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暗定盟約「換個條件吧？」我慢慢放下茶盞，一臉認真的說道。
「難道陵楓兄弟對小鳳仙不滿意，還是陵楓兄弟覺得姬某的籌碼太小？」姬旦臉上露出一絲詫異，顯然在他眼中我不過是個地花花大少。
我淡漠的擺了擺手，「為了一個女人，開罪這麼多高手，不合算！」
「陵楓兄弟是擔心這群人事後對你不利麼？這個你放心，姬某……」不待姬旦說完，我出口打斷道︰「我的條件是和你交個朋友！」
「和我做朋友？」姬旦臉上露出一絲吃驚，顯然我的條件出乎他的意料。
「姬兄如果認為我不配的話，我絕不會勉強！」拿起桌上綠玉茶壺，緩緩將茶盞倒滿。
姬旦若有所思的看了我片刻，「陵楓兄弟果然非常人！」微微一頓，笑道︰「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麼？」
我們相視一笑，我舉起茶杯做了個敬酒的動作，「對，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們倆同時將茶盞中的熱茶一飲而盡。
緩緩起身，我對姬旦笑著說道︰「這里太吵，我們去一個清靜的地方談談。」
「姬某也正有此意！」說完，起身對美髯公暗暗做了個手勢。
我們地突然離席頓時引起其他幾桌地注意，指指點點後，便是一陣鄙夷地噓聲。
面上蒙著輕紗的小鳳仙顯得有些意外，柔情似水的眼神盯著我看了良久，才行了個萬福，「幾位爺，走好。」眼神中有些幽怨，顯然對我們中途離席心存不滿。
我哈哈一笑，自嘲道︰「如此佳人不能共度**，真是人生一大憾事。與其看著眼饞，還不如出去喝點悶酒！」身後立刻想起一片笑聲，只是听不出是譏笑，還是自嘲的苦笑……
離開了閣樓，我被姬旦帶到了一處隱秘的廂房。落座後，姬旦揮了揮手摒退了幾個侍女。
「姬兄難道還不願用真面目示人麼？」我目送幾個身材惹火侍女離去，嘴上不緊不慢的說道。
姬旦稍稍遲疑，伸手往臉上一抹，轉過頭，只見他斜眉入鬢，雙眼炯炯，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隱隱竟有一種王者氣勢……「姬兄果然是人中龍鳳，怪不得要帶上面具才敢進艷香閣！若是讓樓上的姑娘瞧見你的真容，只怕連渡夜資都省了！」我半開玩笑的說道。
「陵楓兄弟說笑了，站在你面前，姬某不過是片綠葉罷了。」頓了頓，面容一整，「陵楓兄弟想必有什麼要事相告吧！」
「這家伙果然精明！」我點了點頭，神色凝重的說道︰「不錯，姬兄現在處境很危險吶！」
「哦，此話怎講？」姬旦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白六兒乃是聖手毒王敖白的手下！」緊接著，我把我所知道關于白六兒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姬旦，「既然已經合作，雙方就必須坦誠。」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怪不得我大哥這些日子處處與我作對，原來是找了這麼一座大靠山！」姬旦冷哼一聲，旋即想我拱手致謝︰「多謝陵楓兄弟坦誠相告，姬某日後定會加倍小心！」
「姬兄好像不是很懼怕聖手毒王？」我察言觀色後，詫異的問道。
姬旦稍稍沉吟，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地，「陵楓兄弟有些話本不便對你講，但你待我一片赤誠，姬某若是藏藏捏捏，倒顯得不夠朋友了！」
「姬兄哪里話，小弟豈會讓你為難……」不待我再說，姬旦連連擺手，「陵楓兄弟有所不知，我們姬氏一脈先祖乃是當年開國元帥姬夢杰的後裔，在日華城世代經營，勢力早已固若金湯。家父更是當世‘四大名將’之首，手下能人異士多如牛毛。聖手毒王雖貴為國師，但也絕不敢輕舉妄動……」
「想不到姬兄家世如此顯赫，是我多慮了！」我暗暗吃驚，沒想到這個不顯山露水的姬旦居然這麼大的來頭。
「陵楓兄弟哪里話，聖手毒王既然已經暗中支持我大哥，日後必然會全力打壓我……看來我日後行事要萬分謹慎了。」
「姬公子，不知白六兒現在何處？」一直緘默不語的龍庚突然問道。
