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這會兒又釣起了一條魚兒,他搖晃著漁竿旋轉著魚兒走上岸邊,抓住魚兒,來到柳蘭身旁蹲下,卸下魚兒,又給魚鉤換蚯蚓。柳蘭停住了唱歌,扭過頭來問小明︰「小明,我剛才唱的這歌兒,好听嗎?」
「好听!否則,盤啟美老師為什麼總夸你來著?」
「我是說那首歌,不是說我唱得好。」
「都一樣,都一樣好听。歌兒好,你唱得也好。」
「你的嘴巴什麼時候學得這麼甜,這麼乖巧了?」
「嘻嘻,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問你啊,這條河的名字叫右江,可是為什麼大家又管它叫做大河呢?」
「這個呀,我也說不上來。一直以來,人們都是這麼叫它來著。我猜想啊,我們百色一共有兩條河流,一條是右江,一條是澄碧河,而這條右江又比那條澄碧河大得多,所以大家就管它叫做大河。」
「那麼,澄碧河也叫做小河?」
「對啊,我听人家就是這麼叫它來著。」
「你注意到了沒有,大河這里的風景可真美!你看過電影《上甘嶺》吧?」
「看過。」
「《上甘嶺》里有一首插曲,叫《我的祖國》,歌中的頭一句,就是‘一條大河’。我覺得啊,歌里邊唱的,就好象是在唱我們眼前的這條大河、我們百色的這條大河呢。」
「有一回我听爸爸說起過,電影里的那條大河是指長江。」小明抬起頭來,朝大河河面望去,陽光很強有些刺眼,他眯起了眼楮,河面粼光閃閃,近處清澈透底,遠處金黃一片,就如同電影里所見到的一般。「對,你說得很對。它真的就好像是在唱我們眼前的這條大河呢。」小明補充說。
「你會唱這歌兒嗎?」柳蘭問。
「會唱一點兒。」
「待在這兒,面對著眼前這一切如此美麗的風景,這時候唱這歌兒,心況、心境很不一樣,感到特別特別地親切。小明,你要不要也來體會一下?」
「我?」
「對。」
「我唱得不好。這樣吧,我小聲地跟著你唱。」
「好的,我們來一塊兒唱。」
小明在柳蘭身旁的另一塊大鵝卵石上坐下。面對著被微微風兒吹著、皺起一波一波綺漣細紋、泛著一片又一片閃閃粼光的大河河面,兩人的歌聲悠悠揚揚,伴隨著大河河水輕輕地、嘩啦啦的流淌聲,歌聲在河面上飄呀飄呀,飄得很遠很遠
這是美麗的祖國,
是我生長的地方。
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
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
就這麼地,他倆玩一會兒,又扯一會兒魚。約麼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倆釣上了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三四十條魚兒。小明發覺蚯蚓好像沒有了,他用手指撥弄著竹筒里的泥巴,又把泥巴全都倒了出來,對柳蘭說︰「呃喝,蚯蚓沒有了,我們釣不成魚了。」
「知道上午那會兒我們多挖些蚯蚓來就好了。」柳蘭說。
「蚯蚓不是想多挖就能多挖的,銀行幼兒園芭蕉根底下的蚯蚓我們基本上也挖得差不多了,已經算是夠多的了。我曾經在我們單位豬圈旁的芭蕉根底下翻磚頭刨地忙了小半天,也就只能弄得到比這次還少一半的小半竹筒蚯蚓。」
「別的地方沒有蚯蚓嗎?你比如菜地里,花根底下?」
「那些地方誰個讓你去挖啊?你不挨人家罵到頭都臭才怪。」
「人家為什麼不讓挖啊?」
「你想想看,你把人家的菜地或者花叢翻得亂七八糟的,人家肯得過你嗎?」
