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劍仙 第274章︰風行雷天

作者 ︰ 白無心

第274章︰風行雷天

「或許是吧就不知公子敢還是不敢了。」

目光直落到趙統王身上龍騎劍仙眸影低沉想要將這個處處讓他驚訝的年輕君王看透。

「呼」

夜風透過暮色中涌入大殿仿佛被點燃的薪火瞬間蔓延四散整個宮殿都被獵獵冷風充斥宛若置身天雲上。低沉的笑聲回蕩在殿內周繼君眉頭微蹙銀翻飛間他放眼望去可宮殿中除了一臉高深莫測的趙統王再無他人。

「裝神弄鬼。」

龍騎劍仙冷哼一聲閉上雙眼心念射出飛舞在風中與此同時長袖抖動劍芒暴躥順著心念的軌跡直飛而去。

「鏘!」

瑩白的君子劍重重地劈在那一縷風中流波般的風瞬間變成巨盾堪堪擋住了劍芒。

風盾和銀劍僵持在半空片刻後風盾中央裂開道蜿蜒扭曲的縫隙一只蒼老的手伸出輕輕彈擊在劍刃上。君子劍劇震仿佛承受不了這區區一指之力般猛地倒飛回去。伸手劃過半圓將君子劍接住周繼君冷冷看去一個須皆白的老人浮出身形。他從風中走出衣袍鼓脹流風回旋輕舞在他雙臂間好似天生便屬于他一樣。

「好重的殺意呵你就是折了畢圖和藍欲的君公子?」

「明知故問你是哪位異人?」

「老夫的名字早就忘了不過七州的異人們給老夫起了個綽號風中老人。」

「原來是十大異人中排名第二位的風中老人。」龍騎劍仙嘴角泛起冷意手腕挑起卻是不再多言飛出君子劍直取對面的老人。

君子劍穿破空氣彈指剎那間射至風中老人的面龐可風中老人只是望向離他鼻尖只有三寸的君子劍淡淡一笑就在這時破風聲響徹大殿。血紅的羽箭後先至重重地射在君子劍上瑩白色的巨劍顫抖著卻再無法前進半寸。

殿門大開穿著皮衣的中年漢子執弓而入他看向周繼君哈哈一笑雙手舉弓道。

「獵人王見過龍騎劍仙。」

「又來了一個好好我倒想看看今晚你們十大異人會來幾人。」龍騎劍仙收回君子劍目光從獵人王身上移開望向那個面色淡然的趙國之主嘴角彎開「果然是宴無好宴看來殿下這場宴已經準備好久了。」

趙統王淡淡一笑剛想說話只听從殿外傳來一陣略顯稚女敕的笑聲。月光下泛起火紅赤童子冷笑地走進大殿。龍騎劍仙轉臉望去第一眼還以為看到了咕兩人都有著一頭火紅不羈的長直垂于腰。然而和咕的冷冽暴虐不同走進大殿的男童眼中閃爍著純粹的藍光看起來妖冶詭異。他目光流轉在周繼君身上冷笑連連。

「傳說中的龍騎劍仙子也不過如此。就是你殺了畢圖和藍欲?哼我九流童子一定會為他們報仇!」

「第三個了剩下的就一起出來吧。」龍騎劍仙打量著滿臉不屑的男童輕笑著隨後望向殿門外的黑夜。

「就剩下我了。」

鬼魅般的身影忽現于大殿中削瘦的青年伸手擋了擋燭光退後兩步躲進殿柱的陰影中。他眉尖向上蹙起眼皮耷拉哭喪著臉仿佛與誰都有深仇大恨般。

「我是哭先生。」最後進入大殿的青年生硬地憋出一句話後便緊緊閉上嘴目光游離神情古怪。

「雲中老人獵人王九流童子哭先生似乎還差四人。」龍騎劍仙回身望向趙統王眉頭挑起「這便到齊了?」

「應當是。」年輕的君王模了模下巴目光流轉在四名異人和周繼君身上嘆了口氣「龍騎劍仙呵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宴其實是幾位異人為你設的本王只是代他們邀你罷了莫怨我。」

「我當然知道。」龍騎劍仙深深看向趙統王良久才搖了搖頭道「好一個趙統王此宴無論誰吃到最後你都不會有半點損失還有機會獲得大利也不知十大異人許了你多少好處呵。」

「知我者公子也只可惜你非要做我的敵人所以只能這樣了。」

聞言龍騎劍仙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趙統王隨後回眸望向四異人三道之力瞬間流轉全身戰意暴漲就在這時卻見四異人包括那一直垂頭喪氣的哭先生都笑了起來。

