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騎劍仙 第302章︰恢宏華麗(上)

作者 ︰ 白無心

「公子切勿下重手,三太子他可是天宮冊封的正神,若有什麼閃失,公子可要被天宮通緝的。本文來自'瘋狂看小說網'」

一片狼藉的海灘上,傲天皺了皺眉,高聲喊道。

天頭的金龍眸中浮起惱怒之色,趁著交手間隙扭頭狠狠瞪了傲天,而周繼君則面不改色,殺意非但沒消減,反而愈發強盛。

「被天宮通緝?有朝一日我定會腳踩天宮,又豈會怕被通緝。」

冷哼一聲,周繼君收回君子劍,手捏印法,那兩團遠未融合的君子、輪回兩大道意出現在手心,就在這時,體內穹宇深處的先天輪回飛快地旋轉起來,卻是被周繼君劇烈運轉的道力、精氣所牽動。心頭浮起玄而又玄的感覺,周繼君微微恍惚,眸影中就見金龍甩動長尾向自己擊來,周繼君不暇多想,手執兩團道意迎向東海三太子。

「君公子行于東海,被東海三太子所攔,隨行大浪城城主敖天公子怒斬夜叉,太子命臣下召力士前來,後同公子戰于東海」

海灘旁,少年人躲在一塊巨石後,筆下生足,眉飛色舞地撰寫著,當他抬頭再看去時,卻陡然一愣,就見兩人交手的地方浮起一團半黑半白的漩渦,內中光暈變幻,剎那後將兩人一同吸了進去。

「別慌,他們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打罷了。」

陌生的話音傳入耳中,偃子心中一驚,仿佛受到驚嚇的兔子般跳了起來,緊緊捂住書卷,滿臉戒色地看向面前笑盈盈的男子。

「沒想到天涯閣竟專門派人給君公子寫傳記。」

語氣中听不出半點感情,偃子繃緊身子死死盯著敖天,正思量著怎麼月兌身,就見他淡淡一笑開口道。

「放心,我向來懶得搭理你們天涯閣,不過,若你不將我的名字從傳記中抹去,我少不了請你去大浪城走一趟。」

說完,敖天深深看了眼偃子,爾後轉身向東海走去。

「對了,你寫的這一篇就叫作公子斬龍記。

黑水邊上,敖御風怔怔地盯著手執寶劍的說書人,眉宇間一片迷茫之色。山風流轉,岸邊長草翻騰,敖御風緩緩張大嘴巴,臉上漸漸浮起難以置信的神色。就見對面的說書人淡淡一笑,衣衫飛舞在山風中,漸漸染成白色,銀發白衣,持劍而立,沒來由的敖御風又恍惚開來,只覺得眼前男子似曾相識,可他絞盡腦汁,卻怎麼也記不起來究竟在哪見過他。

前世今生的記憶糾纏在一起,仿佛一柄柄短匕,刺得敖御風頭痛無比,臉上青白之色不住變幻著,敖御風猛地仰頭怒吼起來。

「老仙,你給我滾出來,竟敢用幻境蒙蔽本大仙,可惡」

冷眼打量著痛苦嘶吼著的敖御風,周繼君眸子微微閃爍,喃喃道。

「看來這就是淪陷入輪回的下場了,只知今生,不知前世。東海三太子,合該你倒霉,這龍仙大戰的故事里,就以你為主線。」

劍指灘涂,周繼君目光,龍飛鳳舞地撰寫起來。

「揚州城外有一山一河,山里有老仙,河里有千年蛟龍,兩人為生死大敵,每隔百年就會入世大戰一番,千多年來不分勝負,卻將揚州城攪得天翻地覆,終于有一天,老仙的女徒機緣巧合下從山壁中取出一萬年古劍孽龍被引至城外,只見寶劍插于河岸,正欲銷毀,白光忽現,卻是寶劍出鞘而飛,斬落那龍首。」

周繼君抬起頭看向狀若瘋癲的東海三太子,眸子微眯,君子劍飛騰而出,在半空旋舞片刻,爾後宛若驚雀直飛而下,猛地斬向敖御風。鮮血飛濺,敖御風難以置信地捂住脖子,彈指剎那後,頭顱跌落,顛簸著滾入黑水之中。

可憐那敖御風生來便是東海三太子,位高權重,一身修為法天巔峰,只要突破玄天便能成就真龍之身,奈何在東海激斗時周繼君忽有所悟,將他一同帶入輪回世界中,如今被周繼君斬殺,從此往後只能活在周而復始的故事里,成為那條主線孽龍。

