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劍仙 第270章︰發善法門

作者 ︰ 白無心

第27o章︰善法門

「四年了也該做個了結了。」

女子立于高閣雕欄前遙遙北望她的目光冷漠流轉進月光化如霜。半晌她從懷中掏出了那個金黃色的書卷打開掃過錄于其上的百多神位眸波泛起。

「早先伏于雲州的那十名仙神此時該動手了兗、豫、幽三州的三十九名仙神也已蓄勢待。君公子呵就憑你手下那幾名仙神能護的住你嗎?」

「煉制封神雲台可是一件大傷元氣的事等你耗盡道力修為十不足一我就攜眾仙神北上到時候」

女子嘴角泛起冷意將她傾國容顏染得徹寒如冰殺意也從眼角溢出卻是那抹深入骨髓的恨。

「到時候不僅君公子必死無疑就連北疆軍也會被鸞鳳殿下屠戮殆盡雲州之地又將重歸大煜。」

從閣下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千若兮低頭看去只見那個坐著輪椅的瞽目男子不知何時來到了雲霄閣下。

「何夕你不坐鎮封神雲台來此做什麼?」千若兮嬌叱道。

「我為雲台主帥自然和公主一樣能感應到那第三座封神雲台正在煉制中。」何夕輕笑一聲說道他目已瞎、容已毀、腿已折卻還是滿臉平靜謙謙有禮「公主一直未去對付他我還以為和傳言說的一樣公主念著舊情。今日才知是三人成虎謠言而已。公主深謀遠慮不阻他成其勢力卻是在等今日之後將他和北疆軍徹底扼殺再無反復的機會。「

千若兮冷冷地看向何夕眸子中閃過幾縷贊賞之色「北疆軍除了他再無頂尖高手只要他一死北疆軍立馬瓦解除非他放棄煉制封神雲台否則他只有死!」

「他只有死」

冰冷的聲音傳開回蕩在皇宮上下何夕微微皺眉卻是突然察覺到幾絲不同尋常的氣息。

千若兮將封神天書卷舉起閉目低聲念著咒法隨後猛地睜開眼。

「兗、豫、幽三地仙神听吾號令動身前往雲州滅殺君公子得他人頭者賞神君之位一只。」千若兮對著天書下令道金黃的光暈從天書上涌起仿佛回應一般瞬息後又黯了下去。

「公主似乎對那君公子恨之入骨卻是為何?」

「與你無關。」

千若兮冷聲道她輕抬裙紗欲要回轉就在這時余光卻捕捉到一衫白影。

「我也很想知道你為何對我恨之入骨?」

溫淡若水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何夕脊背劇震臉上浮起不可思議。而千若兮則怔怔地看向懸于半空的白衣男子目光呆滯迷茫仿佛陷入某個遙遠的地方卻在瞬息後回來漸漸變冷。