「公子莫急說了請你赴宴又怎能留在趙王宮殿中。」

風中老人滿臉紅光揮袍卷過一縷流風飄舞在大殿中央流風散去一只青灰色的大鼎出現在眾人眼前。

「我們為你所設的宴就在此鼎中請吧君公子。」

他話音方落那只大鼎顫抖起來隨後一股無形巨力涌出將周繼君吸了進去。

「殿下我們去了七日後你再來為君公子收尸吧。」

說完風中老人不再理會滿臉震驚的趙統王身化為風飛入鼎中剩下的三異人依次而入。轉眼後偌大的宮殿中只剩下一人一鼎。

「強大如君公子居然這麼輕易地被吸了進去不愧是異人這般奇物恐怕世間再難尋得了。」

良久趙統王嘆了口氣繞著半人高的大鼎走了一圈喃喃道。他伸手模向鼎壁古樸的花紋在指間起伏著那三個古樸的篆文漸漸清晰。

「山河鼎原來它叫山河鼎。也不知里面又會是怎樣的世界。咦這是什麼?」

趙統王目光落到那幾個似篆非篆的臉上浮起驚訝之色思索半晌卻還是不得其意。這幾個晦澀的篆文雖極像七州的篆文可就是讓人無法識別可若周繼君在此看到這幾個觸目驚心的字定會震驚無比。

揚州錦翮府。

在那間紅木搭建起來的客棧中華服青年在書卷上寫完最後一個字又從頭到尾瀏覽一遍隨後長舒口氣將卷軸收好。燭火映上他的面龐俊美依舊可卻比從前消瘦了許多許多。

「應當夠了。」

千寧臣盯著手中的卷軸目光復雜變幻忽然間他端起燭台舉向卷軸竟是要將他辛辛苦苦寫了一夜的書卷燒毀。

「咯吱」

房門毫無預兆地被推開不住咳嗽著的書生走了進來他突兀地站在房中看向微微驚詫的千寧臣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

來福客棧,千寧臣放下燭台望向對面的書生年殫精竭慮的揚州大掌櫃生涯已讓他雙頰微微陷,不復當年的飽滿豐潤,可長年的位高權重亦在他額紋染上幾分威嚴和冷冽。他緩緩起身,冷漠的目光徘徊在來人身上,淡淡地開口道

「這些年來異人入世者不在少數,卻不曾想,連十大異人中的你也忍不住入世了。」

「異人也是人,入世又何妨。」

病書揮手擄去額前的水珠,抬眼望向千寧臣道。眼角余光落到那本差點被千寧臣燒了的書卷上,行行篆文飄入眼簾,饒是身為異人,不問世事,可看到書卷上那些觸目驚心的話,病書生還是忍不住神色大變。他猛地抬起頭看向千寧臣,卻見年輕的大掌櫃亦是面容微滯,伸手將書卷放入懷中。

大雨滂沱, 里啪啦地敲打著窗欞,屋內寂然無聲,兩人目光相觸,幾乎同一時間,殺機迸射。

「真是走運呢,原本今日只是來取大掌櫃的項上頭顱,不料竟遇到這樣的好東西千大掌櫃,你準備將它交給何人?」

病書生低咳兩聲,袍袖無風翻卷,幾道色澤昏暗的波痕流淌而出,如毒蛇般飛舞在屋內。

千寧臣手捏印法,流火法陣波蕩著縈于他身前,堪堪將那幾道氣體擋下。目光飄向死死盯著他病書生,千寧臣嘴角微翹道,「你若肯說出誰讓你來殺我,我便說出要將這書卷給誰五瘟三疫,你便是依仗它們成就異人之名」

話音未落,千寧臣臉色一僵,嘴角溢出烏黑的鮮血。

「千大掌櫃,你只知我那招五瘟三疫,卻不知我真正的天賦異稟是識辨。人皆有病狀,或大或,或現于外,或隱于內,或傷于物,或積于情。凡是病狀,皆能被我識別並誘出來真沒想到呵,堂堂揚州大掌櫃所患的居然是心病,情思郁結,難以解開,五髒已傷大半。好一個重情的大掌櫃呵,可惜,今日你將死于這情義之下!」