揮袍卷起泥灘上的篆字,道力從袖中掠過,周繼君手捏印法,將故事刻在黑水旁的青山之巔,爾後盤膝而坐,細細參悟起來。

之前周繼君和敖御風廝殺在東海時,惡君子道意狂涌,無意間撕開了他凝聚出的輪回道意,將兩人帶入這方輪回中。這方輪世界回原先一片空白,和雲霄娘娘創出的大名府一般,處于體內先天輪回第一層,周繼君早先從虯髯客與紅拂手中奪下了隋唐輪回,雖然只有彈指一剎那,可也從中汲取了不少輪回道意。進入先天輪回後,周繼君靈機一動,施展道法構建出那座書館,將敖御風陷入其間,在體內先天輪回中,周繼君便是輪回之主,雖無法像通風君聖那般創出延續數十年的隋唐歷史,可構築出一座書館卻不成問題。化身說書人,周繼君在書館中隨口講出一段故事後,只覺故事中的揚州城隱隱約約浮現在書館外,帶著敖御風走出揚州城,周繼君心意一動,山河憑空出現,可這已是周繼君的極限,若再讓他將這世界衍展出去,卻是難以為之。

「看來那大唐國師通風君聖所創出的一系列唐傳奇輪回也是他的先天輪回,只不過他修為高絕,創出的輪回世界比我的宏大上無數倍,且能現于體外,作為殺器,和那大小輪回沒什麼兩樣,而我的先天輪回只能藏于體內不過能在自己的先天輪回中修煉,也算是好兆頭。」

周繼君若有所思,臉上浮起喜色,喃喃自語道。

只有在體內修煉出先天輪回者才能悟出輪回之道,爾後進入藏于天地穹宇中的大輪回或是小輪回里進行修煉,這幾乎成為定論,卻鮮有人發現,在體內先天輪回中也能進行修煉,且不用耗費無數載光陰,只需構造出那一方一方的輪回世界即可。

陡然間,周繼君面色一僵,臉上浮起迷茫之色,苦笑著道。

「如今我在體內先天輪回中,可我豈能在我自己體內這豈非自相矛盾我究竟在哪?」

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周繼君神色復雜變幻,可怎麼也參悟不出其中的道理。忽然間,周繼君心中浮起一絲不詳的預感,轉眼後,剛剛築造起來的青山劇烈搖晃,山峰坍塌,泥土沙石紛紛滑落,而一旁的大河也潮水翻滾,傾泄出堤岸。周繼君心頭撲通撲通狂跳,扭頭朝身後望去,就見揚州城被一片灰霧籠罩,斑駁的牆壁碎裂成一片片,方圓十里的城牆轟然倒塌。

「這方輪回要崩塌了?」

周繼君心頭一動,卻是想起了那日在封神輪回,雲霄和他說過的話,想要在體內先天輪回中修煉,則需兩個條件,一是要有強大的法寶鎮壓,二是陰陽互補。當初之所以能在大名府中渡過一世輪回,卻是因為有雲霄在的緣故。周繼君暗嘆口氣,抄起君子劍就欲飛離,可轉念一想,心中又十分不甘。這龍仙之戰雖然故事簡單且範圍狹小,可卻是周繼君所創的第一方輪回,意義重大,今日若無法將它保住,他日定追悔莫及。

「之前恰是因為惡君子道意勃發,方才將我和三太子帶入此處,莫非這方輪回的立道之本正是惡君子道意?」

心意流轉,眼見輪回世界即將崩塌,周繼君不再猶豫,雙目漸漸變得赤紅如血,滿臉凶神惡煞,惡君子道意勃然而發,流轉全身,化作一股白氣攜著無比凶悍的氣勢飛躥入雲霄,仿佛通天之柱般,堪堪撐住了即將坍塌的天穹,輪回潰散之象稍減,可仍舊搖晃不止。

目光直插入天野,透過層層疊疊的雲霧,恍惚間,周繼君看到一片模糊的混沌,那混沌之中卻還有一方世界,里面亦只有一座府城,正是前些日子雲霄娘娘所創的大名府輪回。隨著龍仙大戰輪回的搖晃,那大名府輪回也不住顫抖搖晃起來,似乎承受著莫大的壓力。

「這又是怎麼回事?」

周繼君眉頭絞成一團,下一刻騰身躍起,穿過雲霄,來到那片混沌之中。轉眼掃過周遭景象,周繼君微微一怔,陡然間醒悟過來,此處正是他體內的先天輪回第一層,腳下矗立著兩方輪回世界,一方為大名府,另一方則是龍仙大戰,卻都搖晃顫抖著,仿佛轉眼就要崩潰離散。

