭卻突然問道︰「江湖上知道流雲宗的人不少,但是知道流雲宗確切位置的卻極少,敢問,你們到底是住在哪座山上?」
「鹿前輩!」白震警告地看了鹿行恭一眼。其實,就連何之祥也是不明白,自己的二哥在這種時候為什麼要說出這種話來,在後面輕扯了下鹿行恭的衣袖。
而鹿行恭說完話後,竟也是有點不知所措,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說過什麼。
只有秦琬的臉上詭異的笑容一閃而逝。而她這一笑,卻是恰好被站在對面的連紫捕捉到了。
連紫呵呵笑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從容容說道︰「你這老頭兒真是好大的膽子。我師姐剛才那是客氣話,你沒听出來嗎?實話告訴你們,按我們流雲宗的門規,凡是敢私闖本門的男人,一律要剁成塊喂江魚。女人嘛,有生之年,也別想再出去了。你們若是不怕死,只管繼續走。」
「采藍!」蘇晨佯裝生氣,瞪了連紫一眼,「這些都是前輩,不許放肆無禮。」
「可……」連紫還想再說什麼。
蘇晨︰「還不快退下!」
「好,我知道啦。」連紫樣子很是怏怏不快地抱著浩商劍走到蘇晨身後。
蘇晨這時又大大方方抱拳一禮,說道︰「師命在身,恕我們姐妹二人不便久留,這就告辭了。」
…………
閻寶震等又客套著送行,直到目送二女的身影消失。
過了一會兒,韓庚年少氣盛,等蘇晨、連紫走遠就笑著對白震說︰「二哥,那個商小薇真是個美人,配與你正合適,可那個聶采藍就是我的了,你不許大小通吃。」
白震罵道︰「別胡說。」又向秦琬看了一眼。
在一個女人面前,夸贊另一個女人,是很冒犯的行為。白震不想讓秦琬有什麼誤會;或者懷疑他是個浪蕩公子。
閻寶震卻是有些疑惑說道︰「既然是流雲宗的弟子,可為什麼我覺得那個叫聶采藍的小姑娘有點北方的口音呢?」
秦琬听到這話,唇畔顯出淺淺的一絲笑意。突兀地向閻寶震說道︰「閻叔叔,我還有點事,你們先走吧,不用等我了。」
「誒?」閻寶震及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秦琬就風一般轉身走了。
直到秦琬離他已經好遠了,白震才突然省悟,「柳姑娘,你一個人太危險!」運起輕功追了上去,但他只看到秦琬轉身過了一座小丘,接著,便再也找不到她蹤影了。
「柳姑娘!,柳姑娘!……」
閻寶震一拍手掌,嘆道︰「她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與他死去的爹交待…………」
說到這里閻寶震的頭突然嗡的一聲,然後閻寶震便怎麼也記不起,這柳素兒的爹是誰了。自己與柳素兒爹到底是如何有的那過命的交情也是記不清了。事實上,他一切有關柳素兒的記憶都在開始模糊。
「閻鏢頭,你怎麼了?」
「呵,沒事,沒事……」閻寶震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
……………………
一座山的山頂。
秦琬手法連連,口中嗡嗡有聲。很快,她衣服上的血污與臉上的塵土就消失了,重又變回了那個容貌還算中上,二十五六歲左右的女子模樣。
秦琬突地冷哼一聲︰「你們跑不了!」
秦琬雙掌一合,再次結印︰「金靈在上,附我之身。我有金劍,踏劍行空!」
秦琬法術施完,她的眼楮漸漸變成了金黃色,而且放出了刺目的強光。而在她腰間的那本普通的長刀,也如蠟一般融化了,轉眼就變成了一柄金光奪目的長劍。
金劍打了個旋就飛到了秦琬腳底,颼的一聲,人與劍便飛出去,快似流光。
………………
連紫與蘇晨一邊走一邊嬉笑,青兒則在後面走走停停,啃食青草野果。
蘇晨︰「唉,說真的,我演得怎麼樣?」
連紫︰「還行吧,不枉我的一番教導。」
蘇晨︰「什麼呀,你教我什麼了?」
連紫︰「也是,你那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是從哪里學的?」
蘇晨︰「看你說的,就像干了什麼壞事似的。我們是在救人,這些人若是遇到真的商小薇,恐怕一個也活不了。」
連紫︰「不許轉移話題!原來你以前老實八交的樣子都是裝的,是不是?」
蘇晨︰「哪里有呀,我哪里騙過你?…………唉哎,阿紫你難到就猜不到?我們蘇家,一家子都是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哪個生意人不會?我在家里待長了,學點皮毛,不算難事吧?」
連紫︰「哼哼,我看你是在娘胎里就開始學了。」
蘇晨被說得臉一紅,剛想還嘴,可這時高空中傳來一陣刺耳的女聲︰
「你不是商小薇,為什麼要冒充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