「周繼君」

「我還是習慣別人叫我君公子。好久不見了鸞鳳。」

銀隨風飄蕩向北吹卷周繼君孑孓而立于皇宮上空俯視著千若兮。

「你就這麼想殺我?」

千若兮面如寒霜卻不敢面對龍騎劍仙咄咄逼人的目光她咬著牙那片傾倒世人的朱唇刻上深深的齒印。

「哼殺你還需要理由?我為皇室女你為反賊子當然是不死不休。」

頓了頓千若兮細細打量著這周繼君眉角泛起驚疑。

「你不是正在雲州煉制封神雲台?為何會突然出現在這?」

「是啊我不好好煉制封神雲台卻跑來京城你說是為何?」龍騎劍仙冷笑反問道。

「殿下無需和他多言快快喚來眾仙神!他定是已猜到公主所布之局趁著仙神們北上京城空虛想來個釜底抽薪。」何夕顫抖著手高呼道他「望」向周繼君方向皮肉翻卷的臉上陰冷無比。

「是嗎?」千若兮看向半空忽然一笑仿佛破開萬年冰川的雪蓮般美艷絕倫「你也想來殺我?可惜你來此只會是自投羅網。」

千若兮緊咬朱唇深深地看了眼周繼君剎那後眼中已聚滿殺意。

「兗、豫、幽三地仙神听吾號令南下回京君公子在此!」

她話音方落就見眼前一花那衫白衣已經出現在身前。千若兮不慌不忙甩起袍袖一條火紅的羅緞飛出瞬間將周繼君纏繞住。

銀碧的泉水好似月影嵌于山巔紅垂地的少年負手而立在他身後是堆積成山的翼人血白血白都已死透。

少年身形修長七尺有余眉如焰從中相連雙目大而圓內生三瞳。他長著一張女圭女圭臉可眉頭絞起時候溢出殺機和殘暴硬是破壞了原本的親切和善。

「四年了四年的羽人血精都快要讓這泉水染紅了。母親你還需要我殺多少羽人來給你陪葬才能消散怨氣。」

少年說著說著向上揚起雙臂。獵獵狂風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蕩起火紅的長卷向空中如血河沖天倒流。絲飛揚的瞬間身後成百上千的翼人紛紛碎裂開來燃燒著的精血壯若洪水傾倒進落月泉漣漪飄散漸漸翻滾起血紅的水泡仿佛沸騰了般。剎那後細密的黑煙自水面上升起瞬間化作黑雲將那些血精吞噬殆盡卻仿佛還沒吃飽出幽幽的嗚咽。

「還不夠嗎」少年冷冷一笑絞纏的眉頭浮起幾分失望「我早已了結了和屠龍定下的承諾留在這里只是為了你。母親你還真是貪得無厭百萬翼人的血精仍不滿足。你還想讓我殺多少?莫非要我屠滅對面的翼人一族才夠?」

「你只想讓我留在這罷了不是嗎。可你還想將我羈絆在這里多久才滿意?」

少年顫抖著雙臂猛地朝天怒吼冰冷徹骨的眸子里閃爍著掙扎腳下的雪泥冰塵在他的滔天怨怒下碎裂成網咯吱咯吱地游向遠方。

獵風本是天地間最無情的存在獵食同族亦為常事父母不相認手足互相殘。可他自幼在天機府中听得世間教化原先的凶殘無情已被磨去大半懂了人的三綱六德。可即便如此他冷血的天x ng亦無法消磨守于母親墳前這麼多年殺了這麼多翼人早沒了當初報仇的恨意剩下的只有乏味和疲倦。

「呼」

少年長吐口氣他深深地看了眼恢復平靜泉水眸底流淌出幾分淡漠和倦意。

「你為我母想要困我多久就多久吧。」

轉身移步就在他起身欲飛的剎那眸影陡然凝滯卻是從不遠處的雪地中慢慢走來兩道人影。

「阿君」

少年臉上浮起不可思議隨後是狂喜可沒過多久他的目光停在那個縴瘦的女子身上眼中陡然暴綻出濃濃的殺意。

「咕。」

龍騎劍仙走到近前看向低頭不語的咕深吸口氣平復心頭的激動嘴角微微翹起剛想開口就見咕猛地抬起頭冷笑連連望向敖雲。

「龍女?你和阿君什麼關系?」

敖雲淡淡地看了眼咕似有些不確定。

「獵風?」

周繼君眉頭皺起打量著冷眼相視的兩人念頭忽閃。莫非獵風一族和龍族有什麼深仇大恨?就在這時只見紅光如綢飄過卻是咕咆哮著拾起赤紅厲芒疾快如電劈來竟是二話不說就欲將敖雲斬殺于此。

君子劍出瑩白色的巨劍破開雪影格擋住那根赤紅的長骨。

劇烈的轟鳴聲中敖雲漠然看向僵持著的龍騎劍仙和咕那兩只拳頭正攜著無邊之力相向而轟。

方見面就不死不休這便是你口中兄弟嗎?