深吸口氣,周繼君掐指捏算,無數心意念頭流轉開來,良久,周繼君眸中掠過一道精光。

「我以惡君子道意立龍仙大戰,而那日在大名府輪回中,我和雲霄相戀數十載,誓言以死相依,終究沒有違背,真君子者,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那大名府輪回當以真君子道意立世。」

心頭撲通撲通直跳,有了兩方輪回之鑒,周繼君頓時明悟,嘴角微微翹起,喃喃自語道。

「玄武詭為我修煉之基,君子三道意為我君子道意之根本,而那屬于我的輪回道意也應當如此。三道鼎立,行君子之道,缺一不可。」

一朝勘破,周繼君只覺得原本朦朦朧朧的輪回道意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詭道何在?」

混沌之中,傳出一陣清朗的喝聲。

「公子座下,執掌詭道。人有偽根,以謀定天。」

「敢不從命。」

詭道蛇人輕笑一聲,面龐上浮起薄霧,眸子一閉一開間,詭道之力流轉而出,攜著偽君子道意搖曳在半空。隨著周繼君的修為提高,三道蛇人的修為也在同步增長,只比它們的道主弱上一個境界,詭道蛇人修為雖只有通天巔峰,然它所修煉的只有詭道和偽君子道意,極為純粹。三千偽君子道意出,周繼君眸光,拂起袍袖將偽君子道意卷起,幻化作一團黑白交織的漩渦流轉在混沌中。君子斗數飛衍算,念頭主星牽動身後星陣變換軌跡,周而復始,也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在龍仙大戰和大名府旁又生出了一座府城,府城空曠,無人亦無景,孤零零地矗立在混沌之中,周身黑氣環繞。

「道主,大功告成。」

身後傳來詭道蛇人虛弱的聲音,周繼君微微頷,遣回面色蒼白的蛇人,凝眸而望。偽君子輪回創出,和一旁的兩座輪回形成三足鼎立之勢,龍仙大戰和大名府也恢復平靜,不再搖晃崩塌。然而,那偽君子輪回卻是一方空空如也的輪回,城池雖在,但無人無景,亦無讓輪回運轉的故事。

「輪回已定,眼下還是去天宮營救羅剎要緊。」

周繼君喃喃自語道,目光飄向那方龍仙大戰輪回,思索片刻,周繼君反手割下一縷頭,又取出道先天精氣一同射入揚州城中。銀漂浮在揚州城外,漸漸變成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是故事里的老仙,而那先天精氣亦搖身一變,轉眼後,一柄銀光熠熠的寶劍飛入山壁中。將龍仙大戰的主線人物塑造完畢,周繼君又看向大名府,腦中不由得浮起他和雲霄娘娘死而相依的絕戀,嘴角浮起苦笑。

「如今我修為尚淺,只能簡單地構造出龍仙大戰的輪回,其余兩方待到日後再。」

收回目光,周繼君不再多想,騰身而起想要飛離這片混沌,然而他剛躍起,只覺一股磅礡的引力從下方傳來,硬是將他的身體往下拉去。腦中傳來陣陣劇痛,周繼君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待他再度睜開眼楮時,周遭的場景卻陡然一變。

碧濤滾滾,海潮一浪高過一浪,向岸邊涌去,而在海岸邊不遠處是那清秀的群山。岸邊高山秀麗,林麓幽深,卻是高山峻疾,大勢崢嶸。

微涼的海水擊打在周繼君面頰上,良久,周繼君漸漸清醒起來,卻現自己正浸泡在海中,遙望向海岸,周繼君陡然一愣,這海岸邊的景致和不久前的東海大相徑庭,沒有柔軟的沙地,只有堅硬的黑石,就連海岸線的樣貌也決然不同。

「這里是哪?」

周繼君喃喃低語著,眉頭緊鎖。

「對了,適才我還在體內先天輪回中,怎麼轉眼間就來到了這里。」

正疑惑間,周繼君只听從體內藏象之府中傳來低語聲。

「本尊,適才是你心念奪舍,化身為我進入龍蛇大戰的輪回。」

聞言,周繼君心頭一驚,眸子冷了下來。

「這麼說來,剛才是你紫君在先天輪回中行那輪回之道?怪不得詭道蛇人面色古怪。」

心中殺機陡生,紫君和三道蛇人雖是周繼君的分身,可都有自己的意識,而適才生的一切完全月兌離周繼君的掌控,卻是他最無法容忍的事。

「我與本尊本一體,本尊以心念奪舍,使紫君替代本尊行令于先天輪回,可那也只是本尊而已。」

紫君的聲音微微顫抖,臉上浮起驚慌之色。

浪潮升漲,海風陣陣,周繼君腳踩碧濤,沉吟良久,面色不住變幻著,體內穹宇中紫君戰戰兢兢,而鎮守三大丹田的蛇人也感同身受,臉色微慌亂。那年周繼君在七州京城中機緣巧合煉制出紫君,後又令它代行君子道意,鎮守藏象,本來一切安好,可沒想到今日周繼君居然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附身于它,雖然紫君亦是他,可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實在令周繼君無比忌憚,只想將紫君斬殺,免除後患。