「啪!」

流火法陣上生出條條縫隙,五瘟三疫撕裂法陣,沖向口吐鮮血一臉頹然的千寧臣。俊美絕世的男子生生咽下一口鮮血,猛地抬頭,目光冷若冰稜。

饒是他這四年日日夜夜被悔恨所困,心境大退,修為進展緩慢,可卻依舊是那個風華絕代讓天下世家子無不忌憚畏懼的京城第一公子,千寧臣!連當年排位在他之下的洛繼傷都創出自己的功法,更何況是其余三大公子從未看透過的千寧臣。

眼見千寧臣就要死于自己的神通之下,病書生臉上浮起濃濃笑意,就在這時,只見已然陷入死地千寧臣忽地伸出一只手。漫天掌影呼嘯而出,迎向五瘟三疫。病書生臉色陡變,在黑袍人給他的信箋中記載著千寧臣的功法,卻是以陣為主,不曾想在這生死一刻,他施展出了一招看不透虛實的詭異掌法,竟將五瘟三疫死死壓制

「轟隆!」

五瘟三疫和漫天掌影激撞在一起,道力攪動空氣 嚓 嚓作響,下一刻,偌大的來福客棧梁柱斷裂,木屑四散,坍倒在揚州的雨霧中。

被怪力吸入鼎中,周繼君只覺得眼前一暗,全身精氣道力仿佛被封印住,無法運轉

「異人們居然選擇和趙統王聯手布下此局,也算入世了。」

開始的慌之後,周繼君漸漸恢復了平靜,身旁風雲流轉,光影道道,看不清虛實。天旋地轉間,周繼君心中不祥的預感越濃重,不關此時的異人之宴,而是冥冥中對大局的預感。

猛地,龍騎劍仙心頭一緊,卻是在灰蒙蒙的光影中陡然明悟。

「異人們聯合趙統王布局殺我,卻是因為我連斬畢圖藍欲讓他們心生忌憚,所以尋找外力以求一擊必中十大異人雖然絕世獨立,可同氣連枝,如今已是不殺了我絕不會罷休。在這鼎中之宴若還殺不了我,逼急了,說不定會放下異人的尊嚴前去投靠皇室,以借其勢。」

「之前光顧修煉,拋棄了詭道之謀和大局衍算,卻是疏忽了。若讓這些異人投靠其余勢力,局勢又將翻覆。如今只有在這鼎中將他們一網打盡,反手殺之雲中老人、獵人王、九流童子、哭先生,連同之前滅殺的畢圖和藍月也只有六人,也不知十大異人中其余四人現在何方,會不會又有後招。」

許久未動過的詭道心思猛烈流轉,詭道蛇人手執棋盤和算籌,高坐飛星之上冷冷一笑,大手揮舞,詭道棋盤大棋局中生出條條細密的紋路,如水般傾流開來,環環相扣。周繼君雖然放下詭道,專注于境界的修行,可隨著修為突破到人尊下品,三道齊飛,詭道也愈強大,或者說是奇妙。原先周繼君只能在棋盤上布下自己的局,對于其余棋局頂多只能推斷出,卻無法動其半分。如今詭道突飛猛進,詭道蛇人也得了人尊意境,對于棋盤之中的其余局勢雖然仍舊無法操控,卻能尋得局與局之間的關系,如同河流一般交叉連貫,借助其勢。

風雲流散間,周繼君心頭一震,卻是突然現從天下幾處大棋局中流出幾條河流聚向棋盤某處,隨著它們流淌愈洶涌,自己眼下固若金湯的雲兗之局隱隱露出幾分敗相,古怪無比。目光飄向天元之地,周繼君眉頭微微皺起,卻是屬于皇室和洛繼傷的雲台同時向前邁進了幾寸,在它們相互逼夾之下,屬于周繼君的銀白色雲台正緩緩向後退去。天元之地的爭奪,已落下半個棋格。

「莫非皇室和洛繼傷聯手了?」

周繼君眉頭輕跳,詭道心思扭轉,剛想下令詭道蛇人讓它尋出三局之間的聯系,就見眼前一亮,禁錮全身道力精氣的怪力陡然消失。天地恢復光明,日光從雲層間折射下來,畫出圈圈光暈落在周繼君腳下,立于半空,周繼君深吸口氣遙遙望向身下群山

青灰色的山脈連綿起伏,先是東西走向,漸漸衍變成南北,在中央形成一個巨大的山谷。山脈的頂部覆蓋著皚皚白雪,好似沾滿女乃油汁的糌粑糕,在山腰處形成大大的泉水河谷,向著四面八方流去。