敖雲微微撤步冷眼著看著那兩只即將轟擊在一起的拳頭。

「啪!」

拳頭一觸即分出落水擊石的輕鳴周繼君和咕攜手而笑眼中的喜悅都是自心底真摯無比。敖雲微微詫異隨後低垂眼簾心頭涌上股莫名的情緒。

「到了地境巔峰了呵。」

「只不過是人身的修為而已若我恢復原形便是人尊境界的強者也抵不住我一爪之擊。」

咕眨著眼輕笑道或許只有在周繼君面前他才會褪下那層冷漠的皮囊變回方才十一歲的少年。說著他余光掃過敖雲冷哼一聲。

「阿君你怎麼和這個龍女在一起?莫非你不要依依了?」

周繼君眉頭微挑瞥了眼敖雲道「她只是」

「只是同伴而已。」一旁傳來敖雲冷漠的聲音她淡淡地看了眼周繼君不再說話扭身望向裹著皚皚白雪的群峰不知在想什麼。

「如此就好看在阿君的面子上我也不為難你了。」咕盯著敖雲的背影眼中殺意漸漸收斂有些期盼的轉向周繼君「你這次來準備呆多久?」

「見過屠龍就走。」龍騎劍仙看了眼面色黯然的咕語氣一轉笑著道「等見完屠龍你便隨我走吧。」

「走」咕身體微震眼中綻放出火熱。

「是啊四年前你和屠龍定下的承諾也該了結了吧。這落雲山呆了這麼多年以你不安分的x ng子早該厭倦了。等見過屠龍後便隨我下山去這七州之地如今正熱鬧著你會喜歡的。」

紅少年臉色變幻復雜余光掃過身後那一池碧水咬著牙沉默半晌隨後抬頭看向龍騎劍仙。

「不行。」

「為何?」

周繼君訝然問道他順著咕的余光望向葬著母獵風的月落泉眼中浮起深思。

「翼人未殺完她怨氣未平無法浴火重生我現在還不能走。」

咕深吸口氣低著頭一步一步朝著山外走去。

「你去哪?」

「去殺光那些翼人少則半月多則兩月我就會下山找你。」

紅少年沒再回頭他沖天而起赤紅的長翻滾在天際綻放出朵朵火焰似要將天野燒透。一陣低吼穿破雲霄回蕩在落雲山上空。

「等事罷了我就下山助你毀了大煜江山殺了德帝那老狗報仇雪恨!」

白雪無涯的山巔周繼君遙遙望向那道消失的紅影目光沉凝。

「他走了沒想到你的口中的兄弟竟然是一只獵風神禽。」敖雲收回目光淡淡說道。

「你們龍族和獵風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都是傳說中的往事了無非奪妻殺父之類卻硬要刻入我們血脈中承受這無聊的仇恨。現在要去哪去見那七州神君嗎?」

「他可是傳說中殺了七州大地最後一條真龍的存在。」周繼君揶揄一笑隨後遙遙望向矗立在山巔正中的那通天巨塔眸底飄起陰霾。

屠龍屠龍你的心機謀劃真是深不可測這道之術被你玩得爐火純青呵。四年前你將咕母親葬在月落泉只是這隨手一子就讓咕傾盡全力為你屠殺翼人不殺光不得休。你身為七州第一人說是不會c可這七州分明就是被你遙遙操控的棋盤呵落子布局在你的棋局中我也會是其中一顆棋子嗎?

高聳入雲的通天塔上瞽目老者靜靜地坐著直到茶中水凍成冰珠他才微微抬眼。

在世人眼中落雲山充滿了傳奇色彩不單因為它身處偏遠之地為七州屏障難以攀越更是因為在曾經的民間傳說中落雲山是仙神居住的地方。可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落雲山上所謂的仙神是正是大煜國御那個斬殺了七州最後一條龍的老人。這消息不知是誰傳出來的也不知用意好似落入水中的石子般蕩起一絲漣漪後便沒世浪潮中再無多少人提起。

「那屠龍老人到底是何人你和他很熟?」

半空中敖雲蜷縮在周繼君懷里有些忌憚地望向漸漸清晰了的通天巨塔那個清 的身影依稀可見然而越是往高她心頭愈是煩躁不安似乎那里有著什麼很可怕的東西在等著她。

「不算很熟只見過三次。」

周繼君淡淡說道目光射向那個間接改變了他命運的老人身如風影越過鱗次櫛比的宮殿沒過多久已然踏上通天塔。

「你來了。」

「恩。」

屠龍老人瞽目微晃他「看」著幾案上的木杯良久長嘆口氣嘴角皺紋微卷。

「每次你離開我龍宮總會帶走什麼。第一次帶走了我座下排名前兩的高手步空堂和蒼怒子如今一死一離。第二次你又帶走了十八名高手眼下還剩幾人我就不說了。而這次你又要將落雲山神帶走他想借你之勢提升品秩卻不知一入你局非死即傷。」

「我有這麼可怕?」龍騎劍仙哂笑一聲「第二次帶走的高手是你手底下最弱的那批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還真想把他們的神位全部收了另擇仙神。」