「也對。那麼為什麼又能在芭蕉根底下挖啊?」
「那地方沒人管,而且也容易挖到蚯蚓。」
「真可惜,要不然我們還能多釣上來一些魚兒。」
「那當然。」
柳蘭把眼楮湊到漁簍口往里看,「讓我來看看,我們釣上來了多少條魚兒?」柳蘭說。漁簍子里邊的魚兒在水里游來游去,要數準了還不大容易。「你看這些魚兒,大小不一樣,樣子也不盡相同,它們是不同種類的魚兒吧?小明,你能說得上來所有這些魚兒的名字嗎?」柳蘭問。小明探過頭來,一同看著漁簍里邊的魚兒,說︰「你看這條,身體略帶四方,頭尖,背脊黃顏色的,叫實心仔,肚子里只有很少的魚腸,魚刺也少。可以煎得焦焦脆脆,很好吃。再看這條,嘴巴闊,身子扁,背脊為藍色,肚子為白色,頭尾微微上翹象一把小刀,叫藍刀魚。藍刀魚肚子里腸子多屎也多,釣上來後要盡早地去掉它肚子里的腸子,否則過小半天後肚子就會變爛,膽也破了,這時魚肉就變苦了。還有這條,嘴巴小,身子寬寬扁扁的,叫扁屎仔,它的肚子里也盡是一肚子的腸和屎,不好吃。這條身子圓桶形,略成三角,嘴巴圓厚的叫鯪魚。鯪魚身上的刺兒特別多,吃起來特費勁。這條沒有魚鱗的叫做游魚。還有這條,最大的,你釣上來的,叫九干魚。」
「看到沒有?這麼多的魚兒里邊,還是我釣到的這條九干魚個頭最大呢!」柳蘭說。
就在這當兒,一條魚突然猛甩尾巴往上一躥,「豁啦」濺出了一潑水,柳蘭趕緊抬起頭,「咚」,她的後腦勺頂上了小明的前額。「哎喲!」兩人同時叫了一聲。小明用手捂住前額,立刻扭頭往另外一個方向「呸」吐了一口唾沫。柳蘭見狀忙問︰「怎麼啦,踫傷你的嘴巴了?」
「沒有啊。」
「那你干嘛吐口水?」
「哦,是這樣的」
「別動,你臉上粘了一片魚鱗!」柳蘭說。小明的左臉腮下方粘了一小片魚鱗,柳蘭伸過手去,用小指替小明輕輕摳了下來。
「踫頭以後吐口水嘛,怎麼?你沒有吐?」小明問。
「我?我干嘛要吐口水?」柳蘭不明白。
「踫頭以後是要吐口水的,這點你不懂嗎?」
「我不懂。」柳蘭搖搖頭。
「人家說了,兩人的腦袋相踫是件倒霉的事情,」小明一邊看著漁簍里邊的魚兒一邊說,「踫頭以後應該立刻吐掉口中的口水,如此這樣就可以去掉由此帶來的晦氣了。」
「我沒有得听說過,你听誰說的?」柳蘭挺好奇地問。
「尤建新,三年級的時候她對我說的。」小明說的這個尤建新,去年已經跟著父母親轉學到河池金城江去了。「三年級的時候,」小明接著說,「我不是與她同桌嗎,有一天,我和她放在課桌上的課本,不慎被一同踫掉到了地上,我和她同時彎腰去拾課本,兩人的腦袋就‘砰’地踫到一起了,她馬上轉過身去,朝她那頭的過道‘呸’地吐了一泡口水,同時一邊笑著對我念念有詞︰‘吐泡口水,去掉晦氣。’當時我覺得很是新鮮,問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告訴我說,兩人的腦袋相踫是不吉利的,應該立刻把踫腦袋時口中的那些口水吐掉,如此這樣,就可以去掉由此而帶來的晦氣了。」
「哦,是這樣子。」
「對啦,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呢。」小明又說。
「另外一種說法怎麼說?」
「」小明突然打住了,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想起來了,有些話兒,只能是男孩子跟男孩子說,告訴了女孩子會挺那個——挺別扭的。小明收住了話,低下頭笑著不吭聲。
「哎,你笑什麼呀?」柳蘭看著小明,「快點告訴我听另外一種說法唯?」
「我我看最好還是別說了吧。」
「為什麼呢?」
「怪不好意思的。」