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林三娃不安的走來走去,不時望向m n外,嘴里嘟嘟嚷嚷不停,只是誰也听不清他嘟嚷的是什麼,李七被他n ng得大為不耐。
「林三娃,你能不能停下。」
林三娃果真停了下來,臉上還帶著疑hu 的問道︰「二老爺,我們剛才當真打了衙役?」
象林三娃這樣的h nh n,平時最怕見到的就是衙役,當時王韶先動手,又听到王韶一聲令下,熱血一涌沖了上去,將衙役狠湊一頓,如今想來卻不免後怕,生怕一會兒就會有大批衙役沖進來抓人。
「不錯,打了,怎麼啦?」
「那不怕……不怕……老爺,不如我們搬一個客棧吧。」
「搬什麼客棧,鎮上就這麼大,搬哪家客棧也一樣,不就是打兩個衙役嗎,怕什麼怕,沒出息,當初我殺……」李七意識到什麼,話聲嘎然而止。
林三娃張大了嘴,他听出李七未盡的意思,敢情這個李七曾經殺過官。
「這次你做的很不錯,下次再努力,不怕擔心,就是再有衙役找來也不用怕。」王韶輕拍了一下林三娃的肩膀道。
林三娃登時感覺到全身飄飄然,剛才的害怕不翼而飛,老爺是什麼人?那可是一轉眼就能從洋人那里拿到二萬兩銀子之人,老爺說了不用怕就不用怕,大聲應道︰「是,老爺。」
王韶確實不怕衙役再來找麻煩,倒不是因為兩名衙役的簽字畫押,若自身無實力,這東西狗屁不如。
王韶憑借的是洋行大班的身份,青浦教案還末了結,英國人正陳兵艦于吳淞口,將百萬石漕糧堵得不能上京,為平息英國人的怒氣,上海道台就是寫了一封信就被停職,沿海官員畏洋人如虎,只要亮出自己是洋行大班身份,官員在此時絕不敢多事。
挾洋自重,雖然名聲不好听,卻是此時最好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三人本以為第二天衙役肯定會回來,只是沒想到卻是風平l ng靜,王韶索x ng不去管他,繼續出外尋找船只,三人hu 了一整天,走的腰酸tu 痛,依然沒有船主願意租去上海。
衙役和大廣莊都沒有來找麻煩,只不過是他們暫時沒有m 到王韶的深淺,不敢隨意欺壓而已,其實潘旺一直派人跟在王韶身後,當潘旺得到下人回報,說外鄉人又找了一天沒有找到船時,潘旺高興的哈哈大笑,心想,管這個姓王的官面有沒有人,我讓你買到生絲也運不出去,這樣總行了吧。
忙了一天,進了客棧,三人一坐在椅子上,良久都不願意起身。
「大哥,要不我們雇車回去吧,我就不信,大廣莊這麼厲害,能讓我們連車也雇不到。」李七賭氣道。
王韶搖了搖頭︰「不行,放心,一定會找到船的。」
雇車走陸路不是不行,只是五十多包生絲,至少要雇七八輛大車才能拉完,這麼多車,路上極不安全,若是損壞一車生絲,損失就是數千兩銀子,何況大廣莊不會想不到他可以雇車,萬一半路來一個劫殺,不但貨要丟,人還有可能有危險。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從這些天大廣莊對自己的行為來看,王韶可不相信大廣莊會是善男信nv。
相反,水路則安全了許多,只要一艘船就可以將生絲全部拉走,人也舒服。
房m n咚咚的響了起來,林三娃連忙從椅子上彈起身體,喝問道︰「誰?」
「是林哥兒啊,王老板在嗎?」
「哦,是劉老板。」林三娃放松下來,將房m n打開,果然,劉墉和兩名年輕人一起站在房m n外。
王韶忙起身相迎,嘴里驚喜的喊道︰「劉兄弟、邵兄弟、梅兄弟,你們怎麼來了?」
王韶口中的邵兄弟、梅兄弟正是另外兩家小絲行的老板,他們通過劉墉的關系,將從蠶農家手中收購的生絲盡數買給王韶,因此相熟。
邵兄弟名叫邵易森,二十七八歲左右,開設的絲行叫森大絲經行,梅兄弟叫梅鴻吉,開設的絲行叫恆裕絲徑行,梅鴻吉只有十七歲,在絲業這一行卻打滾了七八年,他的經歷和劉墉差不多,先是在絲行當伙計,然後憑著省吃儉用積攢下來的一點銀子開設了一家小絲行。
「王老板,听說你租船不順利?」
「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鎮上所有的船只都被大廣莊打了招呼,不敢租給我們。」
劉墉三人相識一笑,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到三人的笑容,王韶腦中靈光一閃,驚喜的問道︰「難道你們有辦法?」
梅鴻吉道︰「若是其它事我或許幫不上什麼忙,可若是租船我還真有辦法。」