「你不是已經做了。」屠龍老人端起銅盞輕呵了口氣凍成冰珠的茶水瞬間融化陡然騰起裊裊茶煙竟是煮沸了。

一旁的敖雲听得兩人好似家常般的閑聊詫異地看了眼周繼君。她原先想周繼君只是區區地境巔峰的修煉者在七州神君屠龍老人前應當是畢恭畢敬孰料言談舉止竟如此隨意。莫名的寒意襲上心底敖雲身體微顫疑惑地望向屠龍老人卻見他放下茶盞抬頭向自己「看」來。

「你在怕?是不是覺得有種很熟悉卻又無比恐懼的感覺。」屠龍老人哈哈大笑起來他指了指身上紋路復雜的衣袍道「你的恐懼在這里這就是傳說中七州最後一條龍的皮它可是擁有通天境界的修為。」

敖雲神色微變忌憚地看了眼屠龍老人下意識地靠向周繼君身旁。

「不過你不用怕我殺它並非是因為好殺龍只不過是因為它惹了他。」

「那你現在是何等修為?在那通天境界之上的修為又是如何劃分?」周繼君眼中抹過一縷光彩月兌口而出。「修煉之人切勿好高騖遠你如今才地境巔峰又何必要知道那麼多擾心意。」

「若不知道這天上天下至強為何又怎能讓我看到大道所在?」

「何為至強?莫說你就連我也不知它在哪。」屠龍老人沉y n半晌緩緩開口道「等你突破至通天境界上面的等級境界你自然會知曉。至于我如今何等修為兩個月前我剛剛突破了法天上品巔峰。」

「法天?」

「通天之上便是法天以己通天以法定天。」屠龍幽幽道瞽目抬起朝向敖雲「你在想什麼?」

敖雲忍住心頭的懼意深吸口氣淡淡說道「沒什麼只不過有些好奇你適才所說的話你為了他斬殺了七州最後一條龍那個他是誰?」

話音落下龍騎劍仙也微微疑惑地看向屠龍老人。屠龍生x ng冷血無常乃是至寡之人卻因他人而一怒殺龍成就七州傳奇在周繼君心中簡直是難以想象。

「他」屠龍瞽目中泛起黯影似乎在緬懷著什麼「他是那年天下第一武道大會站于我背後助我奪魁的人。也是刺瞎我雙目折斷我雙腿的人我的好兄弟。」

說著他抬頭「看」向滿臉驚詫的周繼君嘴角的皺紋如干枯樹皮般簌簌抖動卻是在笑。

「也是因為他我今日才會在這等你。今日之後我將離開七州前往四大部洲去尋他。」

老者嘶啞陰沉的聲音傳入周繼君耳中仿佛雷音嗡鳴讓他陡然了方寸。七州之地的修煉者皆控制在通天境界之下山海秘境中的老怪物也不敢踏足七州全因屠龍威名的震懾。他這麼一離去若傳開隱匿在七州各處的通天境界高手紛紛踏足塵世那周繼君辛辛苦苦布下的大好棋局就將毀于一旦。他再如何深謀遠慮卻只有地境巔峰的修為僅憑詭道又如何能壓制住這些站于七州巔峰的人物。

「不可!」周繼君直直望向屠龍老人沉聲說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屠龍轉動著茶盞輕聲道「我布局多年就是為了今日離去後七州不至翻天。」

「想必你也知道我官拜七州神君當然不是煜帝所封而是受命天帝。它其實是一個閑職監守一洲防止天下出格。數十年前我便招攬天下英杰入我龍宮名為殺那些一山之隔的翼人其實只不過是障眼法。若我真恨那些翼人何必要他人相助只需一只手就可將它們滅族。如今龍宮群雄已對我忠心耿耿即便我走了他們也不敢離開龍宮。而他們不離天下人便會認為我還在。」

「既然只是個障眼法那你為何要設計咕讓他為你屠殺翼人?」

「這個或許是殺著殺著就殺出火來了吧。」屠龍嘴角卷起一絲嘲諷卻不知是嘲笑周繼君還是在嘲笑他自己「你如今佔領了雲州卻是讓我落雲山更安全了。只要你穩守雲州外人無法進入又有誰會知我離去了?」