「這鼎中世界就是山與河嗎?」

龍騎劍仙腳踩風雲,目光飄至一處,突然凝滯。卻是在西方大山的一個山洞中端坐著**上身的老者,他眉毛徹白,低聲念著什麼。古樸咒語隨著罡風穿越千里竟然清晰無比地落在周繼君耳中,身體微微一晃,周繼君眼前浮起一座龐大的廟宇,廟宇懸于半空,周身刻畫著奇異的花朵,像是從上古蒼茫大地流傳至今。廟宇中若隱若現著許多光頭紅袍左衽男子,他們跳著古怪的舞蹈,伴著火光奇花,仿佛妖魔起舞。

「哼!」

張口吐出天音將咒語驅散,周繼君目光穿越山河落在老人身上,卻見他無比慈祥地頷一笑,起身向周繼君合掌做禮。

余光閃過一道烏光,龍騎劍仙轉臉看去,只見東方的一處河谷中,三四歲大的男童手執黑色的大杵擊打著河中的魚兒,在他身後竟然是一只高達五丈有余的三足巨獸,它頭如獅,身如蛇,尾如蠍,見著男童打暈的魚兒,嗷嗷叫著撲了上去,玩弄片刻後,將它們的鱗甲撕下,重新放入河中。

似乎感應到了周繼君的目光,男童嘟著嘴抬頭看去,微微一愣,隨後歡天喜地的喊叫了起來。

「君公子來啦」

稚女敕的聲音回蕩在群山間,無數道或強或弱的氣息升起,周繼君放眼望去,原本空蕩的山河中飛出許多奇形怪狀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看向周繼君眼中皆飄過奇異的光彩。

「莫非,他們都是異人原來這怪鼎居然連通了異人的世界。」

忍住心頭些許驚異,龍騎劍仙眯起眼向前飛去。然而,就在他身形移動的瞬間,強大的氣機從四面八方射來,欲將他桎梏于當場。

袍袖揮舞,君子劍鋒稍露,白芒閃現盤旋繚繞成光圈,千百異人挑釁的氣機被周繼君拒于身前三丈外。白袍赤足的青年孑孓獨立于高空,銀飛揚若蛇龍,劍芒所指之處,天上地下、漫山遍野,都是虎視眈眈的異人。

一時間,偌大山河,鼎內萬芥,皆與為敵!

「帝都已逝,行將至此,莫非又要落下風流萬人敵的故事。有趣」周繼君嘴角翹起,低低一笑,揮手挽出幾個劍花,九劍之影若隱若現,一股殺伐慘烈的氣息轟然而出,直沖向山河盡頭,在那藍天白雲染上幾分血色。

當年龍騎劍仙尚在武侯境界,便在京畿獨戰群雄,只憑一人之力屠盡滿城高手,雖死亦要血濺煜德老兒三尺。今日在這鼎中世界,孑然一身,面對數之不盡的異人,似乎又回到了那時的必死之地。唯一不同的是周繼君已從鋒芒初露的少年武者變成了心系大局的執棋者,然而,他骨子里的殺伐熱血始終未曾消淡,即便寂寞了四年之久。

「以全天下的異人試招,磨練我的龍騎劍仙斗數,就算戰死也一件瘋狂的事呵。」龍騎劍仙壓低聲音道,細長的眸子在飛揚的額間隙露出火熱的熾芒,卻轉瞬即逝,「不過,似乎無法實現了。十大異人在鼎內布下了看似天衣無縫的殺局,可這異人的世界內卻另有人在布局,雖然不露聲色勢不如之,然而卻針鋒相對。若運用得好,亦能被我所用滅殺十異人,破去死局。」

體內穹宇之中,適才戰意大的武道蛇人喘著粗氣按下殺機,轉頭看向高坐星辰之上的詭道蛇人,旦見它全神貫注地撥弄棋盤,運算連連。鼎中原本殺起四野八面埋伏的困局中,忽地出現一個局,這番棋局生于鼎內世界,卻又與十大異人布下的局背道而馳,隱隱抗拒,殊為詭異。