轉念一想,周繼君又猶豫開來,想要在那先天輪回中修煉輪回之道,非借助紫君不可,冥冥之中似乎隱藏著莫大的機緣,在紫君誕生的那一刻就已然注定今日會生這樣的情況。

良久,周繼君心中殺意收斂,道心的紊亂平復了下來,若連分身都掌控不住,那又如何掌控自己的命運,紫君本尊為一體,讓它代自己修煉輪回道意,也未嘗不可,如此一來反而事半功倍。

「紫君,你可知我為何會來到此處?」

周繼君心念傳音,輕聲問道。

感覺這那股殺意隱沒,紫君長舒口氣,抹了抹額上汗珠,眉頭緊鎖,沉吟著道。

「本尊和那三太子在東海大戰時,被惡君子引動輪回道意,隨後降臨紫君。紫君只記得將三太子收入先天輪回的那一刻,東海上掀起驚濤駭浪,而本尊的肉身則被一股奇異的力量卷走。」

聞言,周繼君凝眉沉思,捏指掐算起來,兩柱香時間過去,仍不知所以。

「莫非我附身紫君****先天輪回,卻因引動天地氣機,將我的肉身卷來此處?」

苦笑著搖了搖頭,周繼君不再多想,抬頭遙望向天穹,無論自己身處何方,可頭頂萬萬里之上仍舊矗立著那座天宮,只要自己駕雲而上,飛升穹宇,越過九天,依然能到達6壓口中的離恨天。心思流轉,周繼君伸手就欲招來雲座,正在這時,就听耳邊傳來一陣渾厚的聲音。

「道主,何不先突破那玄天境界,再上天宮營救月公子。」

丹田中,玄道蛇人遙遙一拜道。

「玄道所言極是,那天宮危險異常,強者無數,道主若能突破玄天境界,那把握也會更大。」

武道蛇人面露紅光,聲音低沉。

上丹田中,詭道蛇人低笑一聲,朝天拱手。

「兩位道兄所言大善,如今道主初掌輪回道意,道力也正處法天巔峰,合該突破玄天境界,一來可讓天宮之行更為順利,而來也能月兌離那6壓道人的棋局,三來機緣已至。」

「機緣已至」

听得三道蛇人之柬,周繼君不由得踟躇起來,他何嘗不想突破玄天,踏足天地強者之列,法天巔峰和玄天雖只隔著一層薄紙,可卻需要悟出那道意法則才行,周繼君生怕自己沉溺于悟道,來不及前去營救月羅剎。

「之前那6壓道人曾說過,月公子還能支撐個三四天,以道主如今的修為飛升九天之上也不過一兩日的時間。眼下天色尚早,道主不如在此修煉到入夜,不管有沒突破玄天,過了今夜道主便立馬動身前往天宮。」

詭道蛇人幽幽說道,看向腳下的詭道棋盤,目光流轉。

深吸口氣,周繼君看向天穹,目光越過浮雲星辰,腦中依稀浮現出那個穿著簑衣頭戴斗笠的男子。

「如此,爾等為我緊盯時辰,子時過了便喚醒我。」

周繼君沉聲說道,隨後盤膝坐于碧波上,漸漸閉上雙目。

穹宇天地間有定論,領悟輪回道意者大多都能修煉到玄天,而玄天境界的修煉者中只有極少數能領悟輪回道意。玄天境界在天地間絕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蓋因他們都掌握了一樣與天地常理背到而馳的道意法則,例如亂天妖王和虯髯客的「亂」。這些道意法則也有強弱之分,越是違背天地常理,則越是強悍,亂天妖王的「亂」道在諸多法則中屬于末流,而通風君聖的道意法則——煉制輪回,創出種種離奇的故事,卻屬于那類頂尖的道意法則。