深深看了眼屠龍老人周繼君沉y n片刻冷冷問道「莫非我一直是你的棋子成就你的棋局。」

「非也這只是詭道的一個變招罷了。你布你的局我布我的局可若是你的詭道之術不如我我亦可取你棋局之勢來助我。」

屠龍淡淡一笑隨後從懷中掏出一只巴掌大的錦盒打開。

奪目的金輝從盒中印章上射出瞬間溢滿通天塔卻被屠龍揮手止住躥天之勢。

「這時七州神君的官印我走後他就屬于你了等到大戰終了若我還未歸你便替我擇一人繼承七州神君的官職定主龍宮。」

說完屠龍不再多「看」一眼那神君官印起身顫巍巍地向前走去。

「等等!」

屠龍止步回身看向龍騎劍仙。

「還有一件事。」龍騎劍仙臉色微微紅轉瞬後變得堅決無比「那齊天君聖和依依是什麼關系?」

「這個嘛」屠龍老人一怔隨即嘴角浮起揶揄的笑容「他們的關系並非你曾想的那樣只不過齊天他可是君聖呵。」

說完屠龍老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天塔上。

聖德四年初一字並肩王世子百里雄揮兵南下到末攻陷辛流兩諸侯國雲州之地已入其手。北疆大軍囤壓雲州邊境直逼戰正盛的兗、豫二州卻只是養精蓄銳絲毫沒有馬踏兗豫草原的跡象。而兗豫之南的幽州卻在世中偷得幾分閑適一個多月前兩吳以錢君失德為名兵錢國五路大軍從三道入境只用了二十余天便直破錢國國都俘獲了錢國君。此時的幽州只剩下上吳和下吳兩諸侯國一百五十余府盡被兩家瓜分。或許是因為同宗同源的緣故亦或是由于那個神秘崛起的皇天教兩吳之間關系融洽再無生過戰事。

幽州為兩吳所佔令行所至無不遵從卻偏偏有一地然獨立于兩吳管轄之外。

g開暖洋洋將世間煩惱都融化在風兒的絮語中。在通往幽州北縣府的官道上白衣公子吊著酒囊縱馬而歌身旁則是個一臉雲淡風輕的女子。

「閑來無事黃湯灌朝飲竹醉夕夢川。莫問公子何日醒待到此生終了時」

敖雲細長的睫毛在柔光中閃爍著她轉眸看向染著幾分醉意的周繼君嘴角微撇。

「酒鬼!」

周繼君並沒理會只是抱臂坐于馬背上遙遙望向林道盡頭那座青灰色的山眼波流轉如煙如霧。順著他的目光看起敖雲眸子里漸漸出現了那座蒙上神秘色彩的高山君公子的天吾山。

「你這些日子整日飲酒是因為近鄉親怯嗎?」敖雲淡淡地說道「這天吾山也算你的家了離開數月定然很想念了。」

「家?那座山上只有草木野獸和一座竹屋而已又怎能算是我家。」龍騎劍仙揮卷袍袖仰頭囊中酒水又少了幾許「說到家我還真不知它在何處。」

淡淡的憂悵隨著酒氣飄出融入陽光暖風瞬間散去。

敖雲看了眼周繼君低下眸子不知在想什麼半晌抬頭看向越來越近的天吾山輕嘆口氣道。

「天吾山雖曾是你立身所在可卻遠離雲州你效忠北疆王之事已天下皆知了兩吳之主豈會允許你在他們眼皮底下煉制封神雲台。」

「效忠?」龍騎劍仙輕聲咀嚼著這兩字隨後微微一笑道「你還真以為我此行是去天吾山煉制封神雲閣?」

「我想你也不會。」敖雲咬著朱唇眉頭輕蹙良久轉向周繼君道「那你究竟是來做什麼?」

「你猜。」

「你想法一向陰險古怪我怎會知道。」

敖雲瞪了眼兀自含笑的龍騎劍仙不再說話。她和周繼君相識也只有區區數月在這數月里她只見過了周繼君的冷血無常和那些詭譎的手段雖然一直好奇他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可不知不覺間在她心底已經給周繼君打上了陰險的標記。