「看來另有異人布下這局,這些異人也不是鐵板一塊呵。也是,有人便有私心,便是異人又如何,清高的他們莫非真能跳出世間爭端不成。」

周繼君收回詭道心思,眯著眼望向立在山頭河畔的異人們,尋思著那個布局者的所在。

就在這時,從山河中央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

「祈天禱地,佑吾絕臨。異人于世,無所能降大—宴開—始!」

話音落下,漫天風雲仿佛得到號令般齊齊向山河中央壓去,「轟」地一聲,那處山坳谷地借著風雲之勢升騰而起,竟在群山之上形成一個空中浮島。

風中老人、獵人王、九流童子和哭先生赫然坐于浮島之上,在他們下是長得看不見盡頭的案席,案席之中除了一塊欲石砧板,別無他物。

「諸位,請入席。」

風中老人模了把胡子,揮袍卷向下,颶風襲過,那塊砧板溢出絲絲血紅的紋路,猙獰可怖,隨即每張幾案上都浮出一個名號,須臾間,聚集在山巔河畔的千百異人蜂擁而上,各顯身手飛向浮島大宴,遮天蔽地,將山河風光掩在他們的身影之下。一千三百六十五名異人各入其席,高坐詭異的飛島,仿佛神祇般俯視著神情淡然的周繼君。坐于席的妖嬈童子哈哈一笑,火紅的長在空中飛舞著,他手指周繼君,冷哼一聲道。

「君公子,還不上來做宴飪!」

「宴飪?」

龍騎劍仙負手游走在半空,望向血紅的砧板,目光陡然凝縮,仿佛利劍般直bsp;「這就是你們異人為我設下的大宴,以我為宴衽,供你們享用有意思。」

銀白的長隨風蕩開,拂過龍騎劍仙微微翹起的嘴角,那絲揶揄和殺意升騰而起。

「這天下間想殺我的人數不勝數,不料竟有人想吃我,還是你們這些平日自詡絕然出世的異人們。異人異人,禽獸不如!」

極盡諷刺的話語傳至浮島,那些異人們紛紛露出怒色,大聲朝周繼君呵斥著。

「死到臨頭還嘴硬,這君公子莫非只會逞口舌之能?」

「磔磔,正是因為束手無策呵,他才只能這樣,動動嘴皮而已。」

「哈哈哈哈」

「君公子,我們以你為宴飪並非要生食人番。」風中老人模了把胡子,淡然道,「在我們異人秘境中,每隔三年都要舉行一次大宴,或取天地靈獸、或取天材地寶,作為宴飪,奉予天地。以人為宴衽卻還是第一次,你君公子能成為我們七州異人取血肉供天地的宴飪,也算是你平生最榮耀之事了。」

「勿猶豫了,在異人秘境中,便是你龍騎劍仙,也不會有半點掙扎抵抗的余地。」

眼見龍騎劍仙只是低頭不語,似在想著什麼,風中老人呵呵一笑,望向浮島案席緩緩說道。

「這天下無雙的君公子看來還是想不通,誰來替我們將他請上來。」

靠著上的幾案中走出一個鼓著大肚皮的胖漢,他身高兩丈,膀大腰圓,滿臉橫肉,頭頂卻扎著三個盤髻,看起來好生滑稽。

「傳言中絕世無雙的君公子嘛,我七命狂徒早就想會會你了。」那胖漢飛出浮島,在距離周繼君十丈處停形,f i滾的臉頰上流露出幾分怪笑,壓低聲音道,「你殺了畢圖和藍月,正好讓我躋身十大異人。大恩不知如何謝,只能以你為宴飪來報答了。殺了你君公子,我七命狂徒定會命動天下,到時候不止是十大異人這麼簡單了哈哈哈哈。」

浮島大宴上,愁眉苦臉的哭先生舉目望向四方,眉頭微蹙,在他一旁的獵人王不解地問道,「怎麼,莫非你不看好七命狂徒?」

「這胖子雖然排名我們之後,可卻有異術,一天之內不殺死七次就不會隕落。任他君公子再神通廣大,也不會知曉這點,到時候七命狂徒死而復生,君公子防不勝防定會被擒殺。七命狂徒再怎麼樣也是曾經殺過人尊的存在呵。」九流童子望向哭先生cha口道,見他依舊眉頭緊鎖,忍不住悶哼一聲,「你還在擔心什麼?」

「君公子是必死無疑了,只不過」哭先生轉動著案上的酒盅,低聲喃喃道,「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莫非我還遺漏了什麼。」

天頭飄過一抹絳紅,龍騎劍仙抬起頭,望向對面一副勢在必得的胖漢,余光掠過浮島,揮袍卷出君子劍。

「我殺人,喜用名劍葬。斷城劍葬畢圖,百花劍葬藍月,都未曾負了他們一世之名。」

「哦?」七命狂徒臉上浮起得意之色,他饒有興致地望向龍騎劍仙,「那你又準備以何劍贈我?嘖嘖,君公子臨死前送出的劍,絕對價值連城。」

「贈你劍?」龍騎劍仙緩緩道,嘴角浮起濃濃的嘲諷,「你算什麼?區區無名之輩也想企圖我葬英雄的名劍!可笑之極!」

宴席之末,一身粗灰布衣的中年男子輕轉指尖劃過面前瓷碟,雪白的碟身在絳紅的天色下映出一株鮮紅的血薔薇,猩紅刺眼,可卻未曾引起周遭異人的注意。他的聲音渾厚低沉,下頷微抬時,粗獷卻不顯張揚的臉上浮起揶揄之色。