萬萬年前,在那遠古時候的天地穹宇中,輪回就已經出現,可卻獨屬于幽冥地府那輪回殿中的輪轉盤。投入輪回的鬼魂忘卻前世,以純粹之心迎接來生,是為一場輪回,這本是地府的不傳之秘。然而穹宇間紛爭不斷,一場場大戰席卷天地,幽冥地府也淪陷戰火之中,幾戰下來,地府失陷,輪回的秘密就此曝光。世間天才橫溢者無數,越到大戰時候,越能誕生那種不循規蹈矩的修煉者,在後世史書中,他們的所為被稱作變革。輪回的秘密被發現後,各方勢力爭奪輪轉盤,卻有一人苦思冥想,思索起輪回和修煉的聯系,終于有一天,他參破天機,發現了藏于這天地穹宇中的輪回世界。輪回的涵義是相對的,只有以今生比較起前世,方可稱為輪回,道理雖簡單,可又有多少人能看透,穹宇天地間的強者元壽奇長,活個上千年不在話下,就算隕落也是被對頭殺得肉身、心神皆亡,幾無人能擁有來世。

看破輪回道理的那名修煉者放棄今生,踏足輪回,苦苦修煉了萬年百數輪回,一朝驚醒,記起前世今生種種事情,從此以後修為突飛猛進,躋身頂尖強者之列,後又創教傳道,將輪回的道意傳遍穹宇,天地震驚,自從輪回道意的修煉方才流傳開來,然而少有人能修悟出,即便有人能修悟出,也是在天地間的大小輪回里,直到那個一身反骨妄圖以謀定天的男人出現,領悟了先天輪回的道意,煉制出前無古人的偽輪回,爾後一鳴驚人,成就君聖之位,名號通風。

偽輪回也是一種輪回,不同于自天地初開時就有的大小輪回,它是先在體內先天輪回中煉制出,創造人物歷史,模仿真正的輪回世界,待到大成,再將偽輪回抽離出體外,供人在其中修煉,抑或作為殺器。這偽輪回之法被通風君聖開創出後,天地穹宇中的輪回修煉者皆欲跟風模仿,修煉成輪回道意者本就寥寥無幾,而成功煉制出偽輪回者更是屈指可數,只因偽輪回太過違背穹宇道意法則,一旦煉成威力強絕,不容于天地。

而現如今,周繼君機緣巧合下煉制出偽輪回的雛形,眼下他準備修悟的道意法則也是這般。

碧海波濤翻涌,周繼君隨波逐流于海面上,時沉時浮,細細參悟起來。

「將先天輪回中的輪回世界抽離出體外,雖和真正的大小輪回相似,可本質上卻是獨屬于我的輪回,也就違背了天地規律想來通風君聖的道意就是這般,如此當能成就玄天。」

眉宇間浮起灼熱之色,周繼君嘴角微翹,心念沉入先天輪回中,掠過鼎立其中的三道輪回,手捏印法,想要將它們抽離出體外。然而周繼君心念剛動,就覺腦中如鑽進一根刺般疼痛無比,那三道輪回仿佛扎根于先天輪回中一般,冷哼一聲,周繼君沉凝心念,全身道力、精氣流轉,一股腦地涌進先天輪回中,將三道輪回包裹,可任憑周繼君如何使喚都紋絲不動。

時間如流水般逝去,待到周繼君再次睜開雙眼,天頭已飛起來一抹晚霞,夕陽的燦光映照在海面上,暗紅如血,周繼君心頭微微慌亂,留給他的時間已然不多了。

「為何會這樣莫非要將三道輪回完善,才能抽離出體外。「

周繼君喃喃自語著,臉色時明時暗,煉制輪回所耗費的功夫巨大時日漫長,想要在今夜子時前將它們完善幾乎不可能。

「道主緊守心神」

耳邊傳來玄道蛇人的低喚,周繼君深吸口氣,將紊亂的心意平復下來,臉上浮起一絲苦澀。

「道主,何不另闢蹊徑。」

就在周繼君微有些絕望時,詭道蛇人陰沉的話音傳來。

「另闢蹊徑」

「是極,道主莫非忘了,十四主星念頭中,你還有五顆沒有煉制。」

聞言,周繼君心頭一動,這幾年來他先後修悟萬類臣和輪回道意,卻將君子斗數總綱丟在了一旁,君子斗數者,卻是要煉化念頭成就十四主星,如此方能引動星陣變化衍算,為周繼君一切修煉之根本。周繼君已修煉成的主星有九顆,分別是七殺、破軍、紫微、太陽、太陰、天機、貪狼、文曲和武曲,這九顆主星運轉于念海之上,或是用于修煉,或是用于戰斗,足以讓周繼君立于不敗之地,時間一長周繼君倒是忘記他尚有五顆主星沒有煉化。