「過會就知道了。」

周繼君眉頭挑起體內那個修煉了已有數日的奇異法訣運轉開來。

「天有靈山有神急急如律令範囡煙你給我出來!」

泥土翻動少年肉著雙眼從地里鑽出他打了個哈欠陡然看到騎于馬上的龍騎劍仙硬生生地合上還未打完的哈欠僵硬著臉拱手道「公子何事召喚?」

「君吾山就在眼前了你先入山去。」

「這個還有一段距離公子你就再讓我睡會吧」

他還未說完就見周繼君狠狠地瞪來連忙換了副表情諂笑著道「好好神這就去。」

敖雲余光打量著兩人眼底飄過一縷深思。

就在這時卻听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林道盡頭兩個身背掛寶劍的修士正朝這走來。

「來者止步。本教教主有令他正在天吾山上觀景閑雜人等一律不許近前。」

話音落下龍騎劍仙眉頭凝起隨後放聲笑了起來。

「洛??此時實力堪比普通地境巔峰的強者已能獨當一面。

風生于林林道間殺機起伏。不時有皇天教徒襲來卻被狂暴無比的武道蛇人一力斬殺霸道凶殘的惡君子之意流轉林間將徐徐暖風擊散。三柱香不到的功夫周繼君三人已踏著武道蛇人殺出的血路走到天吾山下。青灰色的山巔穿著華服頭戴珠冕的男子負手而站他面無表情地望向收回蛇人的周繼君良久冷冷說道。

「你終于來了我已等了好久。」

話音回蕩在風聲中帶著驚人的氣勢席卷而下。

「你等我做什麼?還想戰?」

龍騎劍仙抬頭望向那個孤身而立的男子他似乎永遠是一個人即便創下皇天教擁有了上千教眾可依舊變不了孑孓而立的寂寞身影。

「戰?確實想戰。如今我們各執一方戰局還想要酣暢淋灕地一戰卻是不易了。」洛繼傷冷冽如水的眸子里漸漸涌出火熱的戰意「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再回天吾山。」

「為何。」

「因為我們執掌封神天書必須要擇山築台。這天下千萬有名無名的山中只有這天吾山最適合你煉制封神雲台你為它取名冥冥之中已經定下了這番機緣。」

「機緣嗎?」周繼君肉了肉眉頭輕嘆一聲「能算出機緣可是不容易呵看來你的皇天法訣有又進展了。」

「不過成罷了。」洛繼傷深吸口氣眸子猛地睜開似乎忍受不住那灼得心頭狂躁無比的戰意他緩緩掏出那本皇天法典翻開第一頁「每次戰前都要說這麼多廢話這個毛病當改改了。不過恐怕你再沒機會改了。」

書頁隨風翻飛一條條金黃色的氣息從皇天法典中騰出漸漸匯聚成雲霧籠罩在天吾山上空。雲霧中洛繼傷輕聲念著什麼隨後腳踩雲霧由山巔直落而下轟向周繼君。

「你還等什麼?」

周繼君瞪了眼臉色白的範囡煙隨後長笑數聲騰身飛向洛繼傷。

先有君子道意再有君子斗數之後便是君子斗數下的戰天宵。

戰天宵第一式出。

周繼君低吼一聲攜著力、、魔三意轟擊向洛繼傷的雲團金黃的雲霧從中散開漸漸衍化成各式各樣的人影而洛繼傷合掌立于雲霧中口中傳出沉拙的古音牽動雲霧籠罩向周繼君。

周繼君嘴角微翹起身形在雲霧邊緣陡然凝滯戰天宵之勢未減那時之意境猛地壓向洛繼傷。雲霧中洛繼傷微微一怔卻是現身形突然定住了。

「你想跑!」

洛繼傷怒不可遏地望向飛往天吾山的龍騎劍仙爆吼道。

「今日我可沒答應和你打。」

須臾間周繼君已飛上天吾山他回眸看向掙月兌時之意境束縛的洛繼傷揮袍招出君子劍。

又是一招君遠伐七劍齊將洛繼傷阻于山下。

周繼君深吸口氣眸中閃出精光低聲念道「天有靈山有神此山屬我給我起!」

在洛繼傷驚愕的目光中天吾山微微搖晃隨後竟然月兌離地面飛騰而起。

「你竟是想」

「沒錯我要將天吾山帶回雲州。」

雲州之南的萬壑原塵土飛揚五隊騎兵執搶沖鋒廝殺在一起。高台上李平手執令旗調兵遣將演練戰陣眼底精光閃爍不時大聲呵斥著。在他身後的兵寨閣樓里一身銀袍的百里雄正和東來客虛心請教著天下大勢。