姬旦緩了緩神，自嘲道︰「險些把正事給忘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羊皮，鋪在桌子上，「這是日華城全圖，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在這，白六兒和我大哥花重金招攬的高手都住在離此百里的孤峰嶺……」姬旦指著地圖上標示的紅圈，沉聲說道。
龍庚拿起地圖凝視片刻後，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姬旦想了想，說道︰「明日是家父的壽辰，到時城中的顯貴，高手都會到場祝賀……以白六兒的性格，他絕不會在這種場合露面，明夜是最好的機會！」
龍庚沉思片刻，「明夜子時，便是白六兒那卑鄙小人的祭日。」
「好，姬某就等龍前輩的好消息了。時候不早了，兩位今晚就在此地歇息，有什麼需要，只管吩咐下人就是了。」說完，姬旦便拱手告辭。
我目送姬旦離去後，信步走到斑竹碧紗窗前，推開窗子，如水月光灑滿了整個房間。
凝視著天際高懸的銀盤，我喃喃嘆道︰「明夜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回想這半月來發生的一切，我恍然如夢。
「你為什麼提那樣的條件？」龍庚望著皎月，悠然問道。
「……即便我不答應他，龍叔也不會輕易放過白六兒，提那樣的要求是因為——我不想為了自己的私利，去利用別人！」我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很牽強的理由。
過了很久，龍庚才徐徐說道︰「你變了！」
「是啊！我的確變了，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求能活下去的乞丐了。」我的聲音很輕，仿似在夢囈。
龍庚長長地吐了口濁氣，「好好活著，因為你身上流著老爺的血！」
我渾身一震，回過頭，他已經坐在床上閉目調息了。望著月光下那張憨厚的臉，我不禁自問︰「他真的是一個簡簡單單、憨厚老實的劍痴麼？」
夜很靜，坐在窗前，我不禁想起了許多本該忘記的往事……
青樓，多麼熟悉的地方啊！在這里，我曾度過了三年豬狗不如的龜奴生活；在這里，我學會了虛偽……曾經最憎恨的就是那些不把妓女當人看的嫖客，如今當我再次來到這里的時候，儼然也是個徹頭徹尾地嫖客……
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天邊啟明星在閃閃發亮。
一陣睡意襲來，我倒在桌子上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顛簸的馬車上，我大吃一驚，四下一看，發現龍叔正斜靠在車廂的一角養神，一顆懸著的心才平靜了下來。
吁了口氣，揉了揉朦朧的睡眼，我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只見龍叔臉色蒼白，右手緊緊按住右側小月復，殷紅的鮮血從指間滲出……「這是怎麼回事啊！」我的聲音有些發苦，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沒事，受了些箭傷！」龍庚發白的嘴唇翕張半響，才擠出幾個字來。
「車夫，快帶我們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我掀開車門的簾布，像獅子般怒吼道。
「我們已經出城一個時辰了，折回去只有死路一條！」龍叔的話就像一盤冷水澆在我發燙的腦袋上，「姬旦那混蛋竟然出賣我們，老子若是還活著，定要將他碎尸萬段！」被人出賣——我的心就像被針扎一般難受。
「不關他的事，是我太輕敵了！」龍庚說完，便閉上眼楮，臉上神色痛苦。
我見狀忙從身上撕下一片布條，一邊為他包扎傷口，一邊哭道︰「龍叔，你好好歇著，不要再說話了！」從馬車桌幾上挑出幾瓶治療刀劍傷的金瘡藥，含淚為龍叔包扎好傷口。
掀開車窗上的簾布，凜冽的山風吹得我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