當初每煉化出一顆主星,周繼君對于天機的衍算就更深入一份,無數奇思妙想涌入心頭,立道明智,如今周繼君修悟輪回道意陷入僵局,若能再煉化出一兩顆主星,會生出其他的奇思妙想也說不定。

「好,好,詭道此言甚善,若今日有所成,你當立大功。」

周繼君哈哈一笑,眸中重綻光芒,抬頭看去,夜幕已降,在天野周遭繁星閃爍,當中有十四顆星辰格外耀眼,分立北斗、南斗和中天三地。周繼君一一掃過,不多時,目光定格在一顆星辰上。

南斗第五,名曰天相,古來稱之為印星。

周繼君捏指掐算,細細體悟起天相星的星意來。念海之上,九顆主星念頭飛快旋轉,牽動其後的星陣運行衍算,不多時,周繼君就已悟出天相心的星意,南斗第五,是為帥星,執掌印權,其命同皇朝太師,文能治朝,武能布陣。隨著周繼君修為愈發高深,煉化念頭主星也愈發輕松起來,加之先前已煉化九顆,此時再煉化那天相星已是手到擒來。

夜幕之下,南斗中的一顆星辰陡然光華大作,海潮起落,隨波逐流的白衣男子面色通紅,陡然間,眸中暴綻出一抹精光,卻是體內念海之上又有一顆念頭冉冉升起,化作主星,牽引其後星陣運轉演算,一時間,無數奇思妙想涌入周繼君腦中

重天之上宮殿無數,有的凌空橫跨于天際,有的則坐落在星辰、巨隕上。

天籟奏響,仙鶴回舞,一處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兩個男子對席而坐,執杯而飲。陡然間,穿著一身雪白長袍的男子眉頭微皺,放下手中的玉杯。

「怎麼了,天相星主。」

對面的男子疑惑地問道,爾後低聲笑了起來。

「莫非又在想陛下的布局,天相大人呵,偷得浮生一日閑何等不易,來來,我們繼續喝酒。」

「七殺,那四大部洲中有人正在竊我星意。」

「哈哈哈」

聞言,穿著黑色短袍的青年微微一怔,隨後仰頭大笑起來。

「這算什麼事,天地穹宇中每年都會有無數修煉者修煉吾等星意,可又能如何。」

「可是,這次似乎有些不同。」

星輝灑落海面,將波濤染成紫色,宛如一張大氅,在夜風中搖曳顛簸。白衣銀的男子閉合雙目,腳踩浪尖隨波逐流,袍袖輕輕揚起,海水中浮起一圈圈的漣漪,陡然間翻騰開來,漸漸的,海面上浮起一座「小山」,周繼君站于山巔,陡然張開雙目,靜靜地望向天野。

煉化完那天相星後,十顆主星念頭升于念海之上,牽動其後星陣衍算連連,一時間周繼君只覺無數奇思妙想涌上心頭,可仿佛始終隔著一層薄紙,難以摘取其中的奧妙。

皎月已過中天,周繼君眉頭微皺,卻是子時將近。

「這麼些日子來,唯獨今夜無比接近那玄天境界,今夜一過,機緣逝去,想要突破玄天可就又要拖延一陣子了。」

周繼君喃喃說道,眸中浮起一絲不甘,君子三道意躥出,掀起滾滾浪濤涌向天頭。陡然間,周繼君眸子一亮,指尖拂過君子道意,輕輕搓*揉起來。早在七州時候周繼君就已經將三道之力和君子道意煉化,融合在一起,意中有力,力中有意,而這君子道意如今又成為體內三方輪回的立足之本臉上浮起火熱之色,隱約之中,周繼君已然掌握了他突破玄天的奧秘,剛準備打坐修煉,就見不遠處涌來一波海浪,浪尖上站著個白袍男子。