「為君者當有仁有嚴凌駕于臣子之上以手腕御下可分權卻不可留患。」

「先生所言極是。」

百里雄頷道他轉向閣下不斷變換陣形的北疆軍眉頭微微皺起。這些日子來東來客一直在教導他帝王心術如何御下可隱隱約約間似乎有所指。而他所指的卻是百里雄無比信任的那人百里雄不願去多想可心底卻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個念頭他為何要如此相助自己?僅僅是為了報仇嗎若只為報仇就要傾倒江山這代價可未免太大了。

就在這時百里雄眸中劃過陰翳他抬頭看向天空只見一座巨山正從天際之南飛來遮天蔽地竟將陽光全都擋住了。群馬嘶吼焦躁不安地拍著馬蹄演練戰陣的北疆騎兵中出喧嘩聲紛紛止住手中的槍勢望向天頭滿臉驚愕之色。

「不好!」李平眉頭鎖起他直直盯著那座似乎轉眼間就要壓向北疆軍的巨山猛地開口喊道「眾仙神何在迎敵!」

分坐于高台四方的仙神們心急如焚起身欲飛向天吾山卻听身後傳來渾厚威嚴的聲音。

「諸位不必驚慌是君公子回來了。」

百里雄高喊道眼中閃過復雜之色他遙遙望向那座懸滯片刻後猛地砸落于北疆大軍背後的巨山深吸口氣低聲喃喃道。

「居然真被你做到了移山填海可是傳說中的仙神之舉呵。」

天吾山重重地落于萬壑原上一陣山搖地動後山腳下的泥土漸漸延伸而出與平原的土地連接在一起。飛揚的塵絮中那道模糊的白影緩緩走出看得北疆軍的兵士們滿臉激動卻又肅然無聲。自從那日滅殺八臂神君後君公子就已成為北疆軍中救世主般的人物隱隱月兌諸將仙神和百里雄並駕。王是王臣是臣本不可僭越可這個有移山之能的君公子卻打破了這個陳律。

「世子。」

龍騎劍仙面朝高閣遙遙拱手目光掠過神情微微復雜的百里雄和一臉陰沉的東來客隨後飄向四周不論是李平、月狐真君這些仙神還是北疆軍的老兵們此時都是滿眼火熱敬仰之色溢于言表。周繼君輕嘆口氣心中升起幾分不安卻又無可奈何。

北疆軍的軍心只能屬于百里雄周繼君志不在七州取之無用。百里雄為他輔助之人若得不到軍心反被周繼君得了真可謂是不倫不類不利于棋局規格。可戰事不等人眼下周繼君只能傾力助百里雄盡早成勢即便因此而分到軍心也是不得不為。

「君公子只身移山堪比傳說風流人物此舉定會被世人謳歌傳說。」

君公子?

周繼君心頭一緊有些恍惚地望向百里雄眼底深處流淌過失望之色。他和百里雄相識四年是並肩作戰殺出來的交情從來都是以兄弟相稱可今日他居然也稱呼起公子來如此冷漠如此隔閡。

「世子言重了。」周繼君淡淡一笑目光移開不再看百里雄。

百里雄張了張口眼底飄過一絲黯然心中萬分後悔適才說的話。他也不知方才為何會這麼僵硬地稱呼周繼君或許是閣下諸人仰慕的眼神讓他心中沒來由地生出幾分嫉妒和擔憂。可言出如潑水說出了就再也收不回了。

萬人雲集的演武場上奇跡無聲空氣凝滯漸漸變得壓抑無比。置身陰影中的東來客目光徘徊在周繼君和百里雄之間嘴角浮起譏諷之色就在這時他目光落在將台上的李平身上卻听他輕咳一聲向周繼君拱手道。

「不知君公子為何移山至此?」

李平雖是武將可沉浮于錢國朝堂十數年人情世故不可謂不熟悉。他並不知曉周繼君和百里雄之間生了什麼可卻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隔閡因此趕忙cha口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我將在天吾山上修築封神雲台好助世子收服世間仙神前來投效。」周繼君淡淡說道轉臉看向微微不安的百里雄輕笑著道「十日前我讓世子收羅那些材料可曾備齊?」