「殺了君公子,你七命狂徒定能穩進異人榜前十,只不過若他君公子真有這麼好殺,又豈會輪到你。」

銀芒乍閃,布衣男子恰抬頭看去,只見那柄雪中泛紅的君子劍如同所有人預料般地刺入七命狂徒的胸口。鮮血澆灑,七命狂徒難以置信地看向胸前大洞,絕望地低吼一聲,隨即朝下跌落,軟塌的身體在半空中汩汩流血,已然命斷。

「生機全無,這第一命死的夠徹底讓君公子大吃一驚的後手殺招也該顯現了吧。」布衣男子放開瓷碟望向墜落著的f i碩身軀,宛如古井不波般平寂的面容上浮出幾分興致,然而,卻在頃刻後化作驚詫。

浮島上傳來嗡嗡的s聲,異人們刷地全部站起,不可思議地向下望去,包括為的風中老人。

殷紅的天穹下,長劍微微一顫隨後神異無比地化作九柄,由前往後依次排列。破空之音響徹天穹,九劍陡然疾轉,猛地斬向不斷下墜的七命狂徒,竟是連尸體都不放過。

如若驚鴻的第一劍直cha七命狂徒月復部,剜出塊拳頭大的血肉。七命狂徒「尸身」微微抽搐,可雙眼依舊緊閉。

「可恨,又丟了一條命!這君公子比傳言中的還要殘暴,殺了人後居然還要虐尸。」

七命狂徒強忍著劇痛,死咬著牙關心道。

然而,下一瞬間,他的脖頸處傳來挫骨之痛,又一柄劍至,刺穿七命狂徒f i胖的脖喉。大風呼呼涌入,七命狂徒的頭顱仍在,只不過脖頸處多了個血肉模糊的圓洞,可怖猙獰,看的人心頭怵。

「他在做什麼,鞭尸嗎?」

滿頰刺須的獵人王死死握住他那把尋常的飛翼木弓,沉著臉看向孑立絳雲之端的白衣青年,銀飛揚掠過周繼君的面龐,單薄的嘴唇微微翹起,那絲不屑和輕蔑的冷笑漫過浮雲暴露在獵人王眼前,卻是無情的嘲諷。

「不好!他識破了!這怎麼可能」

獵人王心底一沉,急忙朝向尤在裝死的七命狂徒吼道。

「快逃!」

「身有異術,一天之內不殺死七次就不會隕落這般異術可比我那位好兄弟差遠了。」

龍騎劍仙肉了肉眉頭,冷笑著道。他低聲說出的正是適才九流童子講于哭先生的話,原封不動。

「無趣,無趣。」周繼君皺著眉頭望向翻身而起滿臉驚慌的胖漢,在他倉皇絕望的目光中捏出幾個劍訣,輕輕按下。

半空中,君子九劍從四面八方圍殺向七命狂徒,如驚蛇游龍。

一劍,臂碎

二劍,股斷

三劍,腰裂

四劍,顱穿

君子劍好似鋒利無情的廚刀將七命狂徒剝皮斷骨,須臾間已切成大數十塊,鮮血迸射,儼然染透浮雲。別說只有七命,縱有百命千命也再無法從漫天的碎肉沫渣中活過來。

「這堆f i肉如何,便用它們來做宴飪吧。」龍騎劍仙抬頭,嘲弄地看向浮島上的異人們,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勿謝我,舉手之勞罷了。」

話音落下,周繼君揮出一股道力,近百塊碎尸飛向浮島,齊齊落在那塊血欲砧板上,積疊如山,仿佛初宰的豬羊,還淌著新鮮的紅液,只不過在那一顆眼珠碎裂的骷髏頭,驚悚異常。

「啊!」

浮島上一女異人看著七命狂徒令人驚悚的遺骸,瑟瑟抖,忍不住尖叫了出來,隨後俯身大口大口地嘔吐。周圍的異人們或是皺眉或是掩鼻,目光游離,面色灰白局促。這場大宴和血欲砧板專為君公子所設,天下異人齊聚,勢必將他殺身做成宴飪,不曾想這君公子竟當著全天下異人的面大開殺戒,毫不收斂地將僅次十大異人的七命狂徒分尸,凶殘無情,絲毫沒有陷入敵陣身死朝夕的覺悟。

