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陵曲 楔子

作者 ︰ 孤獨的刺客

楔子冰原極地,渺渺千里,狂風肆意,冰雪卷舞。

西際蒼穹,昏暗低沉,忽然間萬千冰片驀地狂飆,激射飛舞,給這寒冷的荒莽之地點綴了些許亮麗之色。漫天冰雪中,數道人影倏地破空而至,踏雪疾馳而來,向不遠處一座巍峨的冰山掠去。這些人個個身手敏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流高手。

約莫一個時辰功夫,眾人便來到了一座冰山崖壁前。

此山高有萬仞,直插入雲。眾人駕起遁術,環繞盤旋而上。登時,霜雪離散,四射飛濺,浪花般蓋頂而來,皆被眾人護身真氣一一震開,呼嘯而過。

不多時,眾人已經來到這座冰山絕頂,眾人頓覺眼前豁然開朗。

原來,此山絕頂竟然平滑如鏡,毫無一物,順眼上望,只見在這漫天寒雲、化雪飄飛的絕頂虛空之上,卻又有三座山峰巍然懸立,依循一道玄奇奧妙的古老規律緩緩飄移,中央那座主峰之上有一座氣勢磅礡的雄偉大殿傲然矗立,大殿表象平實無奇,卻分外予人一股樸實大氣、莊嚴肅穆的感覺。

左側浮峰毫無奇特之處,只是一片佔地極廣的莊院而已,但右面那座浮峰卻予人內心深處的震撼,只見那座尖兀已極的山峰之上,星羅棋布插有數以萬計、長短不一的劍器,迎著高空狂風搖曳擺動,發出嗡嗡震鳴,各色劍器寒光夾雜,無匹劍氣整整籠罩了佔地千丈的三座孤峰。

此時,一位身著玄銀道袍、鶴發童顏的道人率眾迎出,為首之人正是劍宗宗主——劍神。

劍神一副悠然之態,身形眨眼到了眾人眼前,目光投到為首神色倨傲的年輕人身上,「想來,這位就是妖帝卓長風關門弟子無情小友了吧?」

被喚作無情的年輕人踏前兩步,拱手揖禮,「無情見過劍神前輩!」言語雖是謙恭,但語氣卻是讓人感受不到絲毫敬意,反而有種咄咄*人的氣勢。

劍神身後的一俊俏少年一臉怒容,冷嘲熱諷道︰「怪不得世人都說寒荒妖族是個南蠻之地,今日一見果然是名副其實啊!」話音一落,身後附和之聲響成一片。

無情面露慍色,怒道︰「今日我是代家師向劍神前輩下戰帖的,如果你們以為仗著人多勢眾便可羞辱我妖族,無情今日縱是血濺當場,也要將出言不遜的狂徒碎尸萬段……」說話間,右手緊緊握住刀柄,一股沛然氣勢噴薄欲出。

劍神不知是有意試探少年修為,還是想見識一下妖族不世高手妖帝卓長風的關門弟子修為幾何,竟是對唇槍舌劍的兩個年輕人不聞不問。雪浪翻滾,厚厚地冰層倏的如河水般汩汩翻涌,兩道水流緩緩升起,繞著冰面,緩緩流轉成一張座椅的形狀。劍神斜靠在晶瑩明澈的冰椅上,風姿清貴,雙目半閉半瞌,全身滴水不沾,隨著冰椅冉冉升空。

俊俏少年見狀面露喜色,旋即冷聲笑道︰「閣下真是癩蛤蟆打噴嚏——好大的口氣,這里可是葬劍淵劍宗,不是你們寒荒邪王墓,小爺的地盤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地方!」說話間,便從腰間拔出一柄寒氣*人的弧形寶劍。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娃,今日本少爺就讓你長長見識!」說完,橫刀怒斬,披靡刀氣頓時激起層層雪浪,劈頭蓋臉的撲向俊俏少年。

「小師弟小心!」幾個劍宗女弟子花容大變,失聲叫道。

只見俊俏少年臨危不亂,身如乳燕投林,因勢利導,從容閃過無情的猝然一擊。身形尚未落地,嘴上又是一番譏嘲,「雷聲大雨點小,妖族的絕技果真讓人大開眼界啊!」

「無知小兒,死到臨頭還口出狂言,吃本少一刀!」手中彎刀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朝著一處空位斬落。

劍神似有所感雙目倏的睜開,面露嘉許之色。俊俏少年面色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心底很清楚這一刀看似胡亂一斬,實則將自己所有退路封死……若不是自己輕敵,先機盡失,也不至于如此被動。事已至此,悔之晚矣。當下唯有屏氣凝神,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劍宗其他旁觀弟子皆是面露憂色,一雙眼楮緊緊盯著場上兩人,生恐年少輕狂的小師弟慘遭妖族毒手。一個個都緊握劍柄,隨時準備飛身救人。寒風凜冽,然而短短片刻間諸多劍宗弟子頭冒虛汗,若不是劍神親自觀戰,這些劍宗弟子早已出手救人了。