原來梅家本來是書香m n第,只是幼時父親去世,家中一下變得一貧如洗,小小年紀的梅鴻吉不得不從s 塾退學,跟著姑父做生意,十一歲時,梅鴻吉就曾坐船到廣東販絲,和許多船老大都非常熟悉。
「梅兄弟,太感謝了。」王韶握住梅鴻吉的手,不停的搖晃,正為租不到船煩憂,沒想到船馬上送上m n來,這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hu 明又一村。
「王老板不用如此客氣,我們應當感謝你才對。」梅鴻吉一時不習慣手被如此握著,臉s 漸紅起來。
「對,王老板,這次回去後,夏絲時還來嗎?」邵易森眼巴巴的問道。
他們雖然自己是老板,只是本錢太少,每一分銀子都要j ng打細算,這次王韶過來收絲,至少讓他們多賺了數十到數百兩銀子,如果收夏絲時王韶還來,夏絲時他們還可以多賺同樣多的銀子。
「來,當然來,夏絲時我要的量還會更多,到時你們收多少我要多少。」
此時離夏絲還有二個多月時間,這批ch n絲只要運到上海,自己的本金就會翻上一番,完全可以將這筆錢全部投入到夏絲收購中,說不定還可以向麗如銀行申請一筆貸款,到時收購的錢會遠比現在多。
「太好了,我們一定多收絲。」
三人都是喜笑顏開,有了王韶的承諾,他們再也不必忍受大廣莊的壓價,今年的收入會遠遠超過去年。
為防夜長夢多,王韶決定連夜出發,連客棧的定錢也沒有退,劉墉、梅鴻吉、邵易森也發動家中周邊鄉鄰幫著挑生絲,五十來包生絲,只用了半個時辰就全部裝上了船,船只m 黑悄悄離開南潯碼頭。
王韶站在船頭,看著南潯鎮上的燈火逐漸遠去,心中感嘆萬分,從剛來時收絲的順利,到被大廣莊打壓時的艱難,再到如今的順利出發,過程可謂跌宕起伏。
「大廣莊,我記住你了,下次再來時,我必不會如同現在一樣毫無還手之力。」王韶默默的道。
直到第二天中午,潘旺才得到回報,那個姓王的外鄉人不見了,潘旺連忙親自去客棧查看,發現客棧雖然沒有退房,可是房m n大開,外鄉人的行禮等物已全然不見。
潘旺心中大急,揮了揮手︰「走,到恆順絲徑行看看。」
王韶所收的絲都存在劉墉的絲行,潘旺心中雖然涌起了不妙的感覺,只是沒有親自看見,總存有一點希望,等他帶人趕到恆順絲徑行,原本堆得滿滿的貨棧此時卻空空如也。
想起大廣莊幾名股東的ji o待,潘旺一時急怒攻心,一把揪住劉墉,喝問道︰「說,這里的絲呢?」
「喲,原來是潘爺啊,松手,松手,你這是干什麼,這是問話的態度嗎?」劉墉不慌不忙的推著潘旺手臂。
潘旺心中暗恨,以前每到這個時候,象劉墉這樣的小老板無不誠惶誠恐的求著他,一些人還拼命的給他送禮,無非就是要他關照先收哪家的絲,這樣可以先拿到錢,如今這個小老板卻如此的可惡,只是眼下他有求于劉墉,不得不將手放下。
劉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這才對嗎,你問這里的絲嗎?」
看到劉墉的表情,潘旺恨不得一拳打在劉墉那張可惡的臉上,咬牙道︰「不錯。」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奇怪了,這里的絲又不是我的,而是王老板的,至于王老板運到哪里去了,我怎麼知道。」
潘旺眼楮一黑,沒想到千防萬防,還是讓姓王的外鄉人把絲運走了,松開了這道口子,今年大廣莊所佔份額不知又會下滑多少,潘旺仿佛听到幾名大股東的咆哮聲,他打了一個冷顫,向身後的人道︰「查,給我全鎮查上一遍,我就不信,這些絲會不見了,那個外鄉人就是長了翅膀也帶不走五十多包生絲。」
「是。」各個家丁應了一聲,開始在鎮上搜查起來,重點就是那些小絲商的貨棧,這惹起了眾多小絲商的不滿,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劉墉心中冷笑︰「王老板的船早已在數十里外,查吧,查得越仔細越好,查得越仔細,大廣莊得罪眾人就越深,我就不相信,將所有人得罪完,大廣莊在南潯還能一手遮天。」
「姓劉的,你別得意,以後你的絲大廣莊一概不收,你就等著倒閉吧。」
「姓潘的,你也听著,以後爺的絲還就不賣給你大廣莊了,怎的?」
「好。」不少圍觀的人紛紛喝彩,劉墉說到底也是南潯本地人,大廣莊財大勢大,只是做事太過霸道,大家自然向著本地的劉墉。
看到這麼多人支持劉墉,潘旺也不敢對劉墉如何,只得悻悻離開,他還寄希望于外鄉人的生絲沒有運走,只是藏在某處。
……………………
第二更,求推薦啊,點推比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