他就不怕惹惱了我們後,蜂擁而上將他挫骨揚灰?抑或是有什麼依仗哼,就算真有什麼後手,可他此時身陷山河鼎,便如同束網之獸,命在旦夕,又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恢復冷靜的獵人王收回心思看向周繼君,指尖劃過箭鏑,寒意滲入肌膚透骨冰涼。他的額心處漸漸浮出一道土黃色的陽紋,卻是朝天怒射的羽箭,栩栩如生,仿佛眨眼後便會撕破天穹直cha雲霄。浮島上鴉雀無聲,異人們屏氣凝神地望著走出席案的獵人王,眼中全然是敬意。

獵人王為人低調謙遜,和和氣氣,終年背著把平平常常的木弓,看起來和大山里面為生計操勞的獵人們毫無二樣,在十大異人中,他或許是最不起眼的一個。然而,普天異人都清楚,獵人王惹不起,十年前,他一怒之下射斷了七州極西之地的風谷山余風谷族人皆被埋于傾倒的山石下,木寨瓦礫淪為荒冢孤塋,只是為了給那個女人陪葬。

本領高強者有兩種,一是平日里盡顯無遺,豪雄天下無人不知,另一類隱世絕塵,甚少顯露身手,或許因為在這世上值得他們一怒相爭的存在太少太少。

而獵人王無疑是後者。

「好久不射那一箭了。」

獵人王站在浮島邊緣,溫柔地撫模著泛黃的長弓。狹長的日光下,長弓簌簌顫抖出嗡嗡的輕鳴聲,日光猛然凝滯,木弓仿佛被點燃般泛起朵朵潔白的火花,漆皮剝落,瑩白如月的長弓出現在獵人王手中。銀光如柱射向天穹,中天耀日竟在這長弓出匣的剎那微微一晃。

「好弓。」

龍騎劍仙眯起雙眼,透過奪目的銀光望向那把奇異的長弓。

「正好用來誅你君公子。」

右手指尖已然搭上弓弦的獵人王淡然道,他目、指、箭不知何時已形成一道毫無破綻的直線,渾然天成,看起來優雅自然,可就在弓弦撥動的瞬間,那股如山奔海嘯的巨勢從獵人王指尖悄然溢出,瞬息後彌漫開來,飛沙走石,風雲波蕩。

「此弓何名?」

「誅月。」

「哦?」龍騎劍仙眉頭微挑,輕聲笑了出來,「我手中正好有柄前朝名劍,名為貪月,今日就用此劍葬你,以解你下九泉之後沒了誅月相陪的孤苦。」

說著,周繼君袍袖翻飛抖出一柄同樣瑩白亮的寶劍,他深深看了眼獵人王,扔出貪月劍。瑩劍出手的瞬間,周繼君全身精氣道力瞬間醞釀至巔峰。

在這秘境之中與十大異人的第一戰即將開始!

「哈哈哈哈,原來在君公子眼中我也算的上是英豪。」

獵人王仰天而笑,笑聲微微澀,內中似藏著不為人知的苦楚。

拉弓,如熾的目光牢牢釘在飛來的貪月上。

就在這時,五覺靈敏的獵人王猛地朝周繼君看去,卻見對面那銀青年臉上竟浮起幾絲難得的驚詫。

隨後,一只蒼勁有力的大手從身後閃出,死死地掐住他脖子。(還沒有注冊讀讀窩號的書友,請注冊一下,然後收藏。票也都投起來。

然而,當他反應過來時,獵人王已被捏碎脖子,身體軟綿綿地摔落,赫然慘死于浮島邊緣,那柄瑩白的貪月劍適時飛至,斜bsp;詭變突生,浮島上一片嘩然,成百上千的異人呆呆地看著站在獵人王尸身旁、抬頭觀雲的男人。男人穿著粗灰布衣,年逾三十,身材魁梧,眉目英挺,一看便是胸藏乾坤之輩。他低頭看了眼獵人王的尸身,揮手抄起誅月弓,把玩著。