劍神見俊俏少年並未兵行險招,強行出手,面露微笑,對著一個氣定意閑的弟子傳音入密道︰「元竺,你看這一戰,元杰有幾分勝算!」

元竺沉吟片刻,說道︰「小師弟雖先機盡失,但我劍宗《靈睿劍法》向來是後發制人,以我看來師弟還有四成勝算。」

劍神淡然一笑︰「傳聞妖帝卓長風二十歲時獨創《天刑刀法》,共有滅迷、滅貪、滅驕、滅惰、滅怒、滅食、滅妒七式。妖帝卓長風便是仗此絕技一連擊敗數十位妖族成名高手,聲名鵲起。其後隱姓埋名二十余載,再次出山之時,便以一人之力在鯤鵬之巔獨戰妖族八大妖王……是役妖帝苦戰七天七夜,最終將八大妖王一一降服,妖族也自此也結束了分崩離析數千年的悠悠歷史。」

元竺听著劍神娓娓訴說異域絕頂高手的絕世風采,不禁心馳神往,恨不得馬上一睹其人真容。

「靈睿劍心——峰回路轉!」元杰真氣鼓舞,猛地一聲暴喝,劍氣如陀螺般高速旋轉,將無情的致命一擊從容卸去。無情被元杰吼聲所震,心神不免一陣恍惚,以至于錯失乘勝追擊的戰機。待他清醒過來之時,元杰早已跳出戰圈。

元竺驀地驚醒,循聲望去,只見雪地之上,兩人卓然而立,無情挺拔如松,似紅木傲岸,真氣滔滔鼓舞間,一柄藍汪汪的彎刀在他雙手指間嗚嗚繞轉,旋舞出層層疊疊麗藍光芒。十丈之外,元杰臨風而立,右手斜握一柄彎彎曲曲的弧形寶劍,周身劍氣凜然。

忽听驚天震響,一道金黃劍芒沖天起,映射滿天,場中兩人真正對決已經開始。

元竺心中一凜,凝神觀望,只見場中衣袂翻飛,兩人閃電飛掠,猶如兩團光影一般在雪面上兜轉不息。刀劍交錯飛舞,耀出滿天金藍異色的彩光。火花激撞,氣浪迸飛,剎那之間,兩人便已激斗了數十回合。

真氣鼓舞,劍氣縱橫,眩光耀眼。

元竺雖相隔甚遠,但仍可以感覺到那洶猛的勁浪狂濤般地奔卷拍舞似的,不知不覺間他的呼吸、心跳都隨著兩人的節奏急速奔走,跌宕起伏。

四周雪浪激涌,翻飛逸舞,隨著兩人的每次踫撞而急速變幻舞動著。兩人越戰越快,眾人瞧得眼花繚亂,只見人影過處,無數金藍雙色劍氣刀浪此起彼落地迸炸開來,絢然怒射,五彩繽紛。襯著凌空雪峰、漫漫雲海,更覺奇特壯觀,看得一眾劍宗弟子連聲叫好。

倏地劍氣刀浪頓消,元杰弧形長劍抵住無情的心窩,而他的脖子上卻是多了一柄藍晃晃的彎刀,兩人怒目而視,誰也不敢妄動分毫,時間仿佛在霎那間停滯。

「哈哈……果真是名師出高徒,無情小友的刀術已得令師的三成火候,假以時日必成大器。這一戰我們雖敗猶榮!」劍神凌空傲立,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讓人窒息。

元杰不忿的收回長劍,淚眼婆娑的望著劍神,似是對劍神的判罰極為不解,嘴里喃喃念道︰「我沒有輸,我沒有輸!」隨後便無力癱倒在雪地之上。鮮血霎那間將他周身潔白無暇的雪花染紅。

幾名女弟子一臉心疼的抱起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師弟,一邊為他止血,一邊輸送真氣。元杰淚眼朦朧的看著如花似玉的師姐,嘴角翕張,過了半響才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師姐,你告訴我……我沒有輸,爺爺在騙我是不是……」幾名女弟子一邊含著眼淚默默點頭,一邊安撫業已傷痕累累的小師弟。

寒風呼嘯,萬籟俱靜。忽然,無情邁前兩步,一字一頓的對元杰說道︰「這一戰你沒有輸,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張燙金的戰帖,手掌一翻,戰帖便如流星般射向了劍神。

劍神隨手一招,神情凝重的接過戰帖,緩緩打開,「月圓之夜,決戰天陵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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