「皆已收集齊整。」

「嗯。」周繼君低頭皺眉似思索著什麼良久他開口道「修築封神雲台乃是重中之重關乎戰局走向。如今七州已有兩座雲台各獲取天下三分大勢北疆軍只有盡快修築成這封神雲台才有機會奪得剩下那三分大勢乃至更多。」

「如此君兄有何要求只管說出我定會傾力相助。」百里雄輕聲道君兄二低如蚊吶。

「世子只需命人將材料放于山下即可我親手修築。修築雲台期間天下各大勢力諸如大煜和那幽州兩吳定會派遣高手前來阻止破壞世子可調兵遣將讓大軍封守關隘。另外還請世子將諸位仙神借我一用萬一有敵方仙神前來搗我分身無法只能調遣他們前去阻敵。」

「君兄客氣了諸位仙神都是你請來的想要用他們無需和我說呵。」

「這不是客氣而是禮綱君臣有別我要調遣他們必須得到世子允許才可。」周繼君淡然一笑他深深看了眼有些動容的百里雄。也只有這樣說明白了才能打消百里雄的擔憂吧至于兩人間的芥蒂卻不是一日兩日能解開的。

「除李帥外其余仙神隨我上山。」

周繼君沉聲道隨後向百里雄拱了拱手轉身向天吾山走去。

百里雄輕嘆口氣心底忽覺煩悶異常。

而在他身後東來客則冷笑一聲眸中忽明忽暗「君臣確實有別呵可是你又怎麼可能出臣子之心呢。」

他的聲音不大卻恰好被身前的世子听到百里雄身體微震收回遙望的目光臉色復雜變幻。

夜幕降臨時被無數人關注著的天吾山山頭升起一絲火光瑩白中透著紫色火勢漸大不多時就將山巔淹沒。龍騎劍仙央掃視著傾盡全力吐出的心火臉頰有些蒼白。

那十五仙神已被他安排守護在天吾山各個隘口以防敵襲。敖雲抱著書卷站在一旁細細凝望著不斷運送金欲上來的山神範囡煙卻見他身形如煙僅憑一人之力將十車金欲運上山頭亦是輕松無比。側過臉敖雲看向眉頭緊鎖的周繼君淡淡說道「你還在等什麼?雲台一旦築成就可將敵方己方的神位錄于你的封神天書上之後再行封神你便能察看這些仙神的行蹤及修為。你原以為你會很心急不料竟還有功夫呆。」

「我在想將封神雲台煉制成什麼模樣。」

「大煜的是金字型堅固無比。怎麼你還想另闢蹊徑不成?」敖雲驚異地看了眼周繼君隨後掃過堆滿一地的金欲微微思索道「無論你想將封神雲台修築成什麼樣可這基柱卻只能由金欲鋪成卻是變不出什麼花樣來。」

「也罷就先煉制第一層。」

龍騎劍仙不再多想命範囡煙將金欲一層層鋪開方圓七十七丈隨後揮舞袍袖將心火卷至身前開始熔煉金欲。紫色的心火飄舞在金欲上將它們漸漸熔在一起就在這時卻听夜空盡頭傳來鳴鏑聲三道人影破開暮色天吾山飛來。

「來了。」敖雲眼波流轉望向天野隨後對周繼君道「都是仙神就是不知身屬哪方。」

「算是第一撥只來了三人看來還在試探。」周繼君淡淡說道他專心煉制著金欲甚至沒有正眼去瞧那三個仙神。

「月狐、李車兒前去迎敵其余人繼續守山。」

周繼君下命令他眉頭微皺似有些不放心沉思數息張口吐出一道白氣。

「武道你前去壓陣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出手。」

「善!」

華燈初下宵禁的鑼聲響起驅散白晝的喧囂。京城漸漸變得青灰幽寂漫天星輝降下也只有中央那座燈火通明的皇宮能與之交映。

宮殿之北四年前建起的雲霄閣上白衣女子靜靜地站著在她腳下是層層疊疊的紅燭劃過一個個錯開的圓將她圈于其中。燭火搖曳暗黃的光暈鋪上女子的面龐曾經清麗月兌俗的美貌在歲月的沉寂中失去最後一絲嬌柔冷硬如冰。

「第三座封神雲台要起了呵是他」

宮裝女子低聲喃喃道她眸子輕抬走出火圈就在她裙紗蕩過的瞬間燭火陡然熄滅黑暗漫起卻在月影處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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