「獵人王配爾,亦如爾配獵人王,斯人已逝,從此往後世間再無爾之絕配。」

男人幽幽道,仿佛對被他滅殺的獵人王唏噓不已。指間跳躍起一朵如花火苗,紅似血染,瞬間蔓延開來將誅月弓淹沒。絳紅的雲色下,男人手托著在血火薔薇中漸漸融化了的誅月弓,緩緩轉身掃視過浮島上神色各異的異人們,沉聲道。

「我是霍布衣,你們中沒幾個人知道我,不過,從今日起都記住吧。」

絲毫沒有半點霸道的聲音傳遍浮島,一時間竟沒人出言反駁,好像理應如此一樣。一招滅殺獵人王,雖然是偷襲,可也是在全天下異人面前將他格殺,異人各有神通卻無一人能看出他如何來到獵人王身前的。之後又將不弱于仙神法寶的誅月弓燒融這霍布衣的實力絕對可以排入十大異人前列,可這麼多年來他從不顯山露水,恨不得別人都不知道他才好,卻又在今日一鳴驚人

哭先生緊緊盯著霍布衣,手拿竹筷筆走龍蛇般在幾案上演畫著,「咯 」,筷子折成兩段,哭先生猛地抬起頭,哭喪著臉望向霍布衣。

「你布的局呢?」

「原來是他,這異人秘境中另一個布局人便是他霍布衣了。」龍騎劍仙目光徘徊在霍布衣和哭先生間,眉頭微挑,「詭道,算出另一處局身在何方。」

高坐飛星天隕上的詭道蛇人拱手應道,它捧出詭道棋盤剛欲衍算,就听坐鎮穹宇之中的玄道蛇人揚聲道,「道主不用勞煩了詭道了,他們來了。」

龍騎劍仙修為突破至人尊境界後,三道蛇人也是獲益匪淺,不僅擁有了三道法相天地,且各自都生出幾樣玄異莫測的本領。比如玄道蛇人,此時的它氣質儼然,不動聲色,可五覺之強隱隱過周龍騎劍仙,能感應出一絲存在于冥冥之中氣機來。

「來了?」

周繼君微微一怔,就在這時,只見天邊忽然浮起一道道滾雲,由遠而近,出現在浮島上頭。

「這是雲車鑾?大煜皇室也派人進入這異人秘境了。」

雲車鑾是大煜皇朝集歷代名匠的心血造詣明創造出的神物,它似車似鑾,可高飛于風雲之中,其快若鳥,人坐鑾上只需輕扯車後的 轆軸繩便可以調換方向。周繼君在大煜寶庫中見到過它圖紙,也曾親眼見到過真物,在四年前的京城中,煜德帝正是坐著雲車鑾,被周繼君吐瞎了一只眼。

而此時,端坐大煜雲車鑾主車的也是個瞎子,不僅如此,他的雙膝往下空蕩蕩的,顯然腿已斷,臂膀軟綿綿地坍在一旁,卻是臂已折,面頰上都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坑坑窪窪,令人慘不忍睹。誰也無法想象數年前他的英姿颯爽,在這銷毀的容貌後曾是怎樣的冠欲俊彥。

久違了,君公子,我可是想煞你了。

何夕端坐大煜使節團主車,冷冷俯視著周繼君,良久,深吸口氣,嘴角咧開一道難看而詭異的笑容。

「呼,呼」

莫名的颶風刮向大煜使節團,風中好像藏著什麼妖冶的存在般出低低的怪笑,風勢陡然加劇,竟想將大煜近十輛雲車鑾掀翻。

「哼,邪教!」

何夕不屑地望向那團颶風,全身上下散出純粹無比的浩然正大之氣,將颶風吹散。

十數名騎著天馬的皇天教徒出現在半空,為的卻是一名體態妖嬈帶著面紗的女子,她淡淡地看了眼何夕,隨後率領身後的皇天教眾們飛至令一邊,恰與皇室遙遙對峙。

他就是那個君公子了,教主此生最大的敵人,也是他的表弟皇天教女怔怔地看向周繼君,眸中流轉過一縷難以覺察的情殤。

「教主喜歡的女人喜歡那個君公子,他君公子又有哪點比的上教主可是,我又有哪點可以比的上她呢。」

感受著那道灼熱的目光,周繼君抬頭朝皇天教方向看去,目光掠過那名女子時停留了片刻,卻是忽然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大煜皇室,皇天教如若再加上我,天下間最大的三方勢力便到齊了。只不過我是被捉進來的,而他們似乎都是被那個叫霍布衣的人請進來的。」周繼君肉了肉眉頭,自嘲地一笑,「與世無爭的異人秘境,三方勢力齊聚,這下有意思了霍布衣下的好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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