「道兄有禮了。」

白袍男子踏浪而行,來到周繼君身前拱了拱手,爾後上下打量起周繼君來。

「不知道兄有何見教。」

周繼君也拱手還禮,放眼望去,就見那男子氣息深厚,隱而不露,眸中神色復雜。

「道兄可是在修煉星意。」

良久,天相星主似乎下了什麼決心般,輕嘆口氣,問向周繼君。

周繼君微微一怔,幾乎下意識的,念海之上剛剛煉化完的那顆主星不受控制地亂舞起來,其後星陣也隨之搖晃顫抖,凌亂無比。

瞳孔陡縮,周繼君凝目看向白袍男子,沉聲道。

「看來道兄就是執掌天相星星命之人了。」

「正是,本座乃紫微天帝宮中的天相星主。」

海風吹起銀飄舞,良久,周繼君淡淡一笑,朝著男子拱了拱手。

「星主究竟有何事,直說無妨。」

「你竊我星意,本也沒什麼,天上地下修煉星意者無數,倒不差你一個。只不過」

天相星主話音一頓,看向周繼君,眸子漸漸變冷。

「唯獨你修煉吾之星意,卻動了吾之根本。我算不出其中緣由,就算出了,恐怕結果還是一樣。」

夜色下,兩衫白衣迎風飛揚,卻同時緘默著。

良久,周繼君莞爾一笑,嘴角浮起促狹之色。

「星主是在擔心我會將你取而代之?。」

天相星主沒說話,眸中的戒色卻愈濃重起來。

「星主多慮了,區區星主之位又豈是我平生之志。」

微微倨傲的話音傳至耳中,天相星主臉色一僵,雙目寒如冰霜,殺機再無法掩飾。

「好,好,好一個狂妄的後輩,可惜,就算你志向再大,卻只是浮生一夢,就在今夜終止。」

漫天星光穹降下,昏昏海水頓時變得通徹起來,天相星主不再多言,揮袍卷起星光,彈指瞬間,殺伐慘烈的氣息傾瀉開來。紫微天帝宮中十四星主,最弱的也有玄天下品修為,這天相星主為紫微麾下領軍主帥之一,修為雖不算頂尖,可也有玄天下品,比周繼君高出一品。

「你法天巔峰的修為也算不錯,看來今夜你本想借助我之星意突破玄天,倒是可惜了」

天相星主手捧星辰道意,凝眸望向周繼君,目光復雜。他執掌天相星意,為紫微帝君座下四大統帥之一,若在往日見到周繼君這樣修煉他天相星意者,定會招攬至麾下,傾力培養,然而適才和駐守紫微宮的七殺星主對飲時,他只覺有人在西海邊修煉天相星意,本也沒什麼,可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讓他心慌意亂,又道不出緣由,只得丟下七殺前來一探。第一眼見到周繼君,天相星主只覺如臨大敵,雖然僅僅是個法天境界的修煉,可隱約間,天相星主已然認定,此子定是他日後的大敵,非殺不可。

丟下復雜的心思,天相星主看向一臉從容的周繼君,手捏印法,施展出天相星斗數。玄天境界之上者皆有其道意法則,紫微宮中十四星主的道意法則卻是執掌主星,每方星辰都有各自的運轉規則和變化道理,是為斗數,勘破斗數變化,將自己的命運和星命融為一體,是為逆天之舉。

天相星主衍算連連,星光流轉于海水中,潮起潮用,漸漸幻化成七七四十九座兵陣,將周繼君包圍其中。座方兵陣都有一員大將鎮守,卻是天相星主擇西海水族高手,蒙蔽他們的心智收為己用。目光掠過兵陣中央,那座水山上,白衣銀的男子陷入重圍卻沒絲毫慌亂,天相星主眉頭微皺,心中古怪,他剛要下令兵陣壓上,就听耳邊傳來淡淡的笑聲。

「原來如此天相星主,我似乎有些知道你為何如此顧忌我了。」

聞言,天相星主神色陡變,只覺得三股奇異的道力不知何時出現在周身,漸漸將他捆綁了起來。

「恭喜道主突破玄天。」

體內穹宇中,三道蛇人面露喜色,俯身恭賀,隨著周繼君突破玄天,它們的修為實力也一舉踏足法天境界。

良久,周繼君深吸口氣,氤氳于面堂的紅光漸漸隱沒。他抬頭望向天野,就覺得那夜穹只是一張幕布,自己舉手就能將它捅破,低頭掃過大海,大海雖然深廣,可自己心意一動,就能將海水盡收于手中。玄天境界奧秘無窮,周繼君只是剛剛突破,便自覺已然和從前判若兩人,這天地穹宇中似乎再沒什麼能擋住他。

「本尊,玄天之上還有穹天,切不可驕縱。」

耳邊傳來紫君的話音,周繼君心頭一緊,收斂起適才的自滿。

「善。」

周繼君沉聲道,目光越過漫天星斗,遙望向中天,下一刻,他化作一團大風,扶搖而上,頃刻間已飛過緲緲雲層。

西海漸漸平定,海水激打著礁石,卷起朵朵浪花。

礁石上,一臉滄桑辨不清年歲的男子淡淡一笑,鼻下兩撇小胡子輕輕抖動。

「不錯,比我料想的還要早上幾天。如此,也算成功大半了。」

在傳說故事中,或是說書人的橋段里,往往是這樣描述天宮︰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只見那南天門,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寶玉妝成。兩邊擺數十員鎮天元帥,一員員頂梁靠柱,持銑擁旄;四下列十數個金甲神人,一個個執戟懸鞭,持刀仗劍。外廂猶可,入內驚人。里壁廂有幾根大柱,柱上纏繞著金鱗耀日赤須龍;又有幾座長橋,橋上盤旋著彩羽凌空丹頂鳳

可當周繼君駕雲而上,來到南天門前,卻是一片淒淒寡寡的情景。雲霧裊裊,仙鶴飛旋,卻是有那天宮的氣氛,可南天門前守值的天兵天將卻一副懶散的模樣,往來仙神也有幾個,然而行色匆忙,鮮有交談。周繼君腳踩仙霧,打量著周遭的玉柱金門,半晌,才有個將領模樣的男子抬了抬眼皮,朝周繼君揮手道。

「道兄面生的緊,可是下界散仙。」

聞言,周繼君淡淡一笑,朝那員仙將拱了拱手道。

「在下數年前曾遇天宮接引使,奈何瑣事纏身,遲遲沒來天宮錄名。」

說著,周繼君從懷中掏出一張玉碟,正是數年前七州最後一戰時,那名天宮接引使授于他的引碟。

「通天中品?」

心神掃過引碟,那仙將打了個哈哈,沒精打采地指向南天門另一邊。

「那里是升仙部的攤子,你去那報名。」

心中愈發古怪起來,周繼君道謝一聲,向南天門東邊的攤鋪走去,就見一個老頭兒抱著酒壺,滿臉通紅。

「閣下可是升仙部的上仙,在下數年前得遇」

周繼君話還未說完,就被那老頭兒打斷。

「你是來投效天宮的?早些年天宮就已人滿為患,養不了那麼多閑雜人等了,不過外派其余各洲的倒有不少空職,你自個挑一處。」

老頭兒將書卷往周繼君面前一丟,自顧自地喝起酒來。

目光掃過書卷上長達書頁的洲名,周繼君眉頭微蹙,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小憧憬的天宮竟是這番面貌,天兵天將懶懶散散,仙官庸庸碌碌,毫無生氣。反觀四大部洲,那些梟雄霸主如平天、通風等人,雖屬戰敗的那方,可如今厲兵秣馬、落子布局,無不想著有朝一日能殺上天宮。陡然間,周繼君面色一沉,目光定格在書頁某處,心頭撲通撲通直跳。

那兩個熟悉的篆字刺得周繼君眸微發酸,七州。

七州已經成了天宮的地盤?難道是那年引動天地強者,讓天宮也發現了這座無名小洲。

周繼君嘴角浮起苦笑,心中微微不是滋味,人情往事從記憶深處蕩開,征戰于七州若干年,終于佔得江山,立無生為主,周繼君已然將七州當作自己的地盤,不料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

就在這時,周繼君突然想到了什麼,深吸口氣將復雜的心緒收斂,朝向那接引使拱了拱手道。

「不知此處可有一名號月狐的仙人?」

「你也知道月狐?」

老頭兒微微一愣,將酒壺放下,上下打量起周繼君來,爾後噗哧一笑。

「莫非你是來投奔月狐仙子的?」

若找到月狐,問出離恨天的所在,自己也能少去幾番周折。

心意疾轉,周繼君淡淡一笑,拱手稱是。

「如此也罷,月狐仙子是披香殿第三殿主,手下正差一名打掃房舍的黃巾力士,你若滿意就去。」

天宮恢宏華麗,卻是由三十六宮、七十二殿組成,越靠近正中的宮殿地位越高,反之地位越地。在天宮邊緣,矗立著一座淡雅的宮殿,殿中冷冷清清,只有仙女來回走動,鮮有男子的蹤影,在正數第三座大殿中,一身紅色火氅的女子坐在窗前榻上,痴痴地看著院中的六葉樹。

「月狐殿主,還有半個月就是那蟠桃大會之日了,那羽衣羅裳還差十來件」

「殿主?」

良久,月狐才反應過來,她轉頭看向跪在殿內的女仙,輕嘆口氣,幽幽說道。

「剩下的我自會想辦法,你們只需排練天仙舞即可,其余的不用去管。」

「是。」

嬌俏的女仙擔憂地看了眼月狐,爾後退出大殿。

龍騎劍仙第302章︰恢宏華麗